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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教化视域下宋代笔记小说

2020-08-31李颖燕

西部论丛 2020年10期
关键词:宋代儒家

摘 要:宋代笔记小说蔚为大观,且多以“劝善惩恶”“有助教化”为创作动机。儒家精神为宋代道德观念之核心,宋代笔记小说也以此编撰思想原则,以儒家所推崇的善行、才能与性情为筛选标准,辑录“彰美”事迹。这些内容体现出儒家教化在小说文体中的渗透。

关键词:儒家;德文化;宋代;笔记小说

“劝善惩恶”是古人创作小说的重要动机,笔记小说更看重载道明教、彰善惩恶的功用。宋代君王推行“儒术治国”,儒学地位空前提高。儒家教义构成了社会伦理体系,儒家道德所塑造的完美人格也为士大夫所推崇。从周敦颐的“进德修业”到二程的“天者理也”,再到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儒学在宋代不断发展新变,笔记小说亦常体现儒家之道德教化,具备助读者明辨善恶的道德价值。

一、嘉扬善行

“仁义礼智信”为儒家道德评判标准之一,“五常”构成儒家道德教化之基本体系,笔记小说记录的“善行之事”,亦可由这五个维度归纳。

“仁”是儒家最核心的价值观念,宋代笔记小说体现“仁爱”事迹良多,《涑水记闻》就记曹彬多处仁爱之举;如他在攻城时主张不乱杀:“曹彬攻金陵,垂克,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彬曰:‘余之病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公共发诚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明日,称愈。”[1]再如其办案时为他人着想,体爱民众的人道精神:“曹侍中彬为人仁爱多恕,平数国,未尝妄斩人。尝知徐州,有吏犯罪,既立案,逾年然后杖之,人皆不晓其旨,彬曰:‘吾闻此人新娶妇,若杖之,彼其舅姑必以妇为不利而恶之,朝夕笞骂,使不能自存。吾故缓其事,而法亦不赦也。其用志如此。”[2] “义”为儒家提倡道义之一,宋代笔记小说对此类品性人事之采录,主要体现在两方面:对人之“义气”,对国之“忠义”。前者如《渑水燕谈录》记柳开义行:“河东先生柳仲涂少时纵饮酒肆,坐侧有书生,接语,乃以贫未葬父母,将谒魏守王公祜,求资以给襄事。先生问所费几何。曰:‘得钱二十万可矣。先生曰:‘姑就舍,吾且为子营之。罄其资,得白金百两,钱数万,遗之。议者以郭代公之义,不能远过。”后者《涑水记闻》记徐铉忠心事主:“王师平江南,徐铉从李煜入朝,太祖让之,以其不早劝李煜降也。铉曰:“臣在江南,备位大臣,国亡不能止,罪当死,尚何所言!”上悦,抚之曰:‘卿诚忠臣,事我当如事李氏也。”[3]“礼”是儒家处理人际交往的行为准则。宋代笔记小说对此类事迹的采录主要体现在两方面:第一,与他人交往时的“恭敬尊让”言行;如《玉壶清话》记王溥对礼节之重视,“每搢绅拜于其家,置樽为寿,公必朝服侍立,客辄不安,引避于席。祚曰:‘学生仆之豕犬尔,岂烦谦避耶?”[4]第二,处理冲突时的“以和为贵”言行;如《涑水记闻》记吕蒙正以宽厚之心,对待他人的失礼行为。“智”为儒家塑造的君子形象所应拥有的心性,它肯定聪慧心智,褒奖好学的精神。对待困境危机,心智成熟之人可冷静处理、妥善解决,宋代笔记小说对此类故事采录极多。如《石林燕语》记刘舜卿破间谍危机之机智:“元丰间,刘舜卿知雄州,虏寇夜窃其关锁去,吏密以闻。舜卿亦不问,但使易其门键大之。后数日,敌牒送盗者并以锁至。舜卿曰:‘吾未尝亡锁。命加于门,则大数寸,并盗还之。敌大惭沮,盗者亦得罪。舜卿近世名臣也。”“信”被儒家视为立身之本,“信”落实于行动,主要体现在“待人以诚”与“守诺以信”如《归田录》记鲁宗道以诚事君,不妄言,《归田录》记鲁宗道以诚事君,不妄言:“一日,真宗急召公,将有所问。使者及门而公不在,移时乃自仁和肆中饮归。中使遽先入白,乃与公约曰:‘上若怪公来迟,当托何事以对?幸先见教,冀不异同。公曰:‘但以实告。中使曰:‘然则当得罪。公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一作罪大也。中使嗟叹而去。真宗果问,使者具如公对。”再者,君子之言,信而有征,儒家之“信”还要求恪守承诺,言出必行,如《游宦纪闻》记黄龟年认为“吾许人以诺,死而负之,吾行将何归?夫人不念死者言,乃作世俗夷虏语。苟遂吾志,秋毫自赍,不敢闻命也”,对糟糠之妻承诺的坚守。

