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嵘

当你打开抖音，原本只是想消磨几分钟，可是过去一个小时之后，你仍然在刷抖音。它仿佛是哆啦A梦的口袋，只要你的手指还在滑动，各种有趣的视频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让你欲罢不能。

我们之所以产生这种行为，是因为我们的大脑机制。

我们不停地点开视频，是受到了多巴胺的影响。多巴胺由脑干顶部的细胞分泌，当我们做一些有利于生存的事情，比如吃饭、喝水、恋爱、赚钱时，多巴胺会沿着大脑中的快乐路径分泌，让我们产生愉悦的体验。

事实上，相比喝水、吃饭，大脑更看重的是多巴胺。20世纪70年代，科学家设计了一个盒子，在这个盒子中，老鼠能通过按压一根杠杆让大脑感到一阵愉悦。结果老鼠不停地按压杠杆，以至于完全忘了吃饭、喝水或交配的需求。

这种愉悦回路在人类进化的历史中，是对良性行为的奖励，从而增加我们生存下来的概率。比如当我们发现新的食物时，大脑就会分泌多巴胺，激励我们继续寻找新的食物。因此，当做某件事感到愉悦时，我们会想要再做一次。愉悦回路的刺激越强，奖励就越大，这个模式在我们的大脑中留下的印象就越深，同时这也意味着，我们对这个行为上瘾的可能性越大。

抖音这样的视频媒体通过精确的设计操纵了这种愉悦回路。一个十几秒的视频出现后，里面的新奇内容会触发愉悦回路，让我们产生微小的快感，于是大脑鼓励我们再去点开一个新的视频。

那么，这些短暂的视频为什么会让我们感到愉悦呢？

几乎每个视频都会带给我们一些心理上的小意外，而多巴胺之所以奖励意外，是因为要鼓励我们发现新的狩猎技巧，寻找新的食物，适应新的环境。在网络时代，我们也会对新奇的信息深深地着迷，我们大脑的结构让我们注定成为新奇事物与信息的消费者。我们的大脑沉迷于新信息，却无视熟悉的事物，这就是我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旅游，回程总是觉得短得多的原因。

当我们看完一个视频后，另外一批口味接近的视频会自动推送给你，每一个看起来都很有趣，这同样会让你分泌多巴胺。多巴胺不但奖励意外和新奇，还奖励预期。

大脑还有一个奇怪的功能，就是愉悦回路仅凭信号就会启动，而不需要奖赏本身。比如赌徒不光对赢钱感兴趣，仅仅是投下骰子就会让他们兴奋。也就是说，时间一长，仅仅点击视频软件，你甚至无须看到内容，就会感到开心。

在过去，人们浏览网页时需要点击翻页并且等候稍许才能进入下一页。而抖音这些产品，只要你浏览到页面的底端，下一页的内容就会自动加载上来，你可以一口气不停歇地向下滑动来浏览信息。

这样做使得产品的操作更为简单，同时也让你的“胃口”变大。你原来准备看十分钟的视频，结果不知不觉看了一两个小时。

人类还在原始狩猎阶段时，大脑的这些机制让我们获得更多的食物，增加了我们生存下来的概率。而在网络时代，它却意外地让我们在新奇的媒体产品面前无法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