文 欧阳德祥

十 八大以来，党中央加大反腐力度，“老虎”“苍蝇”纷纷落马。听到那些“大老虎”落马后的忏悔词，我不由得想起了历史上贪腐“大老虎”的最后陈词，竟如此相似。

汉文帝时宠臣邓通富可敌国，拥有蜀中郡严道的一座铜矿山，自家采矿铸币造钱，有“邓氏钱布天下”之说。文帝崩，景帝立，邓通失宠免官，外放归家，“负债数巨万”，穷得只能借人家衣服穿，讨饭吃，流落街头，最后“寄死人家”，死在了别人的院落。邓通的遗言是：早知如此，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三亩薄田，即可管饱肚子啊！

西晋大富豪石崇，任南中郎将兼荆州刺史期间，靠劫掠往来商客敛财致富，建起豪华园林别墅金谷园；姬妾数百，包养美女绿竹；个性张扬恣肆，常跟皇家斗富。因与新贵孙秀争风吃醋，被抓。石崇自以为不过丢官遭流放而已，直到被押解至东市要问斩，方知孙秀不仅欲夺绿竹，更要占其金屋财产，叹曰：“奴辈利吾家财。”原来不是美女绿竹，而是我的万贯家财惹的祸呀！一旁的小捕头问石崇：“知财致害，何不早散之？”石崇悔在心头，无言以对。包括石崇母亲、兄长、妻子、儿女在内的15人，当街同时被砍头。

北宋徽宗朝宰相蔡京，在任时设应奉局和造作局，专为搜集江南奇花异石。他贪玩好媚上，搜罗的古玩字画居多。宋钦宗即位，蔡京被贬海南，其两子被赐自尽。一路上，蔡京靠乞讨蹒跚而行，时已八十老翁矣。途中追悔一生，他写下《西江月》词一首：“八十衰年初谢，三千里外无家。孤行骨肉各天涯，遥望神州泣下。金殿五曾拜相，玉堂十度宣麻。追思往日谩繁华，到此反成梦话。”曾经呼风唤雨不可一世，谁料到今日竟远赴天涯、骨肉相离，一切繁华，不过是春梦一场！

南宋右丞相陈自强，靠讨好实权人物韩侂胄而高升。他创设“国用司”，总揽财政，以国家名义中饱私囊，大肆收受下级贿赂，形成了一个贪官污吏的黑金网。韩侂胄一倒，陈自强案发，罢官削职，籍没其家，贬谪雷州。面对比死亡更难熬的流放，陈自强悔不当初，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理由辩解呢？只好苟延残喘，自食其果吧！”言未毕，泪流满面。最终，陈自强孤独寂寞地死在广州。

乾隆朝权倾朝野的人物和珅，大权在握，疯狂贪贿约值9亿两银子，抵得上乾隆朝10年国家财政收入的总和。素有“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民谚流传。嘉庆帝执政，和珅被列20大罪状，原本要处以极刑，后恩赐其自缢，年仅49岁。纪晓岚的一段话实际上替和珅做了一段精彩的人生总结：“患莫大于有所恃。恃财者终以财败，恃势者终以势败，恃智者终以智败，恃力者终以力败。有所恃，则敢于蹈险故也。”

“老虎”动辄侵吞上亿钱款，有恃无恐。他们之所以目无法纪、大肆贪污，均是手里握有不加限制的特殊权力。曹雪芹在《红楼梦》里书有一联：“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准确地描述了人欲不满、跌崖悔恨的共同心理。历代的贪官和现代的贪官身陷囹圄时，心境大抵皆如此。

《论语·泰伯篇》有两句话：“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贪如火，不遏则自焚；欲如水，不遏则自溺。”好好做人，老实为官，一生平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