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文

房屋拆迁对居民就业与工资收入的影响

周 文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劳动经济学院，北京 丰台区 100070）

房屋拆迁日益成为我国城市经济社会中一个普遍的现象。房屋拆迁的经历会对被拆迁者的后续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值得深入研究。利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分析了房屋拆迁经历对被拆迁者就业与工资收入的影响。研究发现，房屋拆迁经历，以及拆迁补偿对被拆迁者在短期内的就业状况和在劳动力市场上的时间投入产生了负面的影响，工资收入也因此有一定程度降低；而从长期来看，由于房屋拆迁的经历，被拆迁者短期在劳动力市场的消极表现会对其长期工资水平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此外，上述结论在低收入群体表现得更明显，房屋拆迁的影响程度也更大，这意味着随着拆迁补偿性收入的贬值，城市被拆迁的低收入群体远期工资收入的下降可能会使其面临再一次陷入贫困的风险。

房屋拆迁； 拆迁补偿； 就业； 工资收入； 工作时间

一、引言

随着城市化的快速发展，房屋拆迁日益成为了我国城市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的一种较为普遍的社会经济现象。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镇化率已经由1978年的17.9%上升到2017年的58.5%。伴随城市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大量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导致城市建设用地需求大量增加。城市不断向郊区扩张也使得越来越多的人经历了房屋拆迁，其生活各方面都深受房屋拆迁的影响。与此同时，土地市场化和住房商品化则促使了城市内部进行大规模更新改造，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也促使大量的城市居民经历过房屋拆迁。另外，近年来，为了改善城市中低收入居民的居住环境，保障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改善其居住条件，缓解贫富差距，促进城市经济社会健康发展，各级政府部门近些年不断加大棚户区改造力度，也在客观上使得房屋拆迁影响的人群扩大。房屋拆迁经历也使得被拆迁者在短期内获得了可观的实物和货币补偿，与工资收入相比，这些补偿性收入相当可观，有的甚至因为房屋拆迁所获得的高额补偿而“一夜暴富”；但是，房屋拆迁也会使得被拆迁户暴露在未来不确定的风险之中[1]。因此，房屋拆迁的这些经历会对被拆迁者的后续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值得深入研究。发生在中国的大面积房屋拆迁行为对被拆迁对象产生了各方面的影响，引发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学术界对房屋拆迁影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视角：首先，一些学者从社会学视角研究了房屋拆迁行为的社会影响。胡放之的研究认为以棚户区改造为目的拆迁有助于改善城市低收入群体的居住环境，保障低收入群体的生活水平，对促进社会公平具有重要意义[2]。但夏永久和朱喜钢的研究则认为，拆迁引发的被动迁移居民会使得安置点与就业岗位发生空间错位，进而影响其收入的变化[3]。另外，贺蕊莉的研究表明，相对于高额的土地出让金和市场房屋出售价格，房屋拆迁的补偿依然普遍偏低，这会导致社会财富的逆向流动，最终加剧社会贫富差距[4]。而王郅强和王昊的研究则关注了拆迁户返贫现象。他们发现拆迁户在获得高额补偿收入后，由于不懂得投资，同时产生了盲目消费和非理性消费等行为，出现了房屋拆迁“一夜暴富”后又迅速返贫的现象；并认为这一现象需要引起各级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5]。其次，另一些学者则从经济学的视角研究了房屋拆迁的经济影响。柴国俊的实证研究发现，经历过拆迁的家庭比没有经历过拆迁的家庭的消费水平更高，同时，拆迁的实物和货币补偿都对家庭消费水平有显著的影响[6]。袁微和黄蓉的一项研究则关注了拆迁补偿与金融资产投资的关系，发现拆迁收入会显著提高家庭在金融风险资产上的投资比重[7]。而吴婧和冀钰的研究则认为拆迁经历和拆迁补偿在短期给拆迁户带来了一笔较大的收入，这会导致拆迁家庭的非理性消费和投资，进而对拆迁家庭的长期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1]。以往大量的研究都表明，劳动者个人其他收入的增加会对其个人的劳动就业和工资收入产生负向的影响。Blundel和Chiappori等的实证研究表明，工资收入或者其他收入上涨所产生的收入效应会显著降低劳动者的工作时间[8]。在家庭内部，Hua发现其他家庭成员工资的收入上涨，会降低另一部分家庭成员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劳动力投入[9]。Siegel和郭晓杰的研究则进一步发现，丈夫因为健康等原因导致工资收入的变化，会使得妻子在劳动力市场中劳动投入发生改变，同时其妻子的工资收入也会产生影响[10]-[11]。另外，一些研究还发现，除了工资收入以外，其他非工资性收入的增加也会对劳动者的劳动力市场表现产生一定的负向影响。Blau和Goodstein及Pestel的研究发现遗产收入会使得遗产接受者的劳动力供给下降[12]-[13]。Cheng和French的研究则发现，股票收入的增加则会降低其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劳动供给[14]。刘琳的研究则发现，房租性收入的增加显著减少了劳动者的劳动力投入，这一影响在女性样本中更明显[15]。还有一些研究发现，彩票收入[16]、税收的变化[17-18]等都会对劳动者的劳动就业和工资收入产生较为明显的负面影响。此外，Jacob的一项实证研究则显示，政府的住房援助政策对劳动者个人的劳动参与率和工资收入的影响都是负面的[19]。

