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已70年了！这70年中，我国有无数的文艺团体，为国际友好交流与中华文化传播而先后出访世界各地。但新中国成立前夕，曾有一支手持中华民国护照、以“八一”军旗代国旗而走出国门，先后受到毛主席两次接见，并参加了天安门开国典礼的文工团，却鲜为人知。它就是出席1949年8月布达佩斯第二届世界民主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简称“世青节”）的中国民主青年代表团中的中国青年文工团。如今，曾背负宣传自己、学习别人使命的文工团战士，大多离开人世了。笔者有幸活到今天，已是耄耋之年，为钩沉这段经历，翻出尘封已久的日记，记录下它前后的一些活动，以飨读者。

百废待兴之际受命出国访问的代表团

阵容庞大，肩负重任

1949年春，由世界青联和国际学联主办、受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和各国进步青年支持的第二届“世青节”和第二次世界民主青年代表大会，定于1949年8月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举行。是年春，大会盛情邀请战事还未结束的中国派团参加。当时，北平刚获解放，百废待兴，人们正忙于新中国筹建之际，中央领导决定仍由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中央出面，派出120余人的中国民主青年代表团，由曾任苏区少共国际师政委的肖华将军率领1，前往布达佩斯。其中各界青年代表35人，文艺界有赵沨、贺敬之、阮章竞、丁聪、孙维世、斯琴塔日哈（兼文工团员）;文工团60余人，主要来自进驻北平的三个文艺单位，即青年艺术剧院吴雪、任虹、范景愚、雷平、田雨等，华北大学文工团舒强、李焕之、王昆、孟于、郭兰英等，华北人民文工团李伯钊、金紫光、梁寒光、李波、舒铁民等;以及天津、东北、华东、西北、内蒙古等解放区的8个地方与部队文艺单位的周巍峙、丁里、马可、瞿维、沈亚威、张水华、贾作光、董小吾、黄俊燿等，由华北人民文工团团长、原苏区红色戏剧开拓者之一的李伯钊任团长，吴雪、周巍峙、金紫光等为团委。代表团中还有应邀参加联欢节和第十届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的中国学生篮球队9人（代表团具体名单参见1949年7月16日新华社相关报道，另报道中文工团名单尚缺内蒙古文工团女演员乌云——笔者注）。

由于时间紧迫，文工团成员从6月份起，陆续集中于北平市东便门内小羊毛胡同的一处大院里，经过紧张排练和多次审查后，确定了一台反映中国人民斗争生活、具有浓郁民族色彩的节目，如：秧歌剧《牛永贵负伤》《十二把镰刀》《光荣灯》，独舞《牧马舞》（贾作光）、双人舞《希望》（斯琴塔日哈、乌云），民乐合奏《放驴》（王铁锤、王小寿），集体舞蹈“大秧歌”“胜利腰鼓”以及李波、王昆、郭兰英的独唱和合唱等，全部节目均以我国民族乐器伴奏。

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走出国门的第一个大型代表团和文工团，受到毛主席、党中央和各方面的关怀。中宣部长陆定一、副部长周扬和团中央书记冯文彬等领导为代表团作了专题报告。冯文彬将出国任务归纳为四条：宣传自己（主要是毛泽东思想）、学习别人、建立联系和交流经验。此外，文工团还肩负另一项任务，在“世青节”结束之后，到莫斯科参观和学习苏联社会主义文化艺术的建设经验，特别是剧场艺术的建设经验，以为新中国成立后的文化艺术建设所借鉴。

7月19日深夜，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在召开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常委会会议、商讨建国大计的日理万机中，于中南海接见了全体代表团成员，毛主席告诫：“出国后要丢掉中国人头上的‘东亚病夫帽子！”周副主席说：“在外国人面前要去掉‘三分封建。”

7月21日上午，刚闭幕的全国文代会主席郭沫若、副主席茅盾、周扬等代表文艺界为文工团举行欢送会。下午，团中央为代表团全体举行欢送会，李立三、徐冰、薄一波、张友渔、张晓梅、许立群等分别代表全国总工会、中央统战部、华北局和北平市各界出席。周恩来副主席也出席了这次欢送会。

