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美玲 戴安琪 郭苏明*

为解决南京地区野生动物存在的生存困境，本文以南京地区最具生态价值的城市森林公园紫金山公园为例，通过数据搜索和分析，得出该区域内野生动物面临的生物通道阻隔、食物水源减少等具体问题，分析其原因，并提出相对应的设施设计策略，以期完善紫金山地区野生动物保护设施系统，并吸引更多种类的野生动物。

野生动物；紫金山；设施设计

2020年初，新冠肺炎和澳洲大火这两大热点事件再一次将人与自然的关系放在了谈判桌上。城市曾经是许多野生动物的原生家园，但是随着城市化的发展，许多野生动物被迫迁出城市，能适应人类生活并与人和谐相处的动物越来越少。野生动物的保护涉及法学、生物学等多个学科，而本文则主要从风景园林学科出发讨论如何利用景观手段更好地完善森林公园中野生动物保护设施。

1 基于野生动物保护的景观设施设计

1.1 国内外研究进展

1.南京市野生动物网格信息统计图

近年来，随着野生动物保护意识的不断增强，景观管理设施在野生动物保护方面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目前，国内外相关设计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1）前期生态分析：在进行城市规划或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前期，将是否会对范围内的野生动物造成影响纳入前期生态分析。例如意大利政府在规划建设跨海大桥时，委托野生动物保护研究所进行了“跨海大桥对鸟类迁徙的影响”的论证，从而判断该桥是否可以建设[1]。（2）具体设计设施：结合“绿块”和“绿道”创造高质量的动物通道，减少栖息地的破碎化；营造适合野生动物生存的生境。例如将部分硬质驳岸改造成软质驳岸，在滩涂区补植湿生植物等。（3）后期管理：主要体现在动物使用设施效率的监测和设施的维护。动物监测的主要技术有样线法、物联网技术、红外相机技术等，数据的精确度和科学性不断提升。

国内关于野生动物保护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种类调查和价值评估，但是对于区域内野生动物的生存困境及解决办法没有针对性的研究。在野生动物被城市驱逐的今天，对它们的保护显得尤为重要。

1.2 野生动物多样性对森林公园和生态系统的重要意义

野生动物是森林公园建设的基础，是生态系统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基石，具有多种功能。（1）生态指示。欧盟国家早在20世纪初，就将鸟类丰富度指数列入城市生活质量评估标准中第二大环境质量指标[2]。（2）生态科普。池塘中最低等级的微生物也远比人类发明创造的任何装置要复杂和难解[3]。（3）生态维持。每当有一种鸟类灭绝或消失，将有90种昆虫、35种植物、2到3种鱼类、0.5种哺乳动物也将随之灭绝[4]。生态结构的不稳定会反作用于环境，加剧环境恶化，形成恶性循环。（4）景观塑造。诗文中鹧鸪、大雁、鸳鸯等意象拥有丰富的文化内涵，现代景观中的动物元素也是随处可见。南京市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动植物资源丰富，拥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3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36种[5]。

紫金山森林公园位于南京市主城区，是城市密集区中难得的一片森林。得益于对这片地区的重视和保护，其动植物资源十分丰富，在南京市占据重要地位，拥有昆虫1 188种，鸟类250种左右，哺乳动物主要有河麂、野兔、黄鼬、狗獾、野猫、刺猬等[6]。本文以南京紫金山森林公园为研究对象，调查分析紫金山野生动物的生存问题，意在保护紫金山的野生动物，更好地发挥紫金山对南京这座城市的涵养作用。

2 南京紫金山森林公园野生动物生存现状

2.1 现存问题

本研究的目的是了解南京市非动物园中的野生动物的困境以及造成这种困境的具体原因，这些具体原因在一些新闻和帖子中有具体说明，所以本研究选择了国内两大主流搜索平台资料作为数据来源。通过在百度和搜狗上分别搜索关键词“南京野生动物”和“紫金山野生动物”，获取截至2020年4月的有关原始数据共计2 126条，筛去重复项和旅游类信息之后剩余184条。

将筛选后184条的数据分成四类，分别是基本信息、救助信息、保护宣传和偷猎贩卖（图1）。由数据可见，南京市有关野生动物的求助信息相对于其他信息数量要多，共计69条，偷猎贩卖类次之。其中紫金山野生动物救助信息就达到31条，河麂下山喝水被困水渠、河麂穿越道路被卡栅栏和动物出现在步道上的新闻十分频繁（图2）。

由于本文从风景园林的角度分析南京野生动物的生存现状，所以主要对求助信息作进一步的原因分析，而不对偷猎贩卖多做赘述。本文将69条救助信息进行分类（图3），数据显示，救助信息的前三大主要问题是栖息地的减少、食物水源的减少和生物通道被阻隔。

