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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大溪地人

2020-08-09朱英豪

第一财经 2020年8期
关键词:大溪地长矛玛丽

朱英豪

希尔顿酒店的海滩和廊桥

玩耍的孩子

希尔顿酒店的海滩和廊桥

前言

1768年4月6日,当法国探险家安东尼·布干维尔的船队驶入大溪地僻静的峡湾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发现大溪地的行为,为法国文学界两个巨擘之家的一场争论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这里的人们没有工业社会的精神压力,没有被金钱欲望玷污的观念,每天的日常生活除了简单的食物,就是唱歌跳舞、追逐异性,或者无所事事的悠闲。虽然没有现代文明的产品和思想,但是,海岛上的居民比欧洲人更加快乐。大溪地人的微笑、健美的体魄、没有野兽横行的天堂岛屿,以及精神上的富足生活,让以卢梭为代表的“高贵的野蛮人”,暂时击败了伏尔泰为首所倡导的“高贵的圣哲”。

长矛勇士

69岁的Marama Henere手握长矛,皮肤黝黑,布满纹身的身体健硕有力。从Tikehau岛专程坐两个小时的飞机,跑到帕皮提来参加投掷长矛比赛。

从这位老人身上,我们能感受到布干维尔所描述的“优美的体魄”。在大批西方人来到大溪地之前,无论男女,这里的人都以袒露自己的身体为美,纹身就是他们的衣服。高更的画作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旁证。这些人的身材,看起来比当时卢梭用来论证自己理论的美洲“印第安红人”显得更健美,“闪耀着夏日的光芒”。

投掷长矛是古代部落战争延续下来的一个传统。组织者在一个宽阔空地离地10米的高处支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干椰子壳,投掷长矛的选手在距离椰子壳10米远的地方射出长矛,扎中椰子壳最多的人得胜。

在冷兵器时代,土著人拿长矛猎取动物、和其他部族人厮杀。如今,靶子从过去被俘首领的脑袋,换成了椰子壳。当我看到几十杆长矛从那些光着膀子的精壮男人手中如骤雨般射出时,可以想象,当年那些俘虏的头颅该是什么下场。

老人在小岛上打小种植椰树营生,几十年如一日。椰子是大溪地人的宝贝。树干可以盖房子,果实内的椰汁可以喝,肉晾干卖给工厂榨油、制成本地知名的莫诺依精油,而椰壳可以供男人们娱乐。一百多年前,第一批中国劳工因为大溪地缺少挖椰肉、种棉花的劳力,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加盟补缺。

在为期一个月的Heiva狂欢节期间,除了投掷长矛,还有抱巨石、劈取椰肉、搬水果和劲道十足的火把舞。当然,除了展示荷尔蒙的游戏,也缺不了女人们的欢歌燕舞。

挖椰肉比赛

兩个扮演土著的西方白人

跳“艳舞”的玛丽

帕皮提国家体育馆的后台,舞者玛丽正在紧张地调整她的头饰。那是由野草和羽毛编制而成、红白相间的巨大顶戴。清凉的紧身胸衣也是由草革串结而成,裙子上缀着椰子树皮和扶桑花,腰带上镶嵌着一连串亮晶晶的贝壳。她俨然是从高更油画里走出来的波利尼西亚少女。

几分钟之后,她即将和她的舞伴上演一场激情四射的大溪地舞蹈(OriTahiti)。这种舞蹈,有些舞姿模仿男女做爱的动作,哪怕是不怎么保守的现代人也会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更何况是19世纪来这里传教的教士们。于是,他们很快就建议法国殖民者取缔这种有伤风化的娱乐行为。

机会来了,1807年,他们成功说服婆迈尔二世国王皈依了天主教。假国王之手,大溪地舞的禁令在全国颁布。从此以后,这项运动只好转移到地下,也导致很多相关的手工艺,比如用植物纤维、贝壳和花朵装饰舞者的手艺濒于失传。

冲浪而归的男人

帕皮提的教堂

再到后来,在每年7月14日例行的巴士底狱胜利日庆典上,法国殖民者大赦天下,允许大溪地人在当天跳他们的舞蹈。但真正给这种境遇带来转机的,是后来一个帕皮提高中的校长。他挑衅权威,成立了大溪地巡回舞蹈团。该舞蹈团到处巡演,鼓励人们重跳大溪地舞,倒逼政府放手,才让这项民间艺术回到正常的轨道。

“我要把舞跳下去。而且以后我结婚生孩子,也会把舞蹈教给我的孩子,把这门手艺一代代传下去。”问起如何计划自己的将来,玛丽这样回答我。“Heiva流淌在我们波利尼西亚人的血液里,不去跳舞的生活,对我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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