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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建构的人

2020-06-08王文秀郭海平

青年文学家 2020年14期
关键词:社会性别身体

王文秀 郭海平

摘  要:安吉拉·卡特的代表作《新夏娃的激情》是卡特最具女性主义风格的作品之一。本文通过结合马克思的商品理论,女性主义的社会性别理论,以及巴特勒的性别表演理论,以书中的三位主要人物蕾拉、新夏娃和特丽思岱莎为例分析得出,不管身体,还是社会性别都是可以通过后天习得、扮演的。

关键词:《新夏娃的激情》;身体;社会性别;扮演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14--02

安吉拉·卡特(1940-1992)被《时代》杂志称为“二战之后,英国最伟大的50位作家之一”,英国评论家迈克尔·伍德曾称其为“女作家中的萨尔曼·拉什迪、英国的伊塔罗·卡尔维诺”[1]。她的文章混合女性主义,魔幻现实主义以及哥特式风格,极其富有创造力和争议性。《新夏娃的激情》是卡特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以青年艾弗林在美国荒漠经历的一系列奇幻之旅为线索展开,他在经历变性、逃亡之后,找寻到了自己,成为了新夏娃。

《新夏娃的激情》发表于1977年,正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盛行之时,卡特与文学创作也成型于这一时期,因此她的文章多是情节荒诞离奇,充满神秘意味。本文将从卡特的文学话语出发,结合马克思主义的商品理论,以及女性主义的社会性别理论,以及巴特勒的性别表演来深入解读卡特的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探讨他们是怎样从身体到思想,从外到内被建构形成的。

一、蕾拉——被建构的商品化身体

艾弗林出于对好莱坞影星特丽思岱莎的迷恋来到纽约,相比于在他想象中干净、明亮的城市,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看起来“阴暗”脏乱并且充斥着消费文化的都市。而在这座奢靡的城市,艾弗林一眼就被妓女蕾拉所吸引。蕾拉就是典型的商品,她深知如何打扮自己来吸引顾客,快速将自己售卖出去。那裹着裘皮大衣,脚踩六寸高跟以及情色意味十足网袜的肉体就像是摆在商品橱窗中的那块披萨,吸引着艾弗林将她吞吃入腹。此时的她不再是自然性的肉体,而是用以吸引消费者的欲望的符码。[2]她将自己摇摆的乳房,丝袜,尖钉高跟鞋,赤红吊带袜作为自己的广告招牌,挑逗着艾弗林表演了一场脱衣舞的追逐大戏。在这场追逐大戏中,艾弗林的目光更多的是追逐着内裤,高跟鞋,洋装等服饰上,而非单纯的肉体。艾弗林对蕾拉的迷恋更多的是出于对作为“情色、恋物对象的观念”[3]的恋物癖般的迷恋。马克思认为,商品是私人劳动者生产的劳动产品,凝聚着私人劳动者的劳动。只是这个私人劳动的产品不是生产出来为自己消费, 而是为他人消费。[4]人生而为人,必定是自由的,但是蕾拉,抛弃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打造成服务于消费的“盛装打扮的肉”,她那极富挑逗意味的身体语言就像是吸引顾客的广告牌,华丽的衣装就像是精美的包装,只是为了更加利于销售。纸醉金迷的纽约,醉的不只有喝多的人,还有蕾拉迷失的自我,消费神话下的社会,任人挑选的肉体,精美包装下的只剩商品化的躯壳。

二、新夏娃——后天习得型建构的社会性别

艾弗林在抛弃了因怀孕堕胎大出血的蕾拉之后,迷失在沙漠中央,被“罗敷”的母亲抓住强行进行了变性手术,取名为“新夏娃”。尽管母亲对新夏娃进行了完美精细的程式编写,将她造成一个魅力十足的女性,拥有所有女性特质,深红的乳房、裂缝、能受孕的卵巢,像所有女性一樣每月经历洗礼,但男性特质仍然留存体内,心理的程式编写并未完全成功。“我尚未变成女人,尽管拥有女人的形体。不是女人,不;既多于又少于真正的女人”。[5]为了打通新夏娃的心理管道,母亲专门准备了专为其适应女性身份的三段录影带,看各种包含非阳具图像,念些野蛮习俗的记录,如女性割礼,留她一个人呆在满是镜子的房间观察自己。新夏娃还没完全接受自己作为女性的身份,变性手术只是从身体的外部形态上将艾弗林变成一个生理意义上的女人,并没有真正赋予她女性的身体经验。因此,当艾弗林面对镜子中自己诱人的女性身体时,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当她逃离女人城的时,新夏娃感觉自己几乎又是艾弗林了,说明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地接受自己身为女性的事实。但是,随后一系列经历彻底改变了她对身份的认知。