2.2 原因剖析

由上述数据可知，栖息地的减少所引起的救助占比超过1/3，此类信息多是野生动物闯入人类生活区所引起的。在2004～2016年间南京市的土地利用类型呈现出的变化趋势是（图4）：建设用地面积加剧扩张，耕地面积逐年减少，林地面积缓慢下降，水体面积波动减少但是变化并不显著[7]。紫金山森林公园作为城市扩张遗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自然林地，也在一定程度上被城市化所影响。根据天眼查数据，紫金山地区在业企业数量达到八千多家，城市经济开发对紫金山的侵袭可见一斑。

由食物水源的减少和生物通道被阻隔引起的救助占比1/5左右，前者多是由于资源的缺乏而迫使动物下山，在寻找食物水源的过程中被困；后者则是由于动物迁移活动发生时，穿越道路遭遇意外。紫金山西南面山体路网密集，开发程度明显高于东北面山体，周围绿地也被城市道路所分割，呈现破碎化、孤岛化的现象（图5、6）。

总的来说，南京市野生动物所遭遇的困境抛开偷猎贩卖之外，主要是栖息地的减少、食物水源的减少和生物通道被阻隔。对于栖息地的保护主要有赖于政策的支持，所以本文主要从另外两个方面寻找对策。

3 南京紫金山森林公园野生动物保护设施设计策略

2.紫金山被困废弃蓄水池的河麂（源自网络）

3.南京市野生动物生存问题统计图

4.南京市2004-2016年用地性质变化（改绘自[7]）

5.紫金山地区道路分布图

6.紫金山中的道路和桥梁

3.1 连通生物通道

生物通道是指有一定宽度的、使生物不受人类活动干扰、供生物迁徙穿越的通道[8]。通道的位置、规模、间隔等需要对栖息地的现状、野生动物的移动轨迹、伤亡情况等作出一系列的监测和评估，以达到科学合理的设置，这些监测和评估的体系仍待完善，也不是本文分析的重点，本文主要对现有的通道设计所存在的缺陷和不足提出有关建议，以期改善野生动物在迁移方面的生存情况。

3.1.1 下穿式通道

紫金山以河麂为首的哺乳动物是穿越道路遇困的主体。通过对紫金山哺乳动物的习性分析，发现紫金山的哺乳动物喜欢较为隐蔽的环境，河麂、野兔、刺猬等动物更是胆小机警，不愿意靠近人类活动范围，所以对紫金山的哺乳动物而言比较合理的通道设置方式是下穿式通道，即在公路下方设置通道。

（1）通道的大小应考虑目标动物的体型，现有的动物中体型最大的是野猪，最小的是黄鼬，则通用通道应以野猪的体型为最大的设计尺寸，也需考虑小尺寸的狭窄的通道对小型动物的吸引力。（2）通用栅栏的设计，孔径大小应以最小的动物黄鼬体型为设计依据。如从经济方面考虑，可在不同高度设置不同孔径的栅栏，以节约成本和材料，同时考虑到狗獾打洞的习性，应将栅栏深入地下，加固以防止狗獾打洞穿越。（3）紫金山哺乳动物大都偏向在靠近水源地地方活动，所以在通道周围和内部设置水池有利于吸引动物的注意和穿越，搭配灌木丛、倒木、石块、土堆、枯枝烂叶等设施仿造原生隐蔽的环境，更易让动物放心地通过，同时这些区域一定程度可以隔绝人类活动（图7-a）。（4）为了更多种类动物的穿越，在部分道路架空地段留有空隙或可实现部分昆虫和爬行动物的穿越（图7-b）。（5）利用现有立交桥底部的空间进行动物的迁移规划是比较经济也容易实现的途径（图7-c）。

3.1.2 林冠通道

针对栖树、半栖树野生动物，常常设置林冠通道，林冠通道（canopy crossing）是一种高空穿越设施，用于连接被道路和其他城市建设用地分隔的生物栖息地[8]。紫金山中的树栖动物非常多，例如鸟类的黄鹂，爬行类的蜥蜴，两栖类的蛙、蛇，昆虫类的蚂蚁等，所以相应的林冠通道的设置很有必要。

（1）林冠通道的宽度和材料要依据目标动物的类型来定，例如对于鸟类和小型昆虫，可设置电缆、绳索等。（2）林冠通道的高度和长度则要依据道路通行情况和道路宽度而定，同时保障行车安全，譬如通行车辆的道路，需要考虑道路的行车净空要求。（3）林冠通道的两端可利用原生的高大乔木以供通道的固定，或者利用山中现有的路灯、路牌等人工设置来进行通道的固定（图8）。

