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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酒神精神视角下的《里尔舞的小提琴手》

2020-07-13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英语学院100024

大众文艺 2020年6期
关键词:沃特酒神哈代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 英语学院 100024)

托马斯·哈代是英国十九世纪中晚期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他一生笔耕不辍,著作颇丰,创造了许多如《德伯家的苔丝》《无名的裘德》《还乡》等脍炙人口的文学经典。他的作品忠实记录了十九世纪英国南部农村在资本主义冲击之下的没落,诚实地记录了随之而来的各种社会悲剧。此外,哈代也是一位超越时代的思想家。哈代所处的十九世纪是一个思潮迭起的时代,他本人也受到了各种思潮的影响。哈代曾痴迷于达尔文的进化论,也曾研究过孔德,休谟,叔本华等人的哲学。在哈代的艺术生涯以及众多作品中,他从未停止过对人类社会,对自然,对宇宙的探索,并且在他的作品中展现了形形色色的政治、哲学、历史思想。

《里尔舞的小提琴手》是哈代在十九世纪晚期所作的一部短篇小说,也被评论家广泛接受为哈代最好的短篇小说。长期以来,国内外学术界对于哈代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他的长篇小说,而忽略了对其短篇小说的详细研究,仅仅把它们视为哈代伟大艺术的“副产品”。此外,由于《里尔舞的小提琴手》中复杂且令人困惑的主题,国内外很少有人对它进行详细而又彻底的研究。笔者认为,这部作品实际上是一首酒神精神的赞歌,描绘了酒神精神如何通过音乐带给人一种主体泯灭,万物统一的狂喜,以及酒神精神如何以它的强力统治非酒神精神。

一、酒神精神概述

酒神精神是尼采在他早期的著作《悲剧的诞生》中提出的一种艺术状态,更是贯穿尼采一生哲学思想的一种形而上的概念。在本书中,尼采从古希腊提炼出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以此二元冲动来解释其美学思想。日神主要指希腊神话中的太阳之身神阿波罗,酒神则指的是狄俄尼索斯。日神的光照使万物呈现美的外观,因此,日神主管造型艺术,是一切外观之美的象征。酒神在某种意义上则是日神美之外观下的本质,是一种生命本能的体现,也是一种陶醉、忘我,迷狂的境界。在尼采看来,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虽同为非理性的艺术冲动,酒神精神显然是更为本质的一种艺术冲动。

酒神的本质是“醉”。尼采在《悲剧的诞生》忠提到,酒神的本质乃是“个体化原理崩溃之时从人的最内在基础即天性中升起的充满幸福的狂喜,把它比拟为醉乃是最贴切的”。这种醉是一种迷狂与痛苦的交织与主体性的彻底消失,也正是因为主体性的消失,个人意志与世界意志融合在了一起,从而体会到了世界意志那永恒的欢乐。在尼采看来,酒神的本质是音乐,或一种音乐情绪。他称音乐为“制作太一的摹本”,“音乐在形象和概念中表现为意志”。对于尼采来说,音乐以其震撼人心的魔力能够“关联到太一心中的原始冲突以及原始痛苦”,而这种原始性,这种痛苦与冲突,则是一种向世界意志的回归,在回归中体会到坚不可摧的世界意志,以及充满欢乐的永恒生命,进而对个体的痛苦和毁灭当做创造的必有部分加以肯定。

酒神精神更是尼采反对现代文化,反对科学精神的一种有力武器。尼采视重视知识,逻辑,理性的现代文化视为现代精神危机的源泉。尼采认为这样一种对知识与理性的痴念无法把握生存的本质,反而会使人陷入灵魂的空虚与欲望的深渊。

二、《里尔舞的小提琴手》中酒神精神的体现

在小说中,酒神音乐的主要体现则在于沃特·欧拉莫尔的小提琴演奏中。沃特也是哈代小说中的一个酒神音乐家。他的音乐演奏有种不可言说的魔力,能够给人一种悲伤的感受。哈代对他的音乐描绘如下:“他的演奏几乎能在门柱的内心召唤出一种痛苦,他只需演奏一曲古老的舞调就能令任何孩童热泪盈眶。”由此可知,沃特那震撼人心的音乐,体现的正是这样一种原始痛苦。当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卡尔莱(Car’line)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沃特的音乐时,也是被他音乐中这种痛苦所吸引。“此刻,心中的泛起的痛苦充满了她的全身,也同时给了她一种狂野的想法,想要翩翩起舞,永不停歇。”当卡尔莱从沃特的音乐中体会到了这种原始痛苦,她的个体也完成了向世界意志的回归,在永恒生命中体会到了生于痛苦的欢乐,于是便意愿进入歌唱生命的永恒舞蹈中。