随着中国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和城市的扩张，房屋拆迁已经成为社会发展过程中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房屋拆迁为被拆迁家庭在短期内带来了可观的货币和实物收入，但是这一经历是否对被拆迁者在劳动力市场的就业和工资收入产生影响，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弄清楚这些问题，不仅对国家宏观经济决策有启示意义，对个人和家庭的发展，也有一定的启示价值。因此，本文试图利用微观调查数据，运用理论和实证方法，研究房屋拆迁与劳动者劳动就业与工资收入的关系。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从微观上看，对于被拆迁者而言，房屋拆迁的一个重要影响就是在短时间内为其家庭带来了除了工资收入以外较为可观的拆迁补偿收入，而这笔收入则很可能改变他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各种决策。因此，本文根据闲暇——工作模型构建的消费者效用函数对被拆迁者拆迁经历与拆迁补偿与被拆迁者在劳动力市场上的表现和结果进行分析。闲暇——工作模型构建的消费者效用函数如下：

该模型认为，消费者的效用水平取决于消费的数量C和闲暇的时间L。而消费者的消费数量则取决于个人收入Y，消费者个人的收入则包括工资性收入与非工资性收入两部分。同时，消费者的工资性收入则取决于其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单位劳动生产率与劳动时间投入，可以用w*h表示。另外，消费者闲暇时间L则受到劳动时间和时间总量T的约束。本文假定T是一个常数，因此，消费者闲暇可以表示为：

根据上述分析，可以进一步得到消费者的消费函数：

为了考察房屋拆迁补偿收入对消费者劳动力供给的影响，本文假定消费者效用水平不变，工资、劳动时间和拆迁收入可变，对（4）式进行求导整理可以得到：

由（5）式和（6）式可以直观地得到本文的第一个研究假说：房屋的拆迁补偿收入无论是对被拆迁者的劳动就业时间，还是工资收入的影响都是负面的。这可能是因为，在一定时间范围内，经历房屋拆迁的消费者的效用水平不会发生大幅度变化，但是，由于拆迁补偿导致收入水平发生大幅度变化，作为产品市场上的理性消费者，同时又是劳动力市场上的劳动者，会选择减少市场劳动力供给时间，进而获得更多的闲暇时间用于消费和其他休闲活动。同时，丰厚的拆迁补偿还可能会使经历过房屋拆迁的消费者减少工作的努力程度，减少工作时间，减少获得更高的工资为目的的人力资本投资等教育培训活动，进而会影响其工资水平。另外，由（5）式和（6）式也可以看出，工资收入（w）越高，工作时间（h）越长。这可以进一步得到本文的研究假说二：对于那些工资水平较低的劳动者，房屋拆迁补偿对他们的劳动就业和工资收入的影响更大。这可能是因为，那些收入较低、劳动投入较少的被拆迁者，他们的效用水平较低，更容易获得满足；可观的房屋拆迁补偿则很可能对他们的影响更大，他们甚至可能会因此而完全退出劳动力市场。显然，从本文的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可以看出，低收入劳动者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决策可能会影响其努力程度、人力资本投资等行为，进而可能对其长期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力产生不利的影响。

三、实证分析

（一）模型构建、数据来源与变量选择

1．模型构建

对于单个劳动者而言，房屋拆迁的补偿性收入可能会影响其参加劳动力市场的概率。同时，对于依然在劳动力市场就业的被拆迁者而言，房屋拆迁则可能会影响其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劳动投入等努力程度，这些会进一步影响其工资收入。另外房屋拆迁发生的时间不同，可能也存在差异。因此，本文首先考察房屋拆拆迁经历是否对劳动者的就业状况产生影响，构建以下计量模型：