二、展现才能

宋代笔记小说亦推崇以“六艺”为核心的立身才能。“六艺”为儒家实行教育的六种门类,《周礼》记:“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故宋代笔记小说展示传主才能时,常依此六类。“礼”为儒家教化之基,识礼之能亦为《宋史》所推崇。如《玉壶清话》展现王贻孙知“礼”之博学:“上尝问赵韩王曰:‘男尊女卑,男何以跪而女不跪?历问学臣,无有知者,惟贻孙曰:‘古者男女皆跪。至天后世,女始拜而不跪。韩王曰:‘何以为质?贻孙曰:‘古诗云长跪问故夫。遂得振学誉。”[6]《史记·乐书》记:“音乐者,所以动荡血脉,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通识乐理亦是儒家推崇的才能,这在宋代筆记小说中也有体现。《铁围山丛谈》记魏汉津乐理通达,可闻声识玉:“汉津尝过三山龙门,闻水声,谓人曰:‘下必有玉。因解衣投水,抱石而出,果玉也。”《宋史》亦常采录笔记小说展示传主之“射猎”之才能,如《杨文公谈苑》记杨业射猎技艺高超,“以射猎为事,所获比同辈尝倍”。《东斋记事》记范恪“恪有弓胜一石七斗,其箭镞如铧,名曰铧弓。又于羽间识其官称、姓氏,凡所发必中,至一箭贯二人”,箭术精湛。

三、推崇性情

宋代笔记小说展现人物性格之事,而这些性格多符合儒家所推崇之性情,是呈现儒家所塑造的君子形象。

肯定荣辱不惊之性情。当以平静之心境面对纷杂外事,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乐观是儒家推崇的为人处世之道。对此种性情宋代笔记小说多有记录,如《梦溪笔谈》记向敏中以平常心看待高官殊荣,向敏中被皇帝重用,但他“谢客,门阑,俏然已无一人”,对“士大夫莫不欢慰,朝野相庆”的场景与“勋德隆重,眷倚殊越”的称赞,也只是“唯唯”而已。再如《邵氏闻见录》记录刘世安淡定面对“党乱之祸”,描绘出其无惧生死的形象:“郡将遣其客来劝器之治后事,客泣涕以言。器之色不动,留客饭,淡笑自若。对客取笔书数纸,徐呼其纪纲之仆,从容对曰:‘闻朝廷赐我死即死,依此数纸行之。笑谓客曰:‘死不难矣。客从其仆取其所书纸阅之,则皆经纪其家与经纪其同贬当死者之家事甚悉,客惊叹以为不可及也。”[7]

肯定淡泊高雅之性情。儒家推崇淡泊明志、高雅宁静的人格性情,这在宋代笔记小说中亦有体现。如《涑水记闻》记杨砺淡泊名利,忘记自己及第时间:“太祖建隆初状元及第。在开封府,真宗问砺何年及第,砺唯唯不对。真宗退问左右,然后知之,自悔失问,谓砺不以科名自伐,由是重之。”[8]《墨客挥犀》亦记崔遵度澹于势力,雅致高洁:“崔坚白侍郎,口不谈人之过,澹于势利。祥符中,掌右史者几十年,每立殿墀上,常自退匿,虑上见之。精易象,善鼓琴。所僦舍有小阁,手植竹数竿,朝退,默坐其上,翛然独酌以自适。”[9]

要之,笔记小说通过对人物精妙细事的记录,彰显其性情风骨,增加文学可读性;而儒家思想对笔记小说的道德渗透,呈现出彼时社会的时代风貌,展现出儒家深远的思想价值。通过对其研究,有助于梳理文学与思想的互动关系,完善中国叙事体系与道德构建。

参考文献

[1][2][3][8] 司马光著.涑水记闻.中华书局,1989:41,31,15,127.

[4][5][6] 文莹著.玉壶清话.中华书局,1984:14,50,14.

[7] 邵伯温著.邵氏闻见录.中华书局,1983:40.

[9] 彭乘著.墨客挥犀.中华书局,2002:359.

作者简介:李颖燕(1992.03—),女,汉族,河北石家庄人,单位:复旦大学古代文学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古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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