在故事的后半部分,卡尔莱从伦敦返乡,在歇脚的旅馆再次碰到沃特,这一次的卡尔莱则彻底成为了酒神音乐的仆从。酒神精神带给个体充满幸福的狂喜,也在卡尔莱最后跳里尔舞的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在喝了一杯酒精饮料后,卡尔莱加入了由沃特配乐的里尔舞中。当音乐响起,卡尔莱再次被沃特的音乐所吸引,“并不是舞蹈与舞者,而是那古老小提琴的音调令卡尔莱再次兴奋,在这种音乐的影响下她曾经失去了自己独立的意志。”在熟悉的曲调下,她一边开怀大笑,一边流下泪水。经历了漫长的舞蹈过后,卡尔莱精疲力尽,不断饮热啤酒以解乏。当她准备离开之时,舞蹈与音乐再次开始,卡尔莱又再次踏入了舞池。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音乐中那种由痛苦而生的快乐。“小提琴手在他的音调中加入了一种狂野与痛苦的甜蜜,它的悲恸时而尖刻,时而低沉,处于不断的变化中,使得她神经感受到了痛苦的痉挛,那也是一种充满喜悦地痛苦。”被这种音乐情绪抓住的卡尔莱,完完全全陷入了一种酒神精神式的迷狂与“醉”的境界。此时此刻,万分疲劳的卡尔莱已无力抗拒音乐的魔力。“卡尔莱本想不顾一切地离开,然而,当沃特演奏那些音乐时,她没有,或者认为她没有离开的能力。”在这样一种状态中,卡尔莱继续不顾一切地随着音乐跳下去,直到最后,“卡尔莱陷入了深深地震撼中,放声哭泣,持续了很长时间。”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卡尔莱对沃特音乐的痴迷,则是一种酒神精神的体现。沃特的音乐是一种痛苦的曲调,卡尔莱被这种痛苦所深深吸引,在音乐与舞蹈中,她丧失了自己的主体性,与音乐表达的意志的原始痛苦打成了一片,感受到了与世界意志融为一体的永恒欢乐。

三、酒神精神对非酒神精神的胜利

该小说中的非酒神精神指的是一种以科学与理性为主的现代化物质文明。尼采称这种精神为一种以苏格拉底精神为源头的颓废精神。尼采曾说:“我把科学精神理解为最早显现与苏格拉底人格之中那种对于自然界之可以追根究底和知识之普遍造福能力的信念。”科学精神造成了神话的毁灭,把音乐降为了现象的奴隶。人们从此便反对酒神艺术,相信科学能够改变人生,追求世俗,“也即被认识和应用来为高度利己主义服务的自然精神力量,来取代形而上的慰藉”

在小说的开篇,读者便了解到,这三个人的故事刚好发生于第一次世博会期间,这也从侧面象征了古老文化与现代文明的交汇。科技的高速发展推动了工业化进程,极大促进了物质文明。文中说道:“那是一个对于国家与其工业都充满希望的时代。”奈德·希普克劳福特就是现代文明的代表。他能够完美地融入伦敦的城市生活,不断打磨自己的工作技巧,以努力工作赚钱为己任。相比于沃特那动人心弦的音乐,文中对奈德的形容为:“确实,希普克劳福特对音乐一窍不通,一点也不会唱歌,更别说去演奏了。”当他的求婚被卡尔莱拒绝后,他前往伦敦,努力工作,希望在事业上有所建树。他接受了卡尔莱对他的拒绝,接受了卡尔莱与沃特的孩子,没有过分生气,压抑了自己的本能。在奈德的身上,我们看不到一点来自于生命本能的冲动。他执着于眼前的现象世界,故体会不到现象世界背后的世界意志。在他接受了卡尔莱不久后,酒神力量便施展了对奈德的复仇。

在他们从伦敦返回村子的途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鲜明的对比。奈德的暂时离开,使得卡尔莱再次陷入了沃特酒神音乐的魔力中无法自拔,而此时的奈特,也正巧是为了寻找以后工作的机会。讽刺的是,对于工作的过分追求,使得奈德再次败给了一种酒神精神,被沃特抢走了那个他已经深深喜爱的女儿。最终,万分气愤的奈德找遍了伦敦,也还是没能找到沃特与其女儿的踪迹。根据传闻,沃特与其女儿已经逃到了美国,彻底防止了奈德的复仇。此时的卡尔莱,已经彻底接受了酒神的音乐,坚信沃特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毫无疑问,奈德这一形象在文中的作用很明显是作为沃特的敌人与对手,而故事中沃特对奈德的胜利也体现在个个方面,这也从侧面象征了酒神精神对非酒神精神,即一种现代化物质文明的胜利。

四、结语

在该小说中,小提琴手演奏的音乐富有魔力,是一种蕴含酒神精神的音乐。卡尔莱几经波折,最终还是无法抵御酒神精神的吸引,成为了酒神精神的仆从。反观奈德,则完完全全是非酒神精神的代表。在文本语境中,以音乐为首的酒神精神与以科学和理性为首的非酒神精神发生了激烈的交锋。酒神精神的最终胜利在某种程度上也表明了哈代本人对科学与理性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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