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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寒夜》悲剧意蕴的构造角度

2020-06-29周宗凯

大众科学·上旬 2020年7期

摘 要:《寒夜》创作艺术登峰造极,几十年来,仍为评论家所津津乐道。小说人物取材的现实性成就了小说悲剧意蕴的真实性。但更值得引起注意的是,次要人物的悲剧性加剧了小说悲剧意蕴的永恒性;小说矛盾的复杂性加重了悲剧意蕴的不可逆转性;环境意象群的悲凉性加深了小说悲剧意蕴的浓重性。

关键词:《寒夜》;悲剧意蕴;构造角度

一、次要人物的悲剧性

小说中的次要人物主要是汪文宣的老朋友柏青。柏青的悲惨命运使得小说悲剧意蕴永恒而持久。首先汪文宣的老朋友唐柏青。柏青的名字的选取带有一定意蕴,其有着两层的含义:一是如松柏长青,生生不息;二是松柏常年植于墓地中,松柏也象征着人走之后荒凉和孤寂。而从小说中柏青的生命历程来看,他并没有如松柏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相反,柏青的命运悲剧是由苦难造成的。单位的领导在关键时刻叫走他,他未能陪伴妻子生产,导致了妻子难产去世的悲剧发生。最终,在绝望中被卡车撞死,匆匆地结束了自己一生,因此柏青更多符合第二层含义。柏青的悲惨经历同时也体现了旧社会许多的人的悲惨生活状况,他们的死只是个人的悲剧,改变不了这个社会。他们的死遭到了周围的人漠视,他们生前被人忽略,死后更是无人问津。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悲剧命运,却只能由自己独自承担,而永远无力改变和扭转。柏青与老舍笔下的祥子、《日出》中的陈白露有几分相像。没有人天生会厌恶生活,每个人最初对于生活都是抱有期待的。然而,在不公的社会下,生活让到了绝望的境地。对于他们而言,绝望中的自我安慰都带不来缓解。这个时候,也许死亡才会是悲剧命运最好的解脱。个人的悲剧命运虽不似社会悲剧般具有广度和深度,但悲剧的永恒性和不可扭转性为小说悲剧意蕴的构造提供了一个不可缺少的角度。

次要人物的悲剧性一方面是由于个人命运难测,另一方面也是社会的悲剧。巴金先生从两个方面揭示了次要人物的命运悲剧,极具有典型性。

二、小说矛盾的复杂性

从整体来看,小说的矛盾冲突包含贯穿始终的家庭矛盾、主人公内在的心理矛盾的知识分子的矛盾。种种矛盾错综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小说矛盾的复杂性,使得小说的悲剧意蕴不可逆转。

家庭矛盾可以分为婆媳矛盾和汪文宣与曾树生之间的矛盾。家庭婆媳矛盾从开头汪文宣与妻子争吵,妻子离家出走,汪母微妙的讽刺儿子的对话中便可窥见。在之后,婆媳矛盾虽因为汪文宣的生病而有所缓解,但是这只是暂时的缓和。最后还是爆发争吵,曾树生在生气之下挣红脸想要和汪文宣离婚。婆媳的矛盾冲突增加了小说的悲剧意蕴。一方面,汪文宣在母亲和妻子的争吵中左右为难,最终心力交瘁,加重了病情。另一方面,在汪母和曾树生身上,代表当时社会上普遍的传统思想和新思潮之间的冲突,这无疑使得婆媳矛盾的悲剧性上升为社会历史的悲剧性,加深了小说的悲剧意蕴。人性的欲求和母爱的无意识性和占有性使得小说的悲剧程度加深。汪母早年丧夫,她在儿子身上倾注了强烈的爱和关怀。在潜意识中,汪母是嫉妒儿媳曾树生分走了儿子的爱。因此,汪母反复要求儿子休妻,娶一个她心目中的“安分守己”的好妻子。在小说中,汪母并未认识到自己潜意识的问题,使得二人的矛盾无法解决。

家庭矛盾的另一层面是妻子和丈夫的矛盾。曾树生年轻而有活力,而汪文宣体弱多病,无法给她热烈的爱情,这是两种不同的生命力之间的冲突。此外,曾树生需要一个强势而又有主见的丈夫来解决自己和婆婆之间的矛盾。但汪文宣性格懦弱,应对方法加深了她的不满。因此,在曾树生去了兰州之后,汪文宣写信想让她给汪母道歉,她先是以工作忙為借口,后来回了一封很长的信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汪文宣的懦弱耗尽了曾树生对他的期待和爱,只剩下了曾树生对汪文宣的怜悯。

