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道德领导力是校长领导力的首要因素，时代发展、社会现实、学校治理要求校长提升自己的道德领导力。道德领导力具有指向性、濡染性、恒远性等特征，能促使学校管理从约束走向激励，从服从走向认同，从刚性范式走向刚柔兼济。校长在规划学校发展、建构课程体系、自身日常行走中，都要充分发挥道德领导力的作用。

关键词：校长;道德领导力;高品质示范高中

中图分类号：G471.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9094（2020）05B-0020-05

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事业发展的核心所在，“立德树人”被赋予新的时代内涵。《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强调学校是公民道德建设的重要阵地，学校教育工作者要“以德立身、以德立学、以德施教、以德育德”[1]。而《普通高中校长专业标准》要求校长“以德为先”，要“把德育工作摆在素质教育的首要位置，全面加强学校德育体系建设”，“崇尚以德立校，处事公正、严格律己、廉洁奉献”[2]。新时代教育发展要求和校长专业标准，强烈呼唤校长道德领导力。当下，道德领导力已经成为校长领导力的首要因素，校长道德领导力是学校发展的核心与灵魂，是高品质示范高中建设的重要动力。

一、校长道德领导力的内涵、特征与价值

江苏省高品质示范高中建设是高中优质教育的一个引领性发展项目。作为普通高中校长，我们应追问两个问题：我们该追求何种高品质？体现出何种示范性？笔者认为，要示全面提升办学质量之范，示人才培养模式创新变革之范，更要示教育价值引领之范。教育价值引领是教育的上位要素，强调对国家意志和国家价值的认同;其关乎贯彻教育方针，遵循教育规律，追求教育理想。立德树人当是高品质、示范性的最大价值。这首先需要校长的责任担当，需要有道德领导力的校长的责任担当。校长作为一校之长，其道德领导力对学校的办学理念、教育理想、文化主张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必须用强有力的校长道德领导力来主导学校价值导向和实践行为。

（一）校长道德领导力的内涵

美国学者托马斯.J.萨乔万尼在《道德领导：抵及学校改善的核心》中提出，基于道德权威的领导“能够把学校转化为共同体，并形成那种会使我们的学校有别于其他社会机构的承诺、奉献和服务”[3]。作为共同体的学校，道德管理是现代学校管理的新走向。

“校长道德领导力就是在制度管理、行政管理之外，升华并借助自身道德的力量，持续不断激活教师与学生的道德自觉、认同自觉、责任自觉与参与自觉，在情感共融、意志共建、使命共担、效果共享的路径与结构中，实现学校治理的高端与卓越。”[4]道德领导力常与校长个人品德、学识、能力、亲和力等素养有机结合在一起，进而形成超越权力的影响师生心理与行为的力场[5]。校长的道德领导力包括人文关怀、以身作则、公平正直、责任自觉等多个方面。校长卓越的道德领导力，是办规范独特、厚重温暖教育的关键。为此，笔者所任职的江苏省如东高级中学在学校章程中明确提出：“校长要做德性涵容、性格宽厚、胸襟开阔、气度敞亮、志高行廉的道德楷模，用自己道德领导力生成‘生态德育的范式，办一所有温度的学校。”

（二）校长道德领导力的特征

新时代高中校长应该有一种道德自觉，它始于道德坚守，反映在校长如何发展学校的理性认知上;它成于道德传承，体现在校长发展学校的行动策略中。可以说，道德领导是校长发挥领导力的基础和前提，校长要通过道德示范和路径构建，实现以德治校，甚至形成不治而治的格局。 校长的道德领导力具有三个特征。一是指向性，聚焦道德养成。赫尔巴特说，教育的目的不仅仅是传递知识和技能，更重要的是培养有德行的人，遵循道德准则，负载道德理想，努力培养“品德高尚”的人。二是濡染性，辐射道德影响。“一个好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不管有意无意，校长都会因自身的道德修养、道德情意、道德行为而辐射影响他人，引起师生的钦慕、敬仰、认同，乃至寄托、追随和参与[6]。三是恒远性，奠基道德未来。蔡元培认为：“德育实为完全人格之本。若无德，则虽体魄肢体发达，适足助其为恶，无益也。”[7]校长的道德领导力，就是要指向培养师生的道德认知，奠定师生的道德基石。如若偏离这一轨道，将会造成不道德的教育，甚至会培养出“负面的社会人”。

（三）校长道德领导力的价值

校长道德领导力，是学校的软实力，也是学校最硬的实力。高品质示范高中的内涵包括多个层面，制度、物质、技术……，都是不可或缺的;但德育是居于主导地位的，是起举旗定向作用的。校长的道德领导力是“科学的真、德行的善、艺术的美”的集大成者。