当时，新中国尚未成立（西南、西北部分地区尚待解放），没有护照，只能沿用中华民国护照，由北平市人民政府市长叶剑英亲自签发;也无国旗，暂以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八一”军旗代替。代表团的团徽为象征中国将从浴火中重生的“凤凰涅槃”，以绿、红、金三色丝线，刺绣在黄色缎面上，下绣繁体字一行：“中国民主青年代表团”。

7月22日晚，在前门火车站，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和有关领导周扬、冯文彬、蒋南翔、荣高棠、郭沫若、茅盾、萧三、沙可夫、柯仲平等，以及各界青年近千人，为代表团举行了热烈的欢送仪式。晚8时20分，代表团在雄壮的军乐声中，乘专列离开北平。许多同志还是首次乘坐有卧铺的列车，享受这胜利果实的激动心情，油然而生。

车速甚慢，3个小时之后才路过天津。次日晚9时半抵达沈阳，站台上已挤满了欢迎的人群，我们受宠若惊。东北局举行的迎送晚宴上，中共东北局书记李富春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专列途经长春站时，又受到长春市长和青年群众的热烈迎送。车厢内年仅33岁的肖华将军，情不自禁地和大家畅谈起一年前我军采取“围而不打”的战术，解放长春的故事2。在大家的要求下，他又讲到自己14岁入党，15岁当兴国县委书记，17岁当团政委，19岁当师政委（红军少共国际师）。面对这位身经百战的年轻将军，我们不禁肃然起敬。

列车抵达北部边陲有“东方莫斯科”之称的哈尔滨时，站台上又是欢迎的人群。总团决定在此休整两天，文工团排练尚不熟练的節目。次日傍晚，哈尔滨兆麟公园灯火辉煌，在市长的主持下，为代表团举行了有两三万群众参加的迎送大会，会后进行了文艺表演。在哈尔滨，我们首次见到许多俄国侨民（白俄）和驻防于当地的苏军，26日傍晚，代表团出席了哈尔滨市委举办的有苏联专家和苏军将领参加的招待会，会后举行了联欢。

28日列车来到中苏边境的满洲里，受到苏联领事的盛情接待，由于中苏两国轨制不一，我们是单向窄轨，苏联是双向宽轨。通关后，我们换乘宽敞的苏联专列。此后的8天，列车在辽阔的西伯利亚和美丽的贝加尔湖畔奔驰，从亚洲进入欧洲，人们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苏联歌曲《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在列车上，虽然语言不通，饮食（生冷的俄餐）不习惯，以至出现有人不会使用西餐刀叉和抽水马桶的尴尬现象，但在苏联列车员的热情服务下，大家很快适应了这异国的生活。旅途中，除文工团不断排练小型节目外，肖华将军和陈家康、韩天时等总团领导，多次为大家作中国革命战争、国际形势、社会主义的苏联和有关“世青节”的报告，使我们这些刚从解放区出来的“土包子”深受教育。

8月5日，当地时间下午3时，专列抵达莫斯科。次日傍晚，在苏联共青团领导和青少年群众的欢送歌声中，我们和先期到达莫斯科的蒙古人民共和国、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两个青年代表团，同乘一列二战后德国向苏联赔款的崭新专列前往匈牙利。途中，三国青年进行了友谊交流与文艺表演活动。列车于9日清晨抵达苏、匈边境，通关后再换乘匈牙利的专列前往首都布达佩斯。

亲身感受匈牙利人民对中国的热情友好，文工团世青节演出大获成功

踏上匈牙利美丽的国土，就感到一派节日的气氛，列车所经历的每一个站台上都聚集着欢迎的人群，他（她）们身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装，在民族乐队的乐曲声中，手捧鲜花、水果、糖果和民族习俗的面包+盐，前来欢迎，让我们应接不暇。当天傍晚，列车就抵达布达佩斯，欢迎的场面更加热烈。曾饱受纳粹德国凌辱的匈牙利人民，对为自由而战斗的中国青年，怀有特殊的情感，他们高呼着“万岁，毛泽东！”，围上前来握手、拥抱和亲吻，使我们这群尚有“三分封建”的年轻人手足无措。

