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娜，李晓华，卜鹏翠，路佳昕

(陇东学院 教育学院，甘肃 庆阳 745000)

“真正推动成功的不是‘天才’，而是为目标长期坚持不懈努力和激情的独特结合，这种品质被称为坚毅。”美国心理学家Angela Duckworth给予坚毅定义是朝着长期目标保持自己的兴趣、激情并一直努力下去的心理品质。具有高坚毅水平的个体倾向于保持较高水平的兴趣和努力，即使他们在实现长期目标时经历了困难、失败和障碍[1]1087。在英文中，Grit(坚毅)最初的意思为粗砂石、砂砾。坚毅不仅预测学术成就和职业成功[2]，而且与其他因素相比，坚毅更能预测员工的留任率、保住工作、高中毕业、保持婚姻[3]。目前的文献多集中在坚毅品质发展的积极后效及坚毅作为预测变量来探讨对其他变量的影响，对坚毅结构研究相对较少，而且集中在西方文化背景下。因此，探讨不同文化背景下坚毅品质的稳定性及独特性是具有理论和实践价值的，而且也是进一步探讨影响坚毅变量养成的因素及内部机制的前提条件。基于此，本研究探讨在中国文化背景下青少年坚毅品质的测量结构。

Duckworth和她的同事在2007年编制坚毅自陈量表[1]1090(Grit-O)，提出坚毅自陈量表(Grit-O)有两个维度：努力持续性(perseveranceofeffort)与兴趣稳定性(consistencyofinterests)，两者中等相关(r=0.45)。努力坚持性是用来衡量人们为同一个目标保持付出高水平的努力程度的时间。兴趣稳定性是用来衡量人长期对同一个目标保持兴趣程度的时间，但并未对两个构成进行高阶模型测试。在此基础上，2009年她们进一步修改并调适该量表(Grit-S)，测试了几个样本的高阶因素模型，提供了所有样本的结果，但样本对高阶模型呈现出不一致支持，研究也未能回答坚毅品质是单因素模型还是双因素模型的问题[4]。

有文献对现有的坚毅理论提出了质疑与批评。首先，提出了坚毅的努力坚持性及兴趣稳定性两个维度的测量问题。其次，相对于兴趣稳定性维度，努力持续性与学业成就关系更密切，兴趣稳定性不能预测的学术和主观幸福感[5]。也有研究者关于这两个成分是独立结构还是应该组合成一个单一结构做过探索性因素分析[6-7]。Muenks等人(2017)对该项目因子分析建模技术包括单因素模型和双因素模型和双因子模型等几种模型[8]，验证了坚毅是两个因子构成的单一因素，在一个有关高中生样本中发现两因素模型更合适坚毅的结构，努力坚持性与兴趣一致性仍保持有些不同。也有研究者发现努力坚持性与兴趣一致性保持较低相关(r=0.12)，考虑将坚毅的两个因素继续单独分析[7]。研究者发现坚毅的不同因子在学术成就、满意度中的运行模式不同[9]。

在现有双因素坚毅理论模型和方法的基础上，结合集体主义背景，Datu在菲律宾学生中通过定性研究提出坚毅三因素模型：兴趣稳定性(consistency of interests)、努力坚持性(perseverance of effort,)及情境适应性(adaptability to situations.)[10]，并且得出控制人口学变量后这三个维度能积极地预测生活满意度，且对心理痛苦有负向预测作用[11]。乔俊雅在Datu坚毅量表基础上编制的农村初中生坚毅品质问卷包括努力持久性、兴趣稳定性和情境适应性三个维度,共23个项目。总问卷及各维度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在0.69-0.88[12]。

不管是Duckworth编制的包括努力持续性和兴趣一致性两个维度的坚毅自陈量表，还是Datu及其同事通过质性研究的方法，在集体主义文化背景下，以菲律宾学生为访谈对象形成的包括努力坚持性、兴趣稳定性及对情境适应性三个维度的坚毅自陈量表，都是以成人为测量对象，而且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背景为依托。乔俊雅在此基础上以农村初中生为研究对象编制《农村初中生坚毅自陈问卷》，也存在自己的问题及不足，这个问卷测查对象仅适应于农村初中学生。而本研究拟探讨包括城市在内的初中、高中及职高甚至辍学的青少年作为研究对象，编制适合更广大青少年群体的坚毅自陈量表。基于此，本研究者结合已有相关文献，以适合中国群体的青少年为研究对象，拟编制适合中国文化群体的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用来测量我国青少年的坚毅品质。

一、中国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初步编制

(一)维度指标及测评对象的初步确定

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课题组结合我国青少年坚毅品质发展的具体情况，就青少年坚毅品质的概念、结构、影响因素等进行深入探讨，据此提出中国青少年坚毅品质的基本结构及指标体系，拟构想坚毅品质可以分为兴趣稳定性、努力坚持性及信念坚定性三个方面。