“一个品德高尚的领导者，哪怕无意中捡起一张丢弃在地面的废纸，关一盏不需要开着的灯，拧紧一个正在滴水的龙头，诸如此类看似微小的细节，无不彰显着领导者的德行，都会辐射出影响别人的力量，从而引起师生的敬仰、认同，以致追随和效仿。”[8]道德领导力是一种非权力影响力，会促使学校管理模式彻底转变，从约束走向激励，从服从走向认同，从刚性范式走向刚柔兼济，从而最终走向人文，走向生本;通过深层互动，共鸣共振，为师生打上生命底色，打造学生“心灵向往、流连忘返、没齿难忘”的真正意义的教育。

二、新时代高中校长道德领导力建设的使命与挑战

新时代高中校长，既担负着立德树人的重要使命，又面临着为高一级学校培养人才的繁重任务，必须以校长的道德领导力科学统筹学生成才教育与成人教育，指向根本任务，聚焦全人教育，让师生成就最好的自己。新时代高中校长的道德领导力建设，面临着光荣的使命和艰巨的挑战。

（一）时代发展的要求

新时代，在国家层面，“以德治国”已成为国家大政方针;在教育领域，立德树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务;开展素质教育，亦将学生的道德教育作为首要任务。在教育改革步入深水区以及新高考全面铺开的背景下，学校教育呼唤着校长的道德领导力，校长道德领导力的强弱直接影响学校的发展质态。“校长道德领导力是学校道德领导的構成部分，追求卓越学校建设既要实施学校道德领导，又要求校长具备卓越的道德领导力。”[9]可以说，校长道德领导力已经成为决定新时代高中教育品质的重要因素，是学校发展的核心与灵魂，是新一轮高中教育改革的强大动力。

（二）社会现实的挑战

当下，社会上存在的种种道德失范现象，从“高铁霸座”到“大学生虐猫”，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到“聪慧的技术狗”，迫切要求学校教育真正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任务，将德育放在学校各项工作之首。毋庸讳言，当前社会对高中教育的评价往往以高考升学率、高分段人数等作为终极指标。在这一不良价值导向之下，不少高中分数至上，德育工作“实功虚做”，“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的现象并不鲜见，德育空间有意无意遭到挤压。作为基础教育的最后阶段，高中教育承担着为社会培养合格公民和向高校输送高素质人才的任务，必须时刻坚守教育初心，践行立德树人。高中学校校长必须时刻坚守教育良知，坚持正确导向，不被升学率等眼前利益所左右，用强有力的校长道德领导力来主导学校价值导向和实践行为，切实提升学校立德树人工作成效。

（三）学校治理的需要

长期以来，我国高中教育一直实行校长负责制，校长统一领导和全面负责学校的一切工作，权力相对集中。一段时间以来，一些高中校长权力欲望膨胀，只讲集中而不讲或少讲民主，“一言堂…‘一支笔”现象屡见不鲜，道德领导受到冷落，导致学校管理出现种种问题。现代学校治理强调以人为本、多元共治，需要校长有道德领导力。道德领导凸显的是人文关怀、人格魅力，彰显的是民主对话、和谐统一，强调的是校长的道德感召力、精神感染力，以及由此收获的心理认同和行动追随。只有在道德领导之下，实现心灵的互动、灵魂的沟通、情感的共振，全体师生才会自觉自愿参与学校建设与管理，形成现代学校治理格局，推动学校高质量、高品质发展。

三、新时代高中校长道德领导力的建构与实践

新时代高中校长道德领导力的建构与实践是一项系统工程，校长在规划学校发展、建构课程体系、自身日常行走中，都要充分发挥道德领导力的作用。

（一）学校发展中发挥道德领导力

1.谋划发展愿景。如东中学在“让师生成就最好的自己”的办学理念指引下，把握教育的本质，洞悉生命的要义，围绕学校生态德育品牌建设的核心体系，整体规划，将学校发展、道德教育与现代数字化管理相融合，着力建构新时代德育强校。在学校中长期发展规划、“十三五”发展规划以及“德育三年提升计划”中，均明确将生态德育作为学校发展的根本策略，始终围绕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以强基固本为基本目标，以校长道德领导力为引领，以德育制度为保障，以德育课程为载体，拓展阵地，开辟路径，不断丰富生态德育内涵，完善道德素养体系。通过长期坚持和实践，学校生态德育见行见效，成为学校内涵发展的重要动力。