其次，考察房屋拆迁经历、拆迁的补偿性收入和拆迁行为发生的时间对被拆迁者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劳动时间投入及努力程度的影响，构建以下计量模型：

最后，本文进一步考察房屋拆迁行为、拆迁补偿和拆迁时间对被拆迁者的工资收入的影响。构建以下计量模型：

2．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是2015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CHFS），该数据涵盖了中国29个省（市、自治区），350多个县，1300多个村（居）委会，有效家庭样本超过37000多个，数据具有全国和省级代表性。该数据具有代表性较强，调查样本量大，调查内容所反应信息全面等优点，因此，成为本研究的基础数据。同时，该期数据包含了本文研究所需要的问题，即家庭是否拥有房屋拆迁经历，以及房屋拆迁的各项补偿性收入等。本文的研究对象主要是有过拆迁经历的个人，经过样本筛选，共有8291个样本，其中属于城镇户籍的样本占样本总量的86%，房屋拆迁主要发生在城镇地区。

3．变量的选择与测度

被拆迁者劳动就业的测度。本文选取“是否在就业”来测度被拆迁者劳动就业的状态，“当前是否在工作”是考察劳动者就业状况的最直接的变量，并以此测度房屋拆迁经历、拆迁补偿和拆迁时间对被拆迁者就业状况的影响。

被拆迁者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劳动投入的测度。本文选取每周工作小时数来测度被拆迁者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劳动投入。由于就业分为正规就业和非正规就业等多种形式，每周工作的小时数可以避免询问的周期太长而导致回答者记忆的偏差，同时也可以避免询问的周期太短而不能反映长期的劳动投入的状况；同时，该变量也能衡量劳动者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努力程度。

拆迁者的工资收入的测度。本文则选取了被拆迁者过去一年的工资收入进行测度。这一变量可以反映出较长时期内被拆迁者的工资收入情况，避免受到短期工资收入波动的影响。

房屋拆迁的相关变量选择与测度。首先，为了考察经历过房屋拆迁和没有经历过房屋拆迁在劳动力供给数量和质量上是否有显著性差异，本文选取了是否有过房屋拆迁经历进行测度。其次，本文进一步考察了拆迁补偿是否对劳动力供给产生影响，本文使用货币补偿和实物补偿折合成人民币之和对拆迁补偿进行测度。这是因为拆迁补偿除了货币补偿以外，还有实物补偿；而实物补偿的折算价值，问卷中均有回答，在统一折算成货币价值后，才方便后续的实证研究。另外，本文还进一步考察了房屋拆迁对被拆迁者在劳动力市场上的表现是否存在时间上的差异。因此，本文以房屋拆迁是否发生在5年以内作为测度变量，以考察房屋拆迁在长期和短期对劳动者在劳动力市场上表现的影响。一般而言，房屋拆迁对被拆迁者的行为影响最大的时期为前三年[5]，此后房屋拆迁的影响会逐渐消减；因此，本文以五年作为时间界限，考察房屋拆迁发生在五年内和五年以前两者是否对被拆迁者的就业和收入产生显著的影响。

其他控制变量的变量选择的测度。劳动力就业与工资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参考以往的研究[20-21]，影响劳动力劳动就业、工资收入的因素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第一是劳动者的个人因素，第二是劳动者家庭因素，第三是其他社会经济因素。对于劳动者个人因素，为了控制因为劳动者自身的原因对其劳动供给的影响，本文选取了拥有拆迁经历的劳动者个人的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是否为家庭的户主、身体健康状况、婚姻状况等变量。对于经历劳动者家庭的因素，本文则选取了家庭成员的数量和家庭的总收入两个变量控制家庭因素，对个体劳动者就业决策的影响。与此同时，本文还选取了现居住地区是否在户籍地、所在地区是农村还是城市、所在地区是东部、中部还是西部等其他社会经济变量。表1展示了各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4．实证结果分析