变性后的艾弗林设法骗过罗敷的守卫,成功逃离母亲统治的女人城。在逃逸途中她又遭遇到诗人零,被他俘虏,成为他的奴隶。领的王国建立在废镇的农场,这与纽约的繁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农场中接近过着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零甚至不允许他的妻子们用人类的语言说话,他将女性视为原始的野生动物,因此不需要文明社会带来的类似餐具、鞋等产物。福柯的权力学说认为权力是由话语组成的,零将这个由自己和几个妻子组成的王国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实行最严苛的男权制度。为了不暴露自己曾经是男人的身份,新夏娃在家跟女孩相处时,尽可能模仿她们的动作和说话的样子,导致她的神态变得太强调女性化。当装扮起高跟鞋,丝袜,流苏之后,在镜中,新夏娃感受到了之前从未有的像蕾拉一样的自恋诱惑。她的心理逐渐起了变化,逐渐向女性转变。

零在抓到艾弗林曾经的女神特丽思岱莎,发现原来他男扮女装的身份之后,逼着新夏娃跟特丽思岱莎成婚。这场典礼之后,两人圆房了,于是新夏娃的女性身份正式获得批准,她的女性性别特质不断在得到巩固。

逃离零的统治后,新夏娃在沙漠中再次遇到已然改名为莉莉丝的蕾拉。在她引导下,新夏娃只身进入一连串奇异诡谲的山洞,重新回归生命的原始起点并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女性身份,获得重生。最终,她的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达成和谐共处的局面,这证明了性别可以通过学习、模仿,后天塑造形成的。“女性主义认为男性与女性并不是由生理先决定的,而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6]就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到的,“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7],不只是女人,所有的社会性别都是可以后天造就的。

三、特丽思岱莎——表演型建构的社会性别

后现代女性主义认为,社会背景塑造知识,意义是由历史和语言造成的。主体不是一致的、有理性意识的,而是由话语建构的。法国著名女性主义者威蒂格认为不仅女性的心理是被社会所强加的,就连女人的身体也是社会造成的,女人并非生来即是女人。巴特勒性别表演理论的核心观点指出性别乃至一切身份都是表演性的,所谓性别表演就是“我”在扮演或模仿某种性别,通过这种不重复的扮演或模仿,“我”把自己构建为一个具有这一性别的主体。正如这场化妆扮演的双重婚礼上,新夏娃是男生扮成女生再扮成男生的身份,两个人既是新郎,又是新娘。而吸引着艾弗林不顾一切来到纽约的影星特丽思岱莎在小说中就是以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的名号出场。“受苦正是特丽思岱莎的专长。受苦是她的志业,”[8]女性生来就是为了服务的,天生是为了受苦的,并且她长得非常美丽,所展现出来的形象符合所有男性审美。虽然最终被人发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由男性所扮演的,导致了艾弗林的幻想破灭。但是他所表演出来的女性形象成功欺骗了所有人很长一段时间,这说明不仅社会乃至一切身份都是可以不露痕迹的表演出来的,而且在拆穿之后还能很长一段时间犹如神袛一般存在在艾弗林心中。特丽思岱莎的性别表演强有力地证明了生理性别并不能决定社会性别,是可以扮演的。

四、总结

卡特在文化建构论的基础上反思女性身体困境,在小说中借艾弗林的变性之旅批判了人类社会,尤其是资本主义消费话语对女性身体以及心理的刻写、塑造。本文也通过分析书中的三位主要来阐明身体和性别会受到在社会、文化的影响,只有人们都意识到天生的性别并没有局限一个人对自身身份的自由认知,这个人才可以真正自由的生活。

参考文献:

[1]迈克尔·伍德著,顾钧译.沉默之子——论当代小说[M].上海: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2004.

[2]程毅.《新夏娃的激情》中的物质主义身体政治[J].北京社会科学,2017.

[3]JeanBaudrillard.The Consumer Society:Myth and Structure[M].Trans.Chris Tumer.London: 1998.

[4]林清龙.马克思主义商品观[J].鸡西大学学报,2011.

[5]安吉拉·卡特著,严韵译.新夏娃的激情[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

[6]李银河. 女性主义[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5.

[7]西蒙德·波伏娃著. 郑克鲁译. 第二性[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8]安吉拉·卡特著,严韵译.新夏娃的激情[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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