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俊思

“再不听话，把你送到辣子树。”在过去，普安的大人会这样吓唬调皮的孩子。

辣子树村位于贵州省黔西南州普安县兴中镇。这里天冷缺水、交通闭塞、土地贫瘠，是黔西南州最贫困的村寨。

深度贫困如同此地连片的石头山，世代横亘在辣子树人面前。2014年贫困发生率为62.95%，2018年尚有贫困户132户584人。

2018年12月，公安部对口扶贫干部、反恐怖局的李建华开始担任辣子树村第一书记。

一年半过去了，村里现在如何？6月23日，笔者带着诸多疑问，来到了大山深处的辣子树。

乌金鸡“飞”出了大山

乌金鸡生态园位于臭樟树组的一个山谷。笔者看到，全身乌黑发亮的乌金鸡在山林里奔走，与青山绿水相融，与虫蚁花草共生。

“公安工作讲究情报先行。”李建华介绍，我们做了大量的调研、论证后，最后确定了乌金鸡养殖产业。

到辣子树村第一周，李建华跑遍了全村和周围村寨。连片的石头山、贫瘠的红土地和挣扎求生的老百姓，刷新了他对贫穷的认知，击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激起了与之抗争的强大斗志。他咬紧牙，发誓要啃下这块硬骨头，“干，为了乡亲们，无论如何也要从石头缝里挖出一条活路。”

最适合辣子树的产业是什么？最初的日子里，李建华和村干部天天走访群众，听意见、做调研、找商机。

“2019年年初，我在邻近的小山坡村发现了这种全身乌黑的鸡，在挂满冰霜的树枝上飘飞，当地称五黑鸡。”李建华说，辣子树村入冬后温度低、湿度大，一般的禽类无法进行产业规模化养殖。“这种鸡抗冻，没准可以。”

不久后，李建华找到家禽专家，得知五黑鸡是中华乌鸡的特有亚种，抗病和抗寒能力很强，可入药食补。李建华又找到了公安部驻黔西南工作组的孙安飞、田智等人商议。经考察，他们发现一家鸡苗场资质齐备、设备先进，能够稳定供应优质鸡苗。就此，“龙头企业+合作社+贫困户”的扶贫产业模式具备了启动条件。

定准项目后，李建华向公安部第三研究所申请建设经费140万元，60个鸡舍很快建好，第一批6000羽鸡苗健康入舍。他还邀请专家为五黑鸡冠名“乌金鸡”，申请注册“濮越乌金鸡”商标。

180天后，乌金鸡出栏，内外合力之下，第一批乌金鸡供不应求。2019年底，第一批鸡苗投入收益达30万元，85户贫困户集体参加分红。

乌金鸡产业为辣子树人的脱贫梦想插上了“翅膀”，也成为稳固脱贫的精品产业，在普安县复制推广。在李建华带动下，公安部帮扶的普安县西陇村、棉花村等贫困村也纷纷建起乌金鸡养殖场。

今年3月，普安县依托省农委专项资金1342万元，在北部乡镇的贫困村推广乌金鸡养殖示范场68个，全县精准扶贫建档立卡农户671户受益。

“跟着他们干，致富不是难事”

6月的烂坝组凉爽宜人，一种名贵中药材在石头山上长势喜人。

“在一次群众会上，有村民提出当地有野生黄精生长。”李建华说，“后来发现这块石漠化的山地非常适合黄精生长，我知道机会来了。”经过一番调研论证后，李建华向公安部申请协调投入13万元后，种下了这20亩滇黄精，覆盖25户贫困户123人。

据介绍，滇黄精从第三年开始就可以逐年采挖，以每亩净利润2万元计算，年总收益可达40万元，每年每户贫困户可分红近1万元，实现与乌金鸡短快产业的优势互补。

“李书记帮我们把销路都打通了，广西和本地的药商都会来收购。”种植户陈宽云是第一批滇黄精种植户，科学的种植和畅通的销路，让他对未来信心十足。

“由于缺技术、缺资金、愁销路，有些贫苦户存在畏难情绪。”李建华说，“我们从各方面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踏踏实实跟着村集体干。”

养鸡场刚刚建成时，有村痞砍断养鸡场输水管，李建华协调派出所民警现场取证，到嫌疑人家中设伏抓捕;有包工头拖欠村里农民工工资，他积极协调州公安司法护航战队让包工头签下按时还款协议，及时化解矛盾。正义伸张，人心思定，辣子树人打心眼里敬重、倚赖这个第一书记。

在低海拔地区的田边寨和丫口组，记者看到一片一米多高的砂糖橘苗。在李建华的眼里，这100亩金秋砂糖橘和滇黄精一样，也是辣子树村致富的希望。

在公安部的大力支持下，李建华邀请的专业力量成为砂糖橘种植产业发展的技术顾问，极大提高了贫困户种植技术，确保这个“致富果”品质大大提升。

贫困户陶光明最早加入种植行列，他说：“公安部的帮扶让我放下了顾虑，跟着他们干，致富不是难事。”

1月5日下午，公安部定点帮扶普安县兴中镇辣子树村乌金鸡生态园举行乌金鸡养殖第一次分红仪式。

“最关键的要素还是人”

如今，辣子树村短快产业、长线产业纷纷落地，实现了长短结合、优势互补;19户贫困户，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水泥房;村里组建了清洁队，村民逐步养成了良好卫生习惯，村容村貌极大改善;辣子树公共设施改造修缮，校服、书籍、书包一应俱全;全村累计减贫500多人，剩余14户44人尚未脱贫，整村脱贫已在眼前。

“脱贫攻坚关键还得靠人。”李建华说，村寨里实实在在的改变激活了辣子树人的内生动力，他们的心热起来了，手动起来了，脱真贫、真脱贫、不返贫一定可以实现。

辣子树村扶贫工作队里年轻人居多，一些年轻村干部并不擅长做群众工作。工作之余，李建华爱跟大伙儿谈心，了解大家的实际困难。他也讲起自己入伍受训，在云南边防、公安部多次承担急难险重任务、参与侦办重大案件的经历，鼓励大家把辣子树村当作成长进步的“上甘岭”。

一大批熟悉群众、了解群众、会做群众工作的乡村干部在工作中成长起来了，他们成了群众的“主心骨”，成为脱贫攻坚的关键力量。

今年1月中旬，省级脱贫成效考核组进驻辣子树村进行调查走访，均以“零问题”顺利通过，群众满意度达到了100%。

考核组组长对辣子树村工作成效給予了高度赞扬，“最后一天到全县最贫困的一个村，本来以为能找到一些问题带回去，没想到群众的满意度这么高，扶贫工作队员的工作能够做得这么细致……”

傍晚，返回县城的路上，李建华把着方向盘，又算起了账，“到今年年底，乌金鸡养殖场规模将扩大一倍，户均年均分红也将翻一倍……”

一条康庄路如同眼前的山道盘旋向前，在他的脑海里分外清晰。

（作者系人民公安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