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 周周

恐龙时代的“神兽”

斑鳖，相信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它被称为世界上最孤独、最稀有的动物。据科学考证，斑鳖在地球上已经繁衍生息了2亿7000万年，曾与恐龙共同生存过，虽然恐龙早已灭绝，但斑鳖却奇迹般地延续至今。它们是我国古代物种史上的土著民，为中国特有种。据古籍记载，斑鳖是龙之九子中的老六，名为“赑屃”的瑞兽。

斑鳖是现有生物物种中生存力最顽强、寿命最长的动物之一。有趣的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斑鳖都被误认成“鼋”。关于鼋的记载，古籍当中有很多，其中有一种叫“癞头鼋”，在江浙地区曾经广泛分布。中国四大名著中有两本里都有它的身影：《西游记》里驮着师徒四人渡过通天河的是它，《红楼梦》里贾宝玉为了哄生气的林妹妹开心，也曾经赌咒发誓：“好妹妹，千万饶我这一遭，原是我说错了。若有心欺负你，明儿我掉在池子里，叫个癞头鼋吞了去……”

其实，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口耳相传中的“癞头鼋”和“鼋”有许多不同，一般的鼋不可能超过100公斤重，而“癞头鼋”体重却可达100公斤以上，背甲长80厘米至110厘米或以上；癞头鼋的头部两侧有斑纹，鼋没有；癞头鼋有个“猪鼻子”，鼋也没有；癞头鼋有2块胼胝体，鼋却有4块。

直到1873年，有一个英国学者率先发现了这“癞头鼋”有可能是一个独特的物种，将其命名为“斯氏鳖”，然而依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发现。直到1993年，苏州市科技学院生物系教授赵肯堂经过大量细致研究，证明“癞头鼋”实际上是一个十分独特的古老物种，它的名字应该叫“斑鳖”。

一夜之间，“癞头鼋”从鼋家族中独立而出，拥有了新名字——斑鳖，并被人们奉若国宝。然而，此时人们才愕然发现，曾经在太湖流域做了上亿年湖底“霸主”的斑鳖，数量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比中华鲟更珍贵的“水中大熊猫”

据专家介绍，斑鳖是鳖类中的“巨无霸”，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鳖，体长可达1米多，背盘宽度仅略小于长度，几近圆形，重达100多公斤。斑鳖躯体扁平，仅略隆起，背面平滑光泽，呈暗橄榄绿色或黑绿色，具多数黄色点斑，其间更有无数黄色细点，有时形成包围前述黄色点斑的不规则的一圈；在相当于骨质背甲部分，黄色斑纹形成横竖交织的线纹或放射状纹。头、颈及四肢背面亦为黑绿色，有不规则的大小黄色斑。这种密集的黄色斑纹是斑鳖的特点。

它们生活于江河湖沼中，对环境和水质要求较高。它们底栖，以水生动物为食，卵生。

历史上，斑鳖曾广泛分布于中国长江下游和太湖地区、云南地区以及越南北部一部分地区。在斑鳖生活的太湖流域，作为最大的两栖动物，它们位于食物链的顶端。湖底那些小鱼、小虾甚至是体积较小的龟鳖，都是它們捕食的对象。但是由于斑鳖需要宽阔的水域进行繁殖和躲避天敌，并且它们只吃活食，加上频繁的人类活动蚕食、污染着斑鳖世代生存的湖泊，以及对斑鳖进行的长期捕杀——导致斑鳖的种群数量迅速下降。

直到1993年，专家为斑鳖“验明正身”，确定它独一无二的身份时，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它们早已走到了濒危的边缘——全球已知存活的斑鳖只有4只，其中苏州动物园与越南河内的厚恩金姆湖各2只。也就是说，当时整个中国能确认的斑鳖只剩下两只活体！这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因数量稀少极其珍贵，成为比中华鲟更濒危的“水中大熊猫”。

海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史海涛说，中国人认为龟鳖是营养滋补和防治疾病的极好食品。这样的观念，加上商家受利益驱动，一味渲染龟鳖的食用、强身和医疗价值，是导致中国龟鳖整体走向濒危的重要原因。

目前在野外，云南闭壳龟、金头闭壳龟、黑颈乌龟几乎已经灭绝；鼋四爪陆龟、潘氏闭壳龟、周氏闭壳龟、百色闭壳龟、山瑞鳖、凹甲陆龟、地龟、三线闭壳龟、黄缘盒龟、黄额盒龟等都处于濒危或者极度濒危的状态，就连最普通的乌龟也在急速消失。

当时国内仅存的这两只斑鳖，雄性的那只，于上世纪30年代被人放生在苏州动物园的池塘里；雌性的那只则是建国前被一个马戏团老板在苏州买到的，它一直生活在长沙的动物园里，后来为了繁殖需要，这只雌性斑鳖又“远嫁”到苏州动物园，但多年来，她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其实这两只斑鳖还曾有过另外3只“年事已高”的同类，只不过都是1993年后才偶然发现的：一只在北京动物园，2005年，在它刚刚被验明正身之后不久便寿终正寝；一只在上海动物园，已经200多岁了，但是没有活过2006年的冬天；苏州西园寺的放生池里也曾经有过斑鳖——据说上个世纪50年代的时候还有十几只，然而，2007年，最后一只名叫“方方”的400岁雄性斑鳖自然死亡，静静的池塘里再也没有斑鳖出现过。

或将难逃灭绝噩运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副研究员、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中国项目主任解焱介绍说，斑鳖之所以很快成为濒危物种，主要是因为栖息地的污染，这个物种对栖息地的生态环境要求比较高。而且，它们需要的栖息地范围特别大，既要有沙滩还要有陆地和水。

此外，人类的滥捕滥杀也给斑鳖带来了灭顶之灾。斑鳖在野外只要被人看见，准会被捉去吃掉或出售，而斑鳖又必须要上岸来晒背、产卵，所以很容易被人抓住。即使把它们放到动物园里进行人工饲养，也很不容易，因为斑鳖这种“巨无霸”，不像别的龟鳖那么温顺，它的领域行为很强，而且凶猛强悍。如果把两只龟鳖放在一个大池子里，它们肯定会打架，直到把对方打死。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像繁殖大熊猫一样去人工干预繁殖斑鳖呢？其实为了保护斑鳖，不让这世界仅存的几只“神兽”灭绝，在2004年举办的第19届动物学大会上，全球有关专家就已经决定采取行动拯救斑鳖。此后，科学家一直绞尽脑汁，竭力让它们“延续香火”。但是，这实在太难了！

在人工干预的过程中，我国曾聘请各国科学家尝试过，但就是因为人工繁育，所以它的蛋太脆弱，根本无法成功孵化。更令科学家们懊恼和伤心的是，2019年4月13日，从长沙远“嫁”苏州动物园而来，担负交配重任的那只雌性斑鳖，在第五次人工授精过程中不幸去世。

目前，苏州动物园仅剩的110多岁的雄性斑鳖，也就成了国内唯一一只人工养殖的斑鳖。加上越南的那两只，也就是说，目前全球已知存活的斑鳖仅剩3只。近几年，虽然也有外国媒体报道，在美国发现世界上第4只斑鳖的踪迹，东南亚地区也有疑似斑鳖的超大体型龟类出现，但一直未得到权威部门的证实。

有关专家说，斑鳖的未来依然未知！从目前的现状看，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它们或将难逃灭绝的噩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