房屋拆迁会使得被拆迁者的短期和长期工资收入降低，这一结论也进一步证明了本文的第一个研究假说。表2的第（7）列、（8）列和第（9）列进一步展示了房屋拆迁对被拆迁者收入的影响。总的来看，第（7）列显示，房屋拆迁经历对被拆迁者的工资性收入也呈现负向的影响。相对于没有房屋拆迁经历的劳动者，有拆迁经历的劳动者每年的工资性收入平均减少了0.32万元左右。而从第（8）列来看，房屋拆迁的补偿性收入对劳动者工资性收入也呈现出负向影响，随着拆迁补偿收入每提高1万元，经历过房屋拆迁的劳动者每年的工资收入平均会减少0.004万元左右。但是，根据模型第（9）列则显示，相比房屋拆迁发生在5年前，房屋拆迁发生在5年内的被拆迁者每年的工资收入平均多出了0.45万元左右。这表明，房屋拆迁不仅会对被拆迁者当前的工资性收入产生直接的和短期的影响，还会对其工资性收入具有间接的和远期的影响，而且长期影响远大于短期影响。原因在于，房屋拆迁在短期内为被拆迁者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收入，这会使得一些被拆迁者间歇性退出劳动力市场，或者减少在劳动力市场中的劳动时间投入，减少努力程度和培训等提升人力资本投资活动，这些行为会在短期内对其工资收入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拆迁者在劳动力市场的消极表现对其工资收入水平的影响将会越发明显。另外，在较长一段时间内，被拆迁者的拆迁补偿性收入已经因为消费或通货膨胀等原因减少或者发生贬值，而此时他们在劳动力市场又缺乏竞争力，这些将对被拆迁者的生活和长期发展产生较为不利的影响。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房屋拆迁对被拆迁者劳动就业及工资收入的影响

注：括号内数字为标准误；*、**、***分别表示在10%、5%、1%的水平上显著。

四、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本文上述结论的稳健性，同时也为了进一步考察房屋拆迁对不同工资收入群体在劳动力市场上行为影响的差异，本文以年劳动者的平均工资收入作为分类的尺度，把本文研究的样本分为高于年平均收入的群体的样本和低于年平均收入的群体的样本，进而比较房屋拆迁、拆迁补偿收入和拆迁时间对不同工资收入群体影响的差异。

表3展示了房屋拆迁对不同工资收入群体在就业状况方面影响的差异。总的来看，房屋拆迁对低收入的被拆迁群体的影响要大于高收入群体的影响。这也就意味着，相比工资收入较高的群体，工资收入较低的群体获得房屋拆迁补偿收入时更容易退出劳动力市场，这一结果证明了本文的第二个研究假说，即相比高收入群体，房屋拆迁经历对低收入群体的影响更大。这可能正如本文理论分析的那样，工资收入较低的群体的效用水平较低，更容易获得满足；一旦获得较高的房屋拆迁的补偿性收入，他们便更有可能完全退出劳动力市场。

表3 房屋拆迁对不同收入群体就业状况影响的差异

注：括号内数字为标准误；*、**、***分别表示在10%、5%、1%的水平上显著。

表4则展示了房屋拆迁对不同收入群体在工作时间方面影响的差异。表4的结论进一步显示，相比较高工资收入的群体，房屋拆迁补偿还会降低工资收入较低群体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努力程度。拆迁时间对不同群体在劳动力市场上努力程度的影响差异尤为明显。对于高于平均工资收入的被拆迁者，房屋拆迁发生在5年内，每周会平均减少0.4小时左右的劳动时间投入；但是，工资收入低于平均工资收入的被拆迁者，房屋拆迁发生在5年内，每周平均会减少3.2小时，房屋拆迁对低收入被拆迁者在短期内的劳动努力程度影响明显。

表5则进一步展示了房屋拆迁对不同工资收入群体工资收入影响的差异。总体上看，房屋拆迁不同收入群体工资收入的影响差异较大，对于高收入群体而言，是否拆迁对其工资收入影响较小，相对于没有经历过拆迁的劳动者，高于平均工资收入的被拆迁者，其年平均工资收入只减少了不到700元；但是，低于平均工资收入的被拆迁者，其年平均工资收入却减少了近5000元，同时，拆迁补偿对低收入群体的负面影响也是高收入群体负面影响的3倍。这意味着，虽然低收入群体在短期内获得了一笔可观的拆迁补偿，但是这会影响被拆迁者的工资性收入，进而对被拆迁者长远的发展产生较为不利的影响。

