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龙

泰山之巅，擂台上，两名少年迎风站立，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把宝剑，奇怪的是右边一人手里的宝剑较平常的宝剑要短些，形状也不同于普通宝剑，倒像是人的大拇指一样。

台下挤满了各种装束的江湖人物，一位老者缓缓上台说道：“接下来是松风观四杰之一的李凤杰对决五指剑派新一任掌门廉大指。”老者说完又缓缓走下台去，台上二人各自捏一剑诀，对战在一起。

原来是武林中每四年一次的年轻人擂台比赛。近年来，武林特别重视培养年轻人，所以四年一次的年轻人擂台盛举备受大家的关注，哪一门哪一派的年轻人若能够在比赛中脱颖而出，不仅能让本门派的威望在武林中大增，更有幸者，会被一些江湖名宿、隐士高人看中，传授一些独门绝技，可能成为未来武林的首领。

松风观的剑法灵巧飘逸，李凤杰像风一样灵巧地腾来挪去，台下众人无不点头赞叹，松风四杰果然名不虚传。而这边，廉大指却是稳固踏实，沉着有力地使出他的剑法，在名震天下的松风剑法面前丝毫不落下风。一众武林人士也啧啧点头，看来五指剑派能够在江湖上崛起并占有一席之地，确有其独到之处。

台上二人越斗越紧，台下众人也是屏息凝神。突然，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这廉大指小小年纪就继任一派掌门，果然不可小觑。”

“只可惜他师父早逝，发扬光大五指剑派的担子只能落到他的身上了。”另一人叹息道。

“听说他本来还有四个师弟，不知什么原因都被他赶出五指剑派了。”又有人透露道。

“他师父可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创立了五指剑派，还能在武林中有如此名声，可别毁在门下弟子的手里。”一时间，议论纷纷，有夸赞的，有惋惜的，有担忧的，当然，也有挑拨离间、落井下石的……

廉大指将师父传授的拇指剑法一招一式使出来，渐渐占据了上风。可是，众人的话也如同松风剑法一样游走在他的身上，飘进他的心里，可惜，师父没有传授他其他四指剑法，不然，他一定可以像师父一样，纵横江湖。

廉大指跟李凤杰斗到正酣时，突然间，廉大指的心里微微发痛，手里的剑也险些拿握不稳。奇怪，这种紧急关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还好，李凤杰已经处于下风，廉大指强打精神，紧逼几招，将李凤杰击败。

台下传来热烈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廉大指收剑入鞘，朝台下抱拳感谢，心却早已飞出了赛场外，好似有什么东西揪着他要离开这里。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廉大指和李凤杰走下擂台，另一组选手上台进行比试，廉大指顾不得等待下一轮的对战，一个人走出赛场，向山下奔去。

刚到半山腰，前面便传来打斗声，只听一人愤愤道：“你师父生前仗着武功厉害，将我们五兄弟硬生生赶回边境，现在也让你那死鬼师父在天上看看他门下的弟子有多无能，是如何死在我们的手里！”

另一人接着道：“先解决了你这个黄毛小子，我们再去踏平你们五指剑派。”接着便传来一声“啊”的惨叫。廉大指到近前一看，被围在中心的正是自己的三师弟江中指。三师弟的剑是师兄弟五人当中最长的，比一般宝剑还要长一些。只见他左臂中了一棒，依然在咬牙支撑着使出他的中指剑法，和对手狠斗在一起。而外围则是五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材瘦高细长，面容奇丑无比，一人手拿一根哭丧棒，他们是臭名昭著的五胞胎边境五鬼。

边境五鬼中的二鬼正在和江中指打斗，另外三鬼分站三个方位，将江中指困在中间，使得江中指无法逃离，只能和他们继续打斗下去，观战的一人说道：“四弟，五弟，玩够了就速速将这小子解决了吧！”

场中二鬼答应一声便向江中指猛攻过去，一根哭丧棒攻向江中指面门，江中指举剑相迎;另一根哭丧棒直指后心，眼看江中指招架不及便要命丧当场。廉大指心中一紧，大喝一声，飞扑过去，拔剑将攻向江中指后心的哭丧棒拦了下来。

“三師弟，你没事吧？”廉大指关切地问道。江中指原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大师兄救了自己，真是喜出望外，高兴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稍后再说，我们先把这边境五鬼赶走。”廉大指与江中指背靠背站立。五鬼没想到突然间又冒出一个少年，看样子比刚才那个少年也大不了多少，根本没把廉大指放在眼里，便讥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娃娃，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二鬼继续向廉大指和江中指攻去，却发现廉大指的剑比平常宝剑要短，更是比江中指的剑短很多，但二人同时施展剑法，却是配合得极好。廉江二人联手很快便占据了上风，站在场边的三鬼眼看二鬼反倒受制于廉、江二人，便又有两人加入了战团，场上便成了四对二的局面。

廉、江二人配合默契，一长一短，两人合力比各自的功力加在一起高出了不少，可却依然难敌四鬼联手。正在廉、江二人再次处于下风时，场外又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大师兄，三师兄，我来帮你们！”

“是四师弟！”廉大指和江中指大喜，四师弟黄四指也加入了战团，师兄弟三人精神抖擞地和四鬼战到一起，没过几招，远远跑来一个更小的男孩，喊道：“四师兄，你等等我！”

“小师弟也来了！”江中指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被边境五鬼打死，还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几个师兄弟，此趟泰山之行真是值得了。小师弟缪小指比以前也长高了一些。