2.做好路径谋划。校长是学校行政管理与道德领导的实施者，不能人为地将二者割裂，必须让二者融为一体。作为道德领导的践行者，我始终致力于将自己的道德领导力转换为具有操作意义的工作实践力，做好“规划设计师”，构建体系化、系列化的学校愿景实施路径;做好“项目工程师”，实施项目攻关、重点突破;做好“一线施工员”，现身说法，以上率下。既埋头拉车也仰望星空，通过“生态德育”研究，大力实施科研助力道德教育工程，不断提升校长道德领导力的内涵、品质，逐步形成了完整的校长道德领导力理念与实践体系。

3.强化体系建设。校长的道德领导力实践是校长、教师、学生多主体协同活动、共同成长的过程。教师是校长道德领导力的直接感知者、传承者、实施者，校长的道德领导力通过教师的言行表现出来的，以“有道德的教师”成就“有道德的教育”，以“有道德的教育”成全“有道德的学生”。在这个“校长一教师一学生”道德领导力实践体系中，校长、教师、学生彼此影响、相互作用。为此，学校着手布局“校长道德领导力工程…‘教师德技双馨工程”“学生生态德育工程”，健全了全员育人、全过程育人、全方位育人的德育体制机制，完善了家庭、社会、学校“三位一体”的生态德育体系，形成了一个闭环连锁而又开放包容的德育体系。

（二）课程建设中体现道德领导力

校长道德领导力观照下的课程建设，实质就是一个聚焦、扬弃的过程，更是一个构建、重塑的过程。“过去的教材是学生的世界，今天的世界是学生的教材”[10]，课程必须与时代脉搏一起跳动，以学生喜闻乐见的方式存续。在生态德育的理念之下，学校着力建设以“人文、开放、实践”为主线的校本德育课程。

1.以本为本，“道德讲堂”传递正能量。《左传》以“立德”为“大上”，《管子》以“树人”为“终身之计”，新时代以立德树人为教育之本。学校“以中华传统文化为根、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干、以未成年人八礼四仪为枝”，建设道德讲堂，以“身边人讲身边事、身边人讲自己事、身边事教身边人”的方式，让学生成为道德的传播者、践行者、受益者。讲堂主题注重系列化，如“诚实守信”“文明礼仪”“家国情怀”……讲堂内容注重体系化，如：听一个故事，本校朱浩然同学志愿做盲童的眼睛、聋童的耳朵、瘸童的拐杖;看一个视频，浙江省见义勇为好青年、本校校友纪晓飞以身挡刀;分享一则报道，南通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本校校友胡见鑫的事迹;……通过濡染熏陶，让学生崇德、尚德、修德，筑就坚实牢固的道德地基。

2.以需为上，“实践课程”汇聚好声音。“不管学生学习多么紧张，综合实践活动课程一定要搞”，这是我们不变的坚守。校长的道德领导力是鲜活的，不能刻舟求剑、守株待兔，必须以实为脉、与时俱进。学校构建多种自选实践课程：一些经典课程成为必修课，如40年未间断的“红五月”歌咏节，以及科技节、体育节和艺术节;一些新建课程成为选修课，如瑜伽跆拳、围棋桥牌、糕点制作等;一些社团课程成为热门课，如春秋史学社、江风书社、激扬辩论社等;一些集成课程成为精品课，如情境英语社有10个分支，其中音乐社自编自导、自行拍摄的以“责任、担当、进取”为主题的MV《2015毕业季》，点击量数十万。此外，学校心理健康课程也渐显特色。

3.紧随时代，“国安教育”开启新篇章。冰心说：“一个人只要热爱自己的祖国，有一颗爱国之心，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国家安全高于一切，学生拥有正确的国家安全观，才会走得更正、行得更远。2014年5月，我校在全国普通中学率先建成“国家安全教育中学示范基地”，根据习近平提出的总体国家安全观，用“五个一”目标（即一系列专家讲座、一套国家安全教育校本教材、一个专家智库、一个专用馆室、一定范围影响力）落实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等11个国家安全领域的知识教育。2020年，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过程中，我们将习近平提出的生物安全作为全新的国家安全教育专题引入国安教育中。通过不懈努力，家国情怀、责任担当的种子在学生心中生根发芽，大家心存社稷、立志报国，近两年每年报考军校的学生都超百人。