表4 房屋拆迁对不同工资收入群体工作时间影响的差异

注：括号内数字为标准误；*、**、***分别表示在10%、5%、1%的水平上显著。

表5 房屋拆迁对不同工资收入群体工资收入影响的差异

注：括号内数字为标准误；*、**、***分别表示在10%、5%、1%的水平上显著。

五、结论与政策启示

近些年，随着城市的扩张，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有房屋拆迁的经历。本文利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通过控制个人、家庭以及其他社会经济变量后，检验了房屋拆迁经历、拆迁收入及拆迁时间对经历拆迁者个人的就业状况、劳动时间、工资收入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拆迁经历和拆迁补偿对其是否加入劳动力市场就业均具有负面的影响。有过拆迁经历的劳动者更容易退出劳动力市场，拆迁补偿收入越高，劳动者退出劳动力市场的概率也就越大，而且这种影响在短时期内更为显著。第二，拆迁经历、拆迁补偿和拆迁时间对尚在就业的被拆迁者的劳动时间也存在负面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也同样在短期内也更为显著。这意味着，房屋拆迁所获得的拆迁补偿会使得被拆迁者减少在劳动力市场上工作时间投入和工作努力程度，甚至可能会减少培训等获得更高人力资本的活动。第三，除了工作状况和劳动时间投入外，房屋拆迁经历和拆迁补偿对尚在就业的被拆迁者的工资收入也会产生负向的影响，而且其长期影响要远大于短期的影响。以上三个结论验证了本文的第一个研究假说，即房屋拆迁经历无论是对被拆迁者的工作状况、工资收入都会产生负面的影响。这也进一步意味着，拆迁经历对被拆迁者而言虽然在短时期内增加了其货币和实物收入，但是，由于减少了其工资收入，这对其长期的发展存在不利的影响。

同时，本文进一步研究发现，房屋拆迁对于工资收入较低的被拆迁者的影响更为显著，这也验证了本文的第二个研究假说。但是，拆迁补偿会因为消费或通货膨胀等原因而逐年减少，对增加被拆迁者长期收入的意义并不大，而房屋拆迁经历又会影响低收入群体在劳动力市场的长期竞争力，这会对其长期工资收入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因此，房屋拆迁虽然短期内使得低收入群体的被拆迁者及其家庭获得了一笔可观的收入，但是就长期来看，其在劳动力市场上的消极表现会影响其在劳动力市场上的竞争力，进而影响其工资性收入，这一影响更应该引起高度重视。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启示：第一，应当防止低收入家庭及其成员因为获得拆迁补偿而完全退出劳动力市场，防止其因为劳动技能的退化，难以适应工作要求而再一次陷入贫困；同时，应加强对这部分群体职业技能培训的倾斜，促进其人力资本的提升。第二，由于近些年城市被拆迁家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城市棚户区改造的低收入者，因此，对于这类房屋拆迁家庭，就业政策应当予以格外地照顾，减少纯货币补偿引发被拆迁者过度消费、盲目消费、退出劳动力市场、停止人力资本积累和投资等行为的发生，防止被拆迁家庭因生活水平的“大起大落”而引发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第三，为房屋拆迁家庭的资产保值提供帮助。一方面，加强对被拆迁家庭在投资理财方面的培训和指导，拓宽投资渠道，加强对被拆迁家庭使用拆迁补偿资金进行投资的监管，防止非理性投资对被拆迁家庭的影响。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只是从微观的角度探讨了房屋拆迁对被拆迁者劳动就业和工资收入的影响。事实上，在宏观层面上，房屋拆迁的影响还表现在劳动参与率下降和劳动供给的降低上。总之，房屋拆迁对劳动供给产生多大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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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Residents' Demolition Experience on their Employment and Wage Income

ZHOU Wen

( School of Labor Economics, 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Fengtai District 100070, Beijing, China )

House demolition has increasingly become a common phenomenon in China's urban economy and society. Using the data of China's household finance survey, the impact of housing demolition experience on the employment and wage income of the demolished people was studied. The study found that the experience of house demolition and compensation for house demolition has a negative impact on the employment probability of the demolished in the short term and the time investment in the labor market, and the wage income has also been reduced to some extent. In the long run, due to the experience of house demolition, the short-term negative performance of the demolished in the labor market will have a greater negative impact on its long-term wage level. In addition, the above conclusions are more obvious in low-income groups, and the degree of house demolition has a greater impact. This means that with the depreciation of compensatory income of demolition, the decline in long-term wage income of low-income groups demolished by the city may make it facing the risk of falling into poverty again.

house demolition, compensation for demolition, employment, wage income, operating hours

F249.2

A

1673-9639 (2020) 05-0075-10

2020-06-24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学术新人”计划项目“中国主要城市群劳动力空间集聚红利的形成与收获研究”（CUEB20201）。

周 文（1993-），男，贵州岑巩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劳动力流动与区域经济发展。

（责任编辑 陈 俭）（责任校对 张凤祥）（英文编辑 田兴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