边境五鬼的最后一鬼也早已加入了战斗，他们为害江湖多年，从不分散，早已练成了相互配合的武功，五人联手远远高于十个单打独斗的五鬼之一。可现在，他们却越打越费劲，虽说对方后来加入的是两个小娃娃，可似乎这四个小子联手，远远超过了他们每一个人，功力甚至超过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五六倍。

五鬼久斗不下，心里有些烦乱，不仅没有占到几个小娃娃的便宜，反而以五敌四也渐渐处于下风。而这边，廉大指师兄弟四人却是越斗越勇，越斗越精神，还开口谈论起来了。

“四师弟，五师弟，你们怎么来泰山了？”三师兄江中指问。

“我和小五离开五指山后，无处可去，就两人结伴到处流浪，靠卖艺为生。听说今日泰山之巅有武林中的年轻人擂台盛会，就想着过来瞧瞧热闹，我们一路走走玩玩，还没到山顶，突然就感觉心里一痛，小五说一定是有师兄出事了。我们就跟着感觉赶过来了，正好看到你和大师兄在这里。”四师弟黄四指回答道。

缪小指接过话道：“师父曾和我说过，他教我们师兄弟五人的五指剑法是相通的，我们每人都有各自的宝剑，且每人练了一指剑法，但只要有一人遇险或受伤，其他四人就能感应到，离得越近感觉越强烈，所以，我当时心里一痛，就知道一定是有师兄受伤了，就赶紧和四师兄过来了。”

“大师兄，三师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黄四指也问道。

“我想这个年轻人擂台赛大师兄一定会来，也许其他几位师兄弟也会到场，就想来看看能不能见到大家，顺便也想替我们五指剑派增光。没想到，在半山腰遇上边境五鬼，他们听说师父仙逝了，就又跑回来中原作恶，幸亏大师兄及时赶到救了我。”江中指说着看了廉大指一眼。

廉大指听几个小师弟说完，心里暗暗惭愧，师父仙逝后，自己为了继任五指剑派掌门，将四位师弟赶出了五指山，还对师父没有传授自己全部的五指剑法而心生不满，现在他明白了自己在擂台上突然心痛的原因，他和四师弟、五师弟一样，都是因为感觉到了三师弟江中指受伤。幸好，他跟着本心赶了过来救了三师弟，不然他会痛恨自己一辈子，也会遗憾一辈子。

廉大指想着这一切，有些悲伤，不由得叹道：“不知二师弟现在在哪里？”他一分心出招难免缓了一下，却见其中一鬼趁势反扑，哭丧棒从胸口横扫过来，廉大指忙凝神戒备，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大师兄，师弟们，你们都在这里啊！”

廉大指惊异地望去，果然是二师弟徐二指到了。徐二指随即也加入战斗，师兄弟五人精神大振，将各自的剑法使出来，陡然间，光芒大盛，天地间一片五彩斑斓，五人配合下，如同一张色彩斑斓的剑网将边境五鬼困于其中。廉大指师兄弟五人也被这剑阵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联手抗敌，以前只听师父说过五指剑阵的厉害，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威力。

边境五鬼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剑阵，比起当年被五指老人赶出中原那一战更胆战心惊。一招间，边境五鬼便被廉大指师兄弟五人打倒在地，身受重伤。

“我听说边境五鬼回归中原，欲对五指剑派不利，报师父当年将他们赶出中原之仇，特赶回五指剑派去报信，没想到大师兄已到了泰山，我就只好又赶来这里。”徐二指向大家解释道。

“我就说嘛，以二师兄的脚力，怎么可能比我们到得还晚。二师兄，你刚才有没有突然间感到心痛啊？”缪小指叽叽喳喳地问。

“小五，你怎么知道？我走到山脚下时，突然心口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我往这里赶。”徐二指也感到奇怪。

“这是我们五个人之间的秘密，师父告诉我的，可惜，当时你们都在外历练，没来得及听到师父的遗言。”缪小指想到师父眼圈又是一阵发红。

廉大指师兄弟五人也终于明白师父为何将五指剑法分授给他们五人，即使一人全部学会了五指剑法，也难以同时使出来，根本无法布成五指剑阵，就算师父生前的功力也达不到他们五人联手的高度。

“大师兄，五鬼怎么处置？”三师弟还是习惯性地像以前一样询问大师兄廉大指。

“师父不愿多伤人性命，我看我们就废去他们武功，带上泰山，让武林同道们公审吧！”廉大指也想起了师父一生总是很善良。

师兄弟五人将五鬼押解到泰山，交由泰山派看管后，便一同下山了。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互道离开五指山后各自的情况。越到山脚，气氛越沉闷，因为下山大家就要分开了。徐二指向大家抱拳道：“师兄师弟们，我们有缘再见！”

缪小指扯着黄四指的衣服，低声啜泣：“四师兄，我们真的又要分别了吗？好不容易才和师兄们团聚在一起。”

江中指低头转身，似乎现在包扎好的伤口比刚才更疼了。

就在大家都转身要走的时候，廉大指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喊道：“等一下，你们还愿意回五指剑派吗？”

“我们愿意！”四个师弟惊喜地回头答道。

“对不起！我不该将你们赶出五指剑派，师父传授我们五指剑法，就是希望我们每人专心练好一指，然后团结一致将五指剑派发扬光大。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来练好五指剑法。”

“好！”五个少年的五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每根手指固然厉害，可只有五根手指在一起，才能使出一只拳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