主人公内在心里的矛盾丰富了小说的情感世界,同时传达出了生命的哲学层面的思考,透露了永恒的悲剧意蕴。在整部小说中,让汪文宣难以抉择的是生和死的选择。他在单位中低声下气,在家庭里处于母亲和妻子的争吵中而不得安宁。物质的贫穷带给他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压力。他目睹了老同学唐柏青的死,他甚至觉得自己在不久之后会像唐柏青这样。对生活丧失了希望的他确实是在某些时刻想一死了之。但人性的本能还是让他还是留恋着生命的,在《寒夜》中:母亲又说:“就是炸死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像这样过日子,还不如炸死好。”“妈,你不要这样说,我们没有抢过人,偷过人,害过人,为什么我们不该活呢?”小说的这一处表现了汪文宣对生命的渴望。即使后来的第三期肺病让他无比痛苦,即使他要求汪母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在临死前,他依旧对生命无比留恋。生与死是一个哲学的终极命题,没有确切的答案。但在小说中,生与死是没有希望的,都是通向悲剧的大门。

三、环境意象群的悲凉性

《寒夜》这部小说中主要的意象有小酒馆和寒夜以及停电、黑暗和家中昏暗的灯光,此外还有汪文宣口吐红色的鲜血,这些意象给人以强力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它们构成一个意象群,共同营造了在20世纪40年代的人没有希望的境遇,加强了小说动人心弦的力量。

小酒馆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在汪文宣与妻子争吵后,他劝说妻子未果,他好像丢了魂魄般的失望和无助,于是跑到路上,恰巧此时遇到了老同学唐柏青。于是,他们便在酒馆中借酒消愁。“所以我只想吃酒,我只想醉,顶好醉得不省人事,那时候我才听不见她的声音。活着,活着,真不容易啊!”醉可以短暂地忘记自己的痛苦。从对友人唐柏青的劝说来看,第一次来小酒馆的汪文宣对生活还是存在着期望的,此时老同学虽然说很失望,但“醉”可以看出他是有期待的。一个月后,第二次汪文宣来到小酒馆,因为妻子和母亲的争吵让他心烦意乱,逃离了家。第二次去酒馆碰到了唐柏青:“相貌全变了,声音也哑了,两颊陷进那么深,眼里布满了血丝。我白读了一辈子书,弄成这种样子,真想不到!”时间的推移反而加重了他心灵的痛楚。他看清了这个世界,走向了绝望的境地。汪文宣透过唐柏青认清了命运。汪文宣第三次来到小酒馆是在妻子给他寄来长信,拿着妻子的信想到了老同学。从第二次来小酒馆到第三次,汪文宣切身体会到了自己是怎样和老同学相似走向命运的无底洞。小酒馆以小见大,是社会的缩小化的场地,展现了汪文宣和唐柏青的心理历程,为小说悲剧意蕴的加深作了铺垫。

寒夜群的意象无疑把读者拉入到现实场景中,为我们提供了一次切身的“寒夜体验”[1],在西方现代文学史上,艾略特的《荒原》为展现了西方人的生存状况,提供了一次独特的“荒原体验”。从“荒原体验”到“寒夜体验”,展现了中国现代文学史逐渐走向注重接受效应的倾向,更体现了环境的类型对于小说主题的重要性。

从总体来看,《寒夜》的成功之处在于小说悲剧的永恒性、不可逆转性和浓重性,巴金不仅仅将悲剧归因于社会制度,更渗透到了人性的复杂。小说的悲剧意蕴笼罩着小说的每一人物和情节。错综复杂的矛盾、悲凉的环境让“寒夜”更加真实可感。悲剧意蕴不仅是小说的艺术特色,更是小说的主题。从次要人物、小说矛盾和环境意象群三个角度分析小说具有深刻的意义。

参考文献:

[1]金立群.《寒夜》的意义[J].湖北社会科学,2004(06):50-51.

[2]巴金著. 《寒夜》[M]. 北京:台海出版社, 1999.02.

作者简介:周宗凯(1998-),女,本科在读,单位:山西大学,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