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纳

巴基斯坦，一个与中国建交69年的国度，一个中国人称之为“巴铁”的国度，个对于国人来说既熟悉又神秘、既亲近又遥远的国度。从古之交往到1951年两国正式建交，从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升级为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密切往来的历史沿革造就了两国之间的熟悉感与亲近感;而不同的地理文化、习俗又为两国百姓交往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2019年7月，因工作机会，我们一行人飞抵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开启了历时近一个月的探秘之旅。走下舷梯那一刻起，一个鲜活的巴基斯坦从书本和新闻中挣脱出来。历史的碎片依稀幻化，那些矗立城市、遗落山间的古堡遗迹将我们带回往昔岁月;质朴的民风、清澈的眼神、善意的微笑清晰可见，将我们拉近再拉近;独具特色的文化与艺术五彩斑斓，一个多彩的巴基斯坦就这样呈现眼前。

与历史错身而过

当我们还是孩童时，总会一边听着童话故事一边想象故事里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的样子，而在巴第二大城市拉合尔，故事中黄金为瓦、宝石为墙的宫殿已静静在这里守望了千年。

这座名叫镜宫的宫殿，是拉合尔古堡最为浪漫的诗篇。据记载，宫殿是当时统治者赠予爱妻的礼物，镜宫灰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下，注满了水，走在被磨得透亮的大理石上，水中倒影与地上行人相映成趣，仿佛镜中花水中月。殿内装饰繁缛考究，走廊的石柱上用千万颗彩石镶成一幅幅装饰画，在夜幕降临时，与烛光碰撞，像满天繁星，仿佛这里并不是人间宫殿，而是天上宫阙。

时至今日，经过历史的洗涤，宫殿早已不复往昔的盛景，但走廊上一颗颗彩石留下的印记，仍然努力复刻着这里的过往。

始建于公元1021年的古堡早已褪去神秘的面纱，成为拉合尔著名的旅游景点。花园里奔跑的花式马车上载着怀揣公主梦的小女孩，古堡的怀旧氛围让这里变成了新人拍摄订婚照的热门地，草坪上零星坐着几个野餐的家庭，在这个闷热的下午，过去与现实只是千年一梦。

当我们这些历史的闯入者还没回神，便偶遇了古堡的一名管理人员，同所有热情的巴基斯坦人一样，看到中国面孔，他立即加快步伐向我们走来，老远就用中文喊道：“你们好。同我们一一握过手后，他打了个手势，有点神秘地让我们跟他走。穿过一座座殿堂，最终，他把我们一行人引到一座宫殿的侧门处，掏出钥匙打开上锁的门，介绍道：“这里是不对外公开的。”

低头进入殿内，才知道，这里算是古堡的“秘密基地"，穿过细长、暗黑的走廊，庞大的地下宫殿初展容颜。如迷宫一般的宫殿分成了很多厅室，作为临时向导的古堡管理员热情地当起了解说：“地下宫殿有两重作用，一是因为巴基斯坦天气炎热，夏天的时候，皇室便来地宫消暑;二是战时，这里可以用作临时指挥所和避难所。

走出古堡，黄昏的阳光已经将古堡染成金色，这一幕大概与历史轴上的许多个黄昏重叠。与历史错身，古堡给我们留下了巴基斯坦印象中最绚丽的篇章。

喀喇昆仑公路的一抹亮色

中国面孔在巴基斯坦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总会有人主动上前羞涩地跟我们问一句“你好”;又或是比比划划地表达想要跟我们合影的愿望，一路走来，已经数不清我们到底“出镜"了多少次。

“有时候去小卖部买东西，看到我们是中国人，老板都会说不要钱。”在巴工作的中国员工聊到巴基斯坦人民时，不断强调着他们的善良和热情。

中巴交往古已有之，而这段岁月镌刻在了喀喇昆仑公路旁的山间。

沿着喀喇昆仑公路一路向北，路边的一处指示牌吸引了我们的目光，随着指示牌上箭头的方向望过去，山腰上一条淡淡的、Z字形的羊肠小道，将古丝绸之路的那段历史摊开在了我们眼前。

