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博

摘 要：17世纪荷兰画家伦勃朗对后世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尤其是其对光影技法运用非常有代表性。他的绘画作品不仅表达出对现实的深刻理解，也折射出质朴的真实感。伦勃朗的绘画语言精神性与艺术性高度统一，反映出时代特性的同时也展现出人性的光辉。

关键词：伦勃朗;光影;荷兰绘画

17世纪荷兰画家伦勃朗是对后世有着深刻影响的油画大师，针对他展开的理论性研究相对较多，有不少研究者主要通过对伦勃朗自画像的解读来探讨画家的心理变化过程。本文试图通过对伦勃朗绘画作品的分析，来研究光影技法在其绘画中的重要性，总结出画家特有的光影技法，进而感受伦勃朗的绘画作品所传达出来的艺术魅力。

一、伦勃朗绘画中的光影特点

（一）光影的美感

伦勃朗作品中的美感不同于前代的画家。比如前代画家乔尔乔内的作品具有强烈的人文主义思想，充满着诗情画意的美。伦勃朗则是将画面归于朴素真挚的美，具有很强的现实主义精神。譬如《浴女》这幅作品，其描绘的是画家妻子，我们可以看到画面中女性健美的躯体，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皮肤光滑细腻。阳光从画面的左上方照射在人体身上，整体画面的氛围和谐美好。暗部与环境之间边缘线的衔接非常到位，这使得人物柔和自然，观者能够切实感受到画中女性朴实亲切的气质。画家同时巧妙运用水中倒影来平衡人物在水中的提衣行走动态，肌肤和衣衫则用一贯的塑造技法，光线充足、色彩结实。伦勃朗巧妙用光影的诸多细微变化，将他心中妻子的形象呈现在众人眼前，表达他个人内心的情感。伦勃朗的许多作品最终呈现出深色调子或者深色背景衬托下主体亮部饱和而结实的色彩与形体，而其作品中的美感也正是通过强烈深邃的体积感和空间感衬托下的强对比表现出来。

（二）光影表现宗教题材

宗教在世人眼中向来是神圣而又神秘的，伦勃朗是一位虔诚的新教徒，他将光影技法用在宗教题材的表现中，试图用独特的光影效果来探寻和表现宗教的抽象的神秘氛围。但是在具体画面上却选用具象的语言和平民化的形象，以表现宗教题材的世俗化。他运用的光影的虚实使得画面极具层次感，画面的氛围和情绪完美统一。伦勃朗的一生充满了坎坷，他曾拥有幸福的家庭和一个画家所能拥有的荣耀，可妻儿相继离世之后，他的个人生活也陷入困顿，他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坎坷，这也许就是画家看待世界的角度与常人不同的原因之一。他对于《圣经》的解读，对于圣灵的理解都有不同的视角，注入了他对现实生活的感受与理解。譬如，《浪子回头》这幅作品虽然是典型的宗教题材，但他却将宗教题材生活化了。画面中的光线将年轻人与父亲笼罩，画面中的人物形象都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但光影却似乎为这幅画笼上了神圣的感觉。他的《以马忤斯的晚餐》这幅画也是一幅宗教题材作品，与卡拉瓦乔在1601 年创作的油画《基督在以马忤斯的晚餐》内容皆取材于基督教故事。两幅主题相同但面貌完全不同的画作彰显着这两位大师朴素、真实的现实主义绘画风格。这幅画的内容是耶稣遇害后不久，在耶路撒冷附近的小村庄以马忤斯，傍晚时分几个门徒正在谈论耶稣即将复活的事情。大家都怀疑基督的复活，这时一直坐在他们身边的陌生人将先知们的预示和耶稣死后显示的神迹讲给大家听，同时发给他们每人一块面包，与大家共进晚餐。这个人就是耶稣。这虽然是一幅取材于圣经的神迹故事画，但画面背景高大的石墙、穿着朴素的老者、像贫民社区一样的简陋环境，显现出世俗化的倾向。伦勃朗运用光影手法处理出与卡拉瓦乔完全不同的画面效果，耶稣正对着观众坐在桌子正中央偏左的画面黄金分割线上，头后有深色背景衬托出的亮光，他身两侧分坐着两个门徒，还有一门徒端着食物站在耶稣身旁。画面的背景是幽暗的石廊，光源似乎象征耶稣，伦勃朗用光影塑造了一个类似普通人的耶稣形象，但整个场景并未因此而显得普通，反而神圣庄严。

二、卡拉瓦乔绘画风格对伦勃朗的影响

卡拉瓦乔是意大利杰出的现实主义画家。卡拉瓦乔继承16世纪意大利绘画传统，主要受现实主义民俗画和威尼斯画派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创造出自己独有的艺术风格，直接影响到17世纪整个欧洲的绘画。卡拉瓦乔的绘画艺术始于意大利文艺复兴后期，这一时期诸多绘画大师相继离世，所以他的绘画作品与文艺复兴时期绘画有着不同的风格面貌，尤其是他作品中强烈的光影效果非常具有戏剧性和感染力。

