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福章

1

人们很少想起昆虫。它在人们的记忆里若有若无。

季节性地出现在小麦、玉米、谷、高粱的抽穗、拔节扬花上，传播花粉。三三两两地，大大方方 ，光天化日之下，在花朵上交尾，传播爱情。花谢，销声匿迹。花开，它们的影子、思想、记忆，爱情就复活了。

昆虫的宗教信仰是什么呢？会像人们去寺庙抽签，诵经，祈福，许愿？

花朵是它们的王国，还是天堂？

昆虫，是它们真实的姓名，还是笔名？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我们是昆虫的前世，今生来世？

2

我羡慕昆虫有一对自由飞翔的翅膀。

在山村的农作物上，花朵里，说来就来了。想走，张开双翼，扇动翅膀，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或者南北东西。它们飞到高空往下看，人不过就是蠕动的昆虫。它们的克星。

冰天雪地的时候，它们正在你书中某一页，拖儿带女迁徙。潜伏在某个角落折叠雪花的翅膀。

3

我们一直都活在昆虫的世界里。五谷杂粮，在授粉时，有昆虫的一份功劳。

祭祀的时候，功劳都归天地神灵了。昆虫从来无怨无悔。

套上平仄的唐诗宋词，像不像叠起翅膀的昆虫？

其实人们一直忽视了昆虫的深奥哲学。它们出现在哪里，哪里就听到乡音。

没有人知道，我常常变成了一只昆虫，穿越城市，回到亩田块地，给小麦，玉米，水稻，传花授粉……

4

蝴蝶一身的戏服起源哪个朝代？

五彩斑斓的蝴蝶之中，哪一只是梁山伯，哪一只是祝英台？哪一只是西施、杨贵妃、王昭君、穆桂英、萧太后、西施貂蝉？它们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努尔哈赤、刘邦、曹操、刘备、诸葛亮、董卓、楚霸王、秦始皇……以蝶的方式穿越地域时空，穿越春秋战国，穿越宋齐梁陈，穿越唐宋元明清的国度。君王与臣，皇后与妃，只能穿着蝴蝶的戏服，以蝴蝶的身形，在人间来来往往。对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权势与地位之争，渐行渐远。只能以蝴蝶的双重身份，观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以及天地的一次又一次的演变。

爱情为什么会蝶变？和现在生活中的红杏出墙有着怎样的千丝万缕？

蝴蝶为什么出现在山村的亩田块地，或是山山水水？人们不会去想。就像我们出现在城市的视线里，时而轮廓分明，时而模糊。

几千年来，人们都被蝴蝶聪明的智慧所蒙蔽了。我们生活中常常吃到的胡豆，豌豆，口中的“精挟菜”，就是蝶变。人们一直忽视了几千年。

胡豆花和豌豆花，泄露了蝴蝶的密码……

5

一点一点点燃夏天。破天荒地把灯饰摆在田野上。

它们之中，一定有一对是牛郎织女，有一对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有一对是许仙与白娘娘，有一对是后羿与嫦娥，有一对是吕洞宾和荷仙姑。剩余的一半是各路神仙，一半是古来争战的将士们……

萤火虫，在黑夜里写诗、作画、点亮星星、一盏、一盏……

挑着灯笼，演绎母氏部落的走婚。

留下千古传说。

6

蚂蚁，常常被风玩弄于手掌之上，被雨冲得流离失所，在洪水裹挟的叶片上飘荡。

站立在单薄的树枝上，等待救援，浪潮退却后，走下来寻找家园和亲人。

人与物活着的时候，都比蚂蚁高，比蚂蚁逍遥自在，风光无限，倒下的时候，就远不如一只蚂蚁，人与其它动物在直立行走的每一刻，都可以将一只蚂蚁灰飞烟灭。

翻开历史，古代帝王的名字，蜷缩在文字里，不敢出来，像不像洪水中的蚂蚁？他们的江山社稷，尸骨，都在螞蚁脚下的土堆里，被风雨洗刷，时间的影子逐渐模糊

只留下文字的传说。

被模糊的还有那些极为普通的黎民百姓，他们在不同年代里，经受磨难，被统治，

被一张纸宣判生死，被一张纸封侯拜相，最后躲进文字的躯壳，把尸骨丢在荒郊野外的泥土里，走出来的是一只只蚂蚁。

蚂蚁的哲学博大精深，这也许就是古代帝王终身的遗恨。

神话传说中的神仙去了哪里？历史里那么多的帝王，庶民百姓，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