(二)维度及测量指标的调适

为了解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理论构想与实际的吻合度，本研究采用半结构深入访谈，访谈的具体问题如下：(1)在日常生活或学习过程中自己在那些时期是最艰难的时候?(2)为什么能够度过您的最艰难困境？(3)您是怎么度过的？(4)这个时期自己的心理活动有哪些表现？(5)之后您的心理发生哪些改变？这些访谈提纲具体包括坚毅内涵的理解、坚毅的心理特点、克服困境后的心理感受及行为表现。

1.访谈对象

初高中校长各1人，班主任4人，青少年学生5组(每组6人)。Guest认为，一般访谈6名被试即可达到信息饱和，本研究访谈35名个案，信息基本饱和。

2.访谈过程

访谈有3名心理学博士生主持，访谈前经过专业培训并进行了预访谈。正式访谈采用一对一方式，主持先介绍访谈目的及访谈的保密性，并征得被访谈者同意后进行录音。根据访谈提纲逐项进行访谈，访谈结束后赠送小礼品表示感谢。

表1 访谈材料结果节选

3.录音转换

访谈结束后，紧接着进行录音转换，对未能及时录音情况，在访谈中做了笔记，根据回忆补充资料，共转换37026字。

4.整理访谈资料

根据访谈的文字资料逐一进行整理，提取关键词并进行归类(见表1)。

根据访谈结果以及班主任及任课教师提供的经验性信息，进一步完善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测量指标。结合现有文献形成预测问卷，采用Likert5的方法编制预测问卷中的18个项目计分方法，从1(完全不符合)到5(完全符合)。第2、3、4、9题目为反向计分。反向题通过从新编码计入，被试根据自己的心理感受来选择相应的数字，问卷总分为各维度得分相加。

二、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施测

(一)测查对象

选取甘肃、陕西、湖北省和河南五所中学的青少年作为调查对象(见表2)。发放问卷1000份，剔除答题不完整、整个问卷勾选同一选项等无效问卷后，获得有效问卷959份，有效率为95.9%；被试年龄范围12-18岁，平均年龄为16.08，标准差为1.35，其中女生510(53.18%)人，男生449(46.82%)人；初中生315人(32.85%)，高中生344(35.87%)，职中生273(28.47%)，社会青年17人(1.87%)(见表2)。将总样本随机分成样本1和样本2，对样本1(n=483名)进行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对样本2(n=476名)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

表2 被试基本情况表

(二)校标问卷

研究表明大五人格(Big Five Personality)与坚毅变量具有相关关系[13-15]。采用由美国心理学家Costa和McCrae于1987年编制的大五人格作为校准问卷，大五人格包括责任心、开放性、宜人性、外倾性、神经质等五个纬度，一共60个项目，采用Likert5点计分。问卷采用基于班级的群体测量方式。在正式实测前，主试宣读指导语，保证他们按照问卷要求填写，当场收回，当发现遗漏或多重选的问题时，要求受试者立即补充或修改它以提高问卷的有效率。

(三)统计处理

删除无效问卷，最终得到959份有效问卷，对问卷进行编号，采用SPSS20.0统计软件对所有有效测度的原始数据进行记录、编码、项目分析、探索性因素分析和相关分析。并采用M-plus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

三、结果

(一)项目分析

根据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总均分对受试者进行分组，将排名在前27%的受试者记为高分组，分数排名在后27%的受试者记为低分组。然后，针对两组的受试者在每个项目上的得分进行独立样本的t检验。结果发现：除A2和A17项目外，其他项目得分都具有极其显著差异(p<0.001)，这说明这些项目具有良好的区分度，因此，考虑将A2和A17项目剔除(见表3)。

表3 项目的独立样本的t检验结果

注：*p<0.05；**p<0.01；***p<0.001。下同。

(二)因素分析

1.探索性因素分析

首先，对随机得到的样本1(n=483)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Bartlett球形检验和样本适当性检验(KMO)结果显示：Х2=1583.228，df=136,P<0.001 KMO=0.875,显示数据可以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然后，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和斜交旋转法，结合碎石图

图1 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项目碎石图

项目因素一项目因素二项目因素三A30.835A10.731A100.779A40.647A90.710A140.726A120.601A110.546A60.680A150.580A160.528A70.550A80.520A180.440A50.443特征值4.2971.5281.007累积方差28.64438.38145.454

注：因子负荷<0.40的项目都被剔除，下同。

(见图1)，确定提取三个因子(模型A)，其次，删除相关负荷小于0.4的项目A13，并对剩余项目再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确定3个因子(模型B)的提取累积方差贡献率为45.454%(见表4)。

结合图1和表4，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由三个因素构成。因素一命名为努力坚持性(Perseverance of effort)包括6个项目3、4、7、12、15、18；因素二命名为兴趣一致性(Consistency of interests)包括6个项目1、5、8、9、11、16；因素三命名为信念坚定性(Firmness of belief)包括3个项目6、10、14。其中，3、4、9为反向计分题。

2.验证性因素分析

对随机得到的样本2(n=476)采取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表明模型B各条目拟合指标如下(见表5)：χ2/df=2.863,RM-SEA=0.044,CFI=0.938,TLI=0.915,表明数据和模型B拟合良好。各项目在其因子负载如表5所示。