3.1.3 辅助措施

搭配辅助设施能提高通道的使用效率。（1）在无法更改道路等级和路线设置的情况下，应注意对公路噪音的控制，野生动物一般不会主动靠近人类的活动范围，所以只有对公路进行降噪，才能真正让动物放心迁移。对公路的降噪主要通过物理或者生物的隔挡来实现，例如设置绿化隔音墙。（2）在相关通道附近设置减速慢行、禁止鸣笛和警示野生动物出没的标牌，以达到对噪声源头的控制和人群活动的提醒。（3）完善对各类通道的监测活动，注意设施利用效果的反馈，以科学地指导以后的设计。

3.2 增加招引措施

紫金山作为一个位于南京主城区的城市森林公园，相比于招引哺乳动物，对鸟类和昆虫的招引更为方便有效。同时由于紫金山病虫害较多，招鸟防治是一个迫切的需求。因此本文主要介绍适于紫金山地区对于鸟类和蜂蝶类昆虫的招引措施。

3.2.1 食源植物的选择

在选择食源性植物时应首先考虑乡土树种，如女贞（Ligustrum lucidum）、樟树（Cinnamomum porrectum）、冬青（Ilexchinensis）等。研究表明，乡土树种的果实成熟期与本地鸟类繁殖期或迁徙期基本一致[9]。而紫金山城市森林的鸟类中留鸟比例较高，说明只在本地生活的鸟类占绝大多数。另外使用乡土树种可以避免有些种类的外来蜜源植物对于蜂蝶类昆虫吸引力过大，导致减少对本土植物传粉[10]。

多配植冬春两季观花观果植物，如枸骨（Ilex cornuta）、梅（Armeniaca mume Sieb.）、南方红豆杉（Taxus wallichiana var.mairei）等。根据调查，紫金山的鸟类种数在春季和秋季达到峰值，夏季次之，冬季鸟类种数最少[11]。大多数植物在春夏开花结果，昆虫数量在这两季也达到最大值，因此鸟类的食物来源非常丰富，而到了秋冬季节，万物凋敝，鸟类的食物来源骤减，只能依靠秋冬季节仍然挂果的植物的果实为食。

7.低矮空间的通道

8.高空空间的通道

3.2.2 栖息植物的选择

多种植、多保护冠幅较大的高大常绿乔木。调查发现，鸟类更喜欢在胸径粗大、枝叶繁茂、冠幅饱满的常绿乔木上栖息巢居[12]，因为这些树木能够为鸟类的觅食和栖居提供安全感，既能防寒保暖又能躲避潜在的天敌，是巢居和养育幼鸟的保护伞。同时，紫金山城市森林公园游人繁多，对鸟类的干扰很大，增加乔木层的郁闭度有助于减轻人为干扰对鸟类的影响。

多种植蜂蝶类昆虫需要的寄生植物。例如紫金山中堪称“国宝”的国家保护动物中华虎凤蝶寄生所需要的杜衡（Asarum forbesii Maxim.），凤蝶的寄主樟树（Cinnamomum bodinieri）、楠树（Phoebe zhennan S.Lee）等[10]。因此为了给这些珍稀蝶类提供良好的栖息环境，在病虫害防治的时候，要特别注意避免在寄生植物上喷洒烈性农药而导致昆虫死亡。

3.2.3 人工设施的配置

安设集雨设施和蓄水池。紫金山中虽湖泊众多，但附近游人交织，野生动物畏惧前往；现有饮水池疏于管理大多干涸或用铁丝网拦挡；再加上冬季枯水期的存在使得很多动物面临找水的困境，迫使野生动物进入山脚下人类活动的领域，造成动物失足落入水渠的问题。可以适当在紫金山较为偏僻、地势低洼的地方挖掘蓄水池，同时增加一些集雨设施如引水沟渠等，将附近的水源以及天然降水引入使之成为野生动物饮水池。

添置人工喂食台和自动喂食器。这些人工投喂方式能够适当缓解鸟类秋冬季节食物短缺的问题。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城市化程度的不断加深，紫金山的一些鸟类已经能够适应人类的存在，因此在适当的位置放置喂食台人工喂养，能够有效地吸引觅食鸟类。

4 结语

野生动物具有不可或缺的价值，然而关于野生动物保护的景观设施设计研究仍然比较稀少，针对紫金山森林公园的野生动物景观设计研究更是缺乏。野生动物的生存问题实际难以调查，本研究探索了数据搜索和分析的办法，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一问题，并针对紫金山生物通道被阻隔和食源水源减少这两大问题，提出了相应的景观更新的建议，弥补了相关研究的空白，有助于在紫金山地区实现更进一步的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本文在问题探索的方法上为景观设计作出了新尝试，但是在数据的准确性上仍存在不足，所以还有待相关人员进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