（三）在日常行走中彰显道德领导力

教育是一门慢的艺术，道德教化更是水磨的功夫。校长的道德领导力不是存在于大道理的说教中，而是体现在校长的日常行动中。

1.注重自身示范。新时代的高中校长，不能总是抱怨“戴着镣铐跳舞”，要有作为教育者尤其是校长的道德卓越感，用自己的内在德性与外在德行感化、教化共同体中的他者，从而形成重德性、重德行的学校道德氛围与风范。校长要坚持以德治校的理念，树立“为政以德，譬若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的价值理想，通过道德领导力所产生的影响力，成就学校，成就师生，也成就自我。有段时间，生活老师反映部分学生吃完饭后不将餐具送到指定回收位置，我特意于某个中午在学生食堂就餐，并将身边的一个用完的餐具默默带走。看到这一幕，竞有一群学生主动去帮助处理被留在餐桌上的餐具，并主动提醒其他学生注意。慢慢地，将餐具留在餐桌上的现象就杜绝了。校长借助于道德领导力，“让个体感觉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让人们真正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引领与激励师生，关照与温暖师生，倾听与慰藉师生，让广大师生能够受到心灵触动，将道德教育转化为德育实践，营造师生留恋的道德家园。

2.注重行动引领。通俗地说，就是要做好细节，一丝不苟。新时代的校长，不能总是想着做一鸣惊人的大事，而是要认真地做好每天的小事，以积水成渊、积善成德。校长的道德领导力不是言语而是行为，不是大事而是细节，不是宏大的叙事而是教育的日常。孔子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校长要率先垂范、以身作则，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好;要求别人不能做的，自己坚决不做。比如我校规定，学生出操时间，当天值班校長、行政人员必须在全体班主任到操场前先到。我作为带班领导，不管天寒地冻还是酷暑炎炎，只要不出差，都在班主任之前到操场。榜样的效应立竿见影，我校从未出现班主任旷操、迟到的现象。

3.注重责己恕人。新时代的高中校长，不能总是满足于高考的成功，而要关注每一个教师、每一名学生的成长。校长应谦厚仁爱、自立立人、自达达人，在工作中推己及人，有容人之量;豁达开明，有引领前行的见地。我校有一位资深班主任，其工作业绩可圈可点，背地里却被学生称为“刀姐”，班上同学总是和她若即若离，师生难以形成心灵的默契和互动。在一个合适的时候，我和她探讨这个问题，她也是满心的郁闷。剥茧抽丝之下，我们找到了问题的源头：原来她疾风暴雨、斩钉截铁式的教诲，虽用心良苦，学生却一时难以接受。我们共话共商，找到解决问题的良方，就是要站在学生角度去思考、给学生时间去接受。于是，她试着改变自己，以春风化雨、循循善诱的方式和学生交流。不久之后，学生们在“刀姐”前面加了“温柔”二字。在一次班主任节的“班主任论坛”上，我将她的微信昵称“温柔一刀”解读为“师者情怀的温暖、以柔克刚的韧性、始终如一的执着、工匠雕琢的精致”，以此来激励她、勉励她。她也更加努力，很快收获大批“粉丝”，也带动了一大批教师的发展。后来，这位老师连年被评为优秀班主任，还荣获县园丁奖。

康德说，他最赞叹和敬畏的是头顶浩瀚的星空和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校长的道德领导力，源于对教育价值的有道德的考量，对学校办学的有道德的追求，对教育规律的自觉的遵循，对成长规律的自觉的尊重。校长只有用道德领导力教会学生受用一生的道德法则，教会学生对生命最大的敬畏，才能办出理想的教育，才能培养真正的人。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EB/OL].（2019- 10-27）[2020-02-22].http：//www.gov.cn/zhengce/2019-10/27/content 5445556.htm.

[2]教育部关于印发《普通高中校长专业标准》《中等职业学校校长专业标准》《幼儿园园长专业标准》的通知[EB/OL].（2015-01 -12）[2020-02-22].http：//www.moe.gov.cn/srcsite/A 10/s715 1/201501/t20150112_189307.html.

[3]托马斯.J.萨乔万尼.道德领导抵及学校改善的核心[M].冯大鸣，译.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19.

[4][6]崔振成.道德领导力：中小学校长学校治理卓越化的原初动力[J].教育科学研究，2014（12）：33，32.

[5][8]孙友新.道德领导：高品质高中校长的应然素养[J].中小学校长，2019（3）：3，4.

[7]蔡元培.我们的政治主张[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3：14.

[9]吴颖民，华山鹰，童宏保.论学校道德领导与校长道德领导力[J].中小学德育，2013（4）：28.

[10]李希贵：过去教材是学生的世界，今天世界是学生的教材[EB/OL].（2015 -05- 14） [2020-02-24].https：//www.sohu.com/a/1 5269292—113042.

责任编辑：杨孝如

作者简介：王继兵，江苏省如东高级中学（江苏如东，226400）校长、党委副书记，高级教师，主要研究方向学校管理与德育、中学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