卡拉瓦乔在绘画上的最大成就是他对光的捕捉和描写。西方早期绘画对光的表现多数情况下并不明确，绘画主题对光线的关注也如同对现实题材的关注一样不受重视。到文艺复兴时期，虽然达·芬奇、乔尔乔内等画家开始有意识研究和表现光，但是主观成分依旧很大。卡拉瓦乔则更进一步，他关注光源与光的照射方向，同时明确投影的位置。卡拉瓦乔绘画中饱满的体积与纵深的空间使得其作品效果非常强烈，主题也随着光源的设定而得以强化。画面气氛与主题结合得非常明确到位。画家体会到光影对主题的烘托效果，强烈的光线引导观者视线并对其心理产生冲击。卡拉瓦乔的画作一般拉大受光部分与背光部分的对比关系，在深色的背景空间中表现受强光照射的场景和物象。他在他所處的那个时期赋予光线独立的艺术作用与地位，这是史无前例的创举。他的代表作《召唤使徒马太》《多马的疑惑》《基督下葬》，虽然都是宗教主题，但画中人物身上明亮的光线和深暗的背景形成强烈对比，产生戏剧性的效果，使得他的作品与同时代画家的作品迥然不同。卡拉瓦乔的可贵之处还在于对艺术真实的探求，他认为要尊重和模仿自然，这种观点与当时的古典主义标准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事实上，卡拉瓦乔在艺术上的成功也是西方写实主义相对古典主义取得一部分话语权的表现，亦可以看作是西方写实主义艺术的开端。而上述诸多的艺术革新都被后起的伦勃朗和委拉斯凯兹继承并加以发展。

三、伦勃朗运用光影的主动性

伦勃朗在作品中用光非常主动，而且非常有目的性。他对光的运用都是经过严格设计的，并不是在描绘现实世界里的自然光影，而是在光影基本规律的基础上进行合适的安排，更好地表达自己的审美追求。因此我们可以从画家的许多作品中可以看到他独到并且构思精巧的地方，比如光线聚集的地方一定是画面的主体，亮部笔触表现明显肯定，刻画细致。其他次要的内容则用中间色调来表现，画面有些地方会适当虚化，有些内容则隐藏在深色的背景之中。这种透气的暗部与强烈的亮部相对比使得画面空间得以扩展，同时也成为画家统一画面的标志性手法。

伦勃朗的成名作《杜普教授的解剖课》是由荷兰阿姆斯特丹外科医生行会委托的一幅集体肖像画。在画面中，听课者身上的光影变化非常微妙。伦勃朗并没有按照一般意义上的订件画那样平均地安排在画面人物，而是以杜普教授为中心进行构图，这反映出画家对团体肖像画的个人理解和形式上的突破。画面中共有八人，杜普教授在靠右边的主体位置，另外七人按照听讲者的角色分布在教授的左侧，光源来自于画面中间上部。而杜普教授正在操作的双手巧妙合理地安排在亮光中，这无疑是对画面主体的强调，也将观众的视线与心理都引导至绘画主题上。画面暗部同样做了精心安排，伦勃朗将光影部分做了几个层次的分解布置，使得每个人的受光程度都有所不同，尤其背光处的阴影色彩变化多端使得暗部非常透气。杜普教授与身边的四个学生头部以下是暗面第一层次，另外三个学生组成暗面第二层次。每个人的头都处在亮部，身体隐匿在暗影之中，画面中明暗变化强烈。使得画面丰富而不凌乱，概括但不简单。我们通过画家精心安排的视觉中心与光影变化可以感受解剖课的课堂气氛。伦勃朗创作了许多幅自画像，从青年时的意气风发到老年的疲惫沧桑，从这些自画像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对于光影技法的运用自如。无论光源与角度的变化如何，人物与光影总是融合为一体，光影技巧的熟练运用使得画面韵味生动。他绘画创作的晚期对于光影技巧的运用已趋炉火纯青。画家个人的外貌特征与心理状态借由技巧完美地呈现在观者眼前。伦勃朗在光影技法方面的贡献是非凡的，虽然他受到卡拉瓦乔的明暗对比画法影响，但又与之明显有别，他强调画面整体的效果，通过不同的光影安排塑造不同特点的描绘对象，由此也可以看出伦勃朗的光影在绘画创作中具有强烈的目的性和主观性。他利用光线来强调绘画对象，光影形成的明暗效果也丰富了画面的层次，使得画面空间的纵深感更加强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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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美术史系外国美术史教研室.外国美术简史[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4.

[3]李桂菊.伦勃朗的油画语言与艺术审美价值[J].绥化学院学报，2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