表5 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 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B)

(三)信度分析

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70，分半信度为0.706。其中，努力坚持性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700，分半信度为0.550；兴趣一致性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746，分半信度为0.460；信念坚持性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10,分半信度为0.580。

(四)效度分析

1.内容效度

依据前人研究和本研究的开放式调查结果，这次研究确定了青少年自陈坚毅量表的维度及项目。本调查研究邀请了相关领域两名专家和三名心理学博士生对量表的维度划分和命名进行探讨和评价，以此来保证维度设置的严谨性，结构的合理性；并在此基础上邀请20名青少年对量表项目的内容进行查勘，确保语言表述清晰准确，使量表能够很好地应用和推广。

2.结构效度

验证性因素分析的结果进一步表明了该量表内部结构的合理性。量表的各分量表与量表总分呈现显著的正相关，表明各维度有较好的归属性和独立性。

由表6可知，努力坚持性、信念坚定性、兴趣一制性和坚毅总分两两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

表6 青少年坚毅自陈总分与 各维度之间的相关性

注：*p<0.05；**p<0.01；***p<0.001。

3.校标效度

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总分、努力坚持性、信念坚定性、兴趣一致性及大五人格相关分析。

表7 青少年毅力量表与大五人格量表的相关

注：*p<0.05；**p<0.01；***p<0.001。

由表7可知：努力坚持性、兴趣一致性、信念坚定性、坚毅总分别与五大人格量表中的尽责性、外倾性、开放性、宜人性呈显著正相关，与人格中的神经质均成显著负相关，说明坚毅自称量表总分及维度与大五人格一样是一个反映人格特质的变量，同时因为相关在中等偏下，又体现出与大五人格是不同的变量。

四、讨论

(一)中国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结构

本研究得出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包含三个维度：努力坚持性、兴趣一致性、信念坚定性。努力坚持性包含3、4、7、12、15、18等项目；兴趣一致性维度包含1、5、8、9、11、16等项目；信念坚定性包含6、10、14等项目。其中3、4、9为反向计分题。Cronbach's a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814，spearman-brown分半信度为0.805，说明本问卷信度良好，符合心理测量学的技术要求。可以用来作为青少年坚毅品质的测量工具使用。本研究结果与美国心理学家Duckworth及同事的研究[1]1094、菲律宾学者Datu[10]265提出的坚毅品质的三个维度：努力坚持性、兴趣稳定性及情境适应性以及中国学者乔俊雅[12]34根据中国农村学生的成长背景提出的坚毅的三因子结果有诸多相同之处，却因文化背景不同而略有差异。其共同之处是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坚毅的努力坚持性及兴趣稳定性维度，凸显出坚毅的核心素养具有跨情境的稳定性和特异文化的独特性。

(二)中国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测量学指标

在量表编制过程中，首先从已有文献资料中设定中国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理论构念，然后结合半结构访谈，确定了中国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预测问卷。在项目来源上，不仅参考了同类研究的测量工具，结合访谈结果收集经验性资料。这种理论结合实际的方式，使该量表具有较好的理论构念，内容效度也科学合理。

项目分析可以检验量表个别项目的适合和可靠程度，项目分析方法有极端值法和同质性检验[16]476。本研究采用极端值法和同质法检验项目的适合度，结果显示除A2和A17外，每个子量表具有较好的同质性，每个项目与其所属子量表均具有显著的正相关。高分组和低分组在所有条目上均存在显著差异，各条目的项目区分度良好。

本研究选用内部一致性信度和半分信度来考察量表的稳定性和可靠性，结果显示坚毅总量表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a系数为0.770，分半信度为0.706。其中，努力坚持性维度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a为0.700，分半信度为0.550；兴趣一致性维度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a为0.746，分半信度为0.460；信念坚持性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a系数为0.710，分半信度为0.580。Duckworth[1]1095等研究多个样本的结果表明坚毅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0-0.85之间。通常认为，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在0.7以上，分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在0.5以上，属于测量学可接受的范围[16]476。因此，本研究中该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信度在测量学可接受的范围，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和跨时间的稳定性。

本研究采用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验证性因素分析来确定量表的结构效度，探索性因素分析表明量表由努力坚持性、兴趣稳定性和信念坚定性三个因子构成。验证性因素分析拟合探索出的三因素模型，CFI等拟合指标均达到测量学标准[17]，提示三因素模型与数据之间有较好的匹配，支持了该量表的结构效度。大五人格问卷及维度与坚毅总分及维度有中等程度相关，同时都反映人格变量结构，因此，本研究采用大五人格作为校标，提供了较好的校标证据，结果表明问卷的校标关联效度较好。

综合以上可以看出，青少年坚毅自陈量表的信度和效度都符合心理测量学技术要求，可以用于测量中国群体青少年的坚毅品质发展状况。

五、结论

青少年坚毅品质自陈量表由努力坚持性、兴趣稳定性、信念坚定性三个维度构成，是我国青少年坚毅品质的有效测量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