千年前，带着“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悲壮，张骞踏上了他的“凿：空之旅”，随之而来的是中外延绵不绝的交往盛景。今天，虽然山壁之上已不见商贾驼队的身影，亦不复往昔的熙攘，但这一段交往史却在巴基斯坦境内不经意间跃入眼前，而与之遥遥相望的喀喇昆仑公路更续写着两国交往的现代史。

1978年通车的喀喇昆仑公路，至今仍持续带动着巴基斯坦的发展;2013年，公路改扩建项目的一期工程完成，2020年，二期工程预计完工。公路的不断延伸，不仅带着巴基斯坦的商品走出国门，也带着各国的游客走进了巴基斯坦。

紧靠公路的罕萨河谷最能体会这样的变化，在与当地星级酒店负责人的座谈中，我们了解到，近几年，罕萨河谷的游客明显增加，这与喀喇昆仑公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在喀喇昆仑公路开通前，河谷里的村民甚少与外界联系，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随着这条公路改扩建项目一期工程的完成，旅游业进入提速期，村民们的生活也随之改变，酒店、饭店、特色商品小店已成為当地经济发展的新业态。

公路上，往来不断的卡车正装载着中巴两国的货物驶向各自的目的地，而这些造型独特、五彩斑斓的卡车构成了喀喇昆仑公路上最鲜艳的一抹亮色。

与大篷车同行

不同民族为世界绘制了不同的色彩，在巴基斯坦，这里的人们将色彩运用到了极致。

行走在巴基斯坦，车水马龙是每一座城市留给外来者的第一印象。搭载着几人的摩托车、疾驰而过的不知年代的丰田汽车、甚至穿城而过与汽车并肩行驶的马车，共同组合成这幅交通出行图，图画上色彩绚丽的花卡车成为众多交通工具中，最为亮眼的一抹色彩。

车身绘满花鸟鱼虫、藤蔓植物、神话人物等各类寓意图案的卡车，被当地人戏谑为“迷幻大篷车”，这些或拉着货物、或载着乘客的卡车穿梭在城市间，随处可见。

问起同行的四川大学巴基斯坦研究中心主任宋志辉，他解释道：“这是巴基斯坦独特的车文化，有着相当深厚的历史渊源，具有非同一般的文化价值，非常值得深入研究。”

彩绘卡车艺术可以追溯到很早以前的彩绘马车时代，不过大多数学者认为，目前巴基斯坦的卡车艺术始于20世纪20年代。当时，巴基斯坦大量进口了英国的贝德福德卡车，在车上装上被称为taj（塔杰）或crown（王冠）的巨大木杆，华丽的车头也有装饰性的保险杠和木镶板。到40年代后期，当卡车开始长途运输货物时，每个运营公司都设计了专属标志，这样即使不识字的人也能一眼认出车的出处。

巴基斯坦卡车艺术专家Durriya Kazi认为，这种华丽装饰是竞争的标志，设计越华丽，生意就越好。而另一位艺术家Haider Ali则认为，当人们想要租一辆卡车时，他们认为越华丽，车况越好，越值得信任。这样一来，车主们便费劲心思装点自家的卡车，一辆车的装饰时间长达两个月，很多车主每年的卡车改装费都在1000美元以上，比花在自己房子上的家装费用还多。

随着时代更迭，精美的图饰和装饰品也承载了更多寓意，那些“长”在保险杠上的眼睛，是保佑司机一路平安的护身符;车身上的一张张面孔，有的是神话故事的主人公，有的则是自己家族的象征，.无论绘制什么，祈福与美好的寓意贯穿始终。

与精美的大篷车同行，与友好的巴基斯坦人民同行，与巴基斯坦璀璨的历史同行，多重色彩“漆"出了一个别样的巴基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