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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06李世成

湖南文学 2020年7期
关键词:兴义客车障碍

李世成

返南几年,惯性熬夜依旧。无以宥恕。床上躺着笨拙的被子,几本诗集,枕下两支直液式走珠笔……它们填充我没心没肺的生活。

小说《月亮今天亮了吗》最后一节或许便出自某个凌晨。书写过程中,我差点就爱上一个无名无姓的“她”,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却还顾及小说里“他”的感受。包括她率先提议的“尬聊”,面对身旁的他,编故事转移注意力,真正尴尬的,自然是她自己。因为陌生,我让主人公“他”随我性格——自我遗堕日久,连亘的阴郁自然也找到蛰居的理由——小说里,满目虚无,他变得更冷血,也就理所当然了。

小说仅靠一些画面和一点逻辑关系,铺列一个某方面障碍的男子回溯记忆的几个片段。(我发给一个刚认识的朋友看,她问我,你不是真的有障碍吧?太真实了,她说。)我不清楚朋友何以第一反应就是我在写自己。或许我告诉过她,很多时候,在一首诗歌里我会变换人称,分身目视自己,如此不过是我亲手递上一面镜子,我们相互注目……有可能,他(你)看我比我看他(你)更清楚。

但这篇小说却是另一回事了。二〇一三年初夏:北方一所学校,我和一位朋友,某个清爽的傍晚,我们在东操场跑步,跑到第三圈他突然停下流着眼泪告诉我,他中学到大学,去哪里都是一个人,没有谈恋爱,走到北门时他还说即便他恋爱了,那方面他自觉不自信。我不知道他怎么会产生这些想法,一个男生把隐秘的想法告诉我,除了领受他的信任,我獲取的更多的是惊讶和酸楚。我清楚有朝一日会把它写成小说,算是向朋友的那个傍晚致意。彼时朋友还问我他是不是哭了。我说没有。风有点冷,我说。

小说写完,我才发现,这是一篇和北方朋友无关的小说。最多我只是用了当天我们话题的某几个词汇,借以延展下去的篇幅则是我听闻的或其他朋友二三事,合而为一。更多的情感投注,还是我自己。

近来,深感很多事都可用四个字去概括——一厢情愿——如果没有这股意绪,又如何自我陪伴得更多呢。所有想望,也只有一厢情愿,能让一些无声的隐没——它们周遭的光——更加静谧。

这个傍晚,我坐在晴隆回贵阳的客车上,我翻看手机WPS里一个被我重新编辑过的文档,无法知道最初的写作日期。此时车尾,一座大桥遗落在我身后。客车上,我在用手机打字——这多少有些勉强,毕竟晃眼——更适合的应该是听歌。所以,我单曲循环《This Is Not Where We Are Supposed To Be》这首后摇也就并非无由,“这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我不知道哪里我不应该去,我只知道哪里我悄悄地去了。此行,我回来看望一位好友,我没有和他说更多的话。早上我醒来,我在他们村庄想,如果我同时在他们村庄梦到同一个女生两次,那该多神奇。

我突然生发一个临时想法,大概写小说即是一种“单恋”,这种单方面的情感,隐藏了什么,写作者是最知“隐情”的那一个。《月亮今天亮了吗》大抵如此。即便我将小说写成另一种模样。

写完以上杂芜的文字前,我问候了一位姑娘,“在晴隆还是兴义”——她说她在兴义。我没有多说话,输入一段文字,后来删除了。她在微信的另一端,或许会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或许没有。

而现在,我若将以上文字删除,也即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责任编辑: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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