匈牙利人民共和国是二战中由苏联红军所解放的东欧国家之一，首都布达佩斯有“多瑙河上明珠”之称，蓝色多瑙河由北向南穿城而过，西岸山区称“布达”，东岸平原为“佩斯”（古时曾是两个独立的城市）。1945年2月，经过苏联红军一百多天惨烈的巷战，布达佩斯才从德军手中解放，市内许多哥特式的历史建筑以及多瑙河上的桥梁大多破坏殆尽，虽经过4年多的恢复和建设，仍可看到不少因战火而留下的痕迹。

中国代表团被安排在布达区的一所设备良好的大学内，接待人员都是大学生志愿者，他（她）们不会中文，但能流利地讲英语。夜晚，我们从住处俯瞰全市，只见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在蓝色多瑙河的两岸，景色十分迷人。第二天，总团领导人陈家康、区棠亮为大家作有关大会组织情况、各代表团政治情况的介绍。此届联欢节将有80个以上国家和地区的民主青年前来参加，大会的口号是：“世界青年团结起来，为争取持久和平、民主、民族独立以及幸福的未来而奋斗！”社会主义国家都派出了人数可观的代表团，其他一些国家的进步青年组织由于得不到政府的支持，只能靠募捐、演出等活动集资或自费前来参加。拉丁美洲的20多个国家的青年不能前来，数十名日本青年被禁止出国，意大利也只有少数青年拿到了出国护照。大会筹委会对中国青年代表团特别重视，在开幕式上将代表团安排在会场正中，与苏联共青团书记米海依洛夫率领的苏联代表团相邻，并安排文工团在著名的国家剧院为各国代表团演出两个专场。随后，肖华将军以军人的口吻动员道：“我们经过近20天的行军，现在已经到了战场——布达佩斯，战斗就要开始了！要打好这一仗，必须有两个法宝，一是对外在政治上不能犯错误;二是对内我们要团结，要严守纪律。”他要求大家：“要精神抖擞地、漂漂亮亮地代表解放了的中国人民和青年，打响开幕式和演出这两炮。”大家顾不得去参观访问，积极投入到紧张的排练之中。

14日下午4时，第二届世青节在乌尔別特斯运动场隆重开幕，主席台上坐着匈牙利劳动党书记拉科西和世界青年、学联以及各代表团等领导，82个国家和地区的万余名青年，身着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在军乐声中依次进入场内。一些代表团举着“要和平，不要战争！”的标语，印度代表团举着一条用中文书写的“向战斗的中国青年致敬！”标语。当中国代表团高举毛主席、朱总司令巨幅绣像，在20面“八一”军旗的护卫下入场时，全场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人们不断地高呼：“耶勒因（Eljen匈文万岁），毛泽东！”“耶勒因，拉科西！”，我们的队伍站在面对主席台的中央。随后，庞大的苏联代表团、身着耀眼的白色布拉吉和西装入场，全场观众起立，“耶勒因，斯大林！”的欢呼声不绝于耳，他们站在我们这列藏青色队伍的右侧，在场内显得格外突出。随后，人数不多的美国青年代表团入场，他们高举着“美国青年向世界青联和世界学联致敬”和“美国青年反对北大西洋公约”的标语。

开幕式上，世界青联、学联主席和苏、英、美、中、匈几个代表团团长相继讲话。当肖华将军讲话时，全场又高呼“耶勒因，毛泽东！”达数分钟之久，许多外国青年围过来与我们握手、拥抱、签名和交换礼品。突然间，数千只象征和平的白鸽盘旋在我们头顶上方。其后，9架轰鸣的战斗机低空从会场掠过，抛洒下无数的彩色花瓣，将会场的气氛推向高潮，不同肤色的青年们手舞足蹈，用不同的语言，高唱起苏联作曲家穆拉杰里为大会创作的会歌，“青年们！青年们……”歌声震撼了全场。

15日晚，我们的小型节目首次登上有漂亮包厢和现代化设备的大舞台，场内坐满了各国的青年，他们对每一个节目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有时全场合着节拍高呼“毛-泽-东”不止。演出结束后，各国代表纷纷走向肖华将军和李伯钊团长的包厢，同他们握手拥抱致贺。法国代表说：“你们的节目，我一句话也听不懂，但是能看懂。”“我们看到了中国人民的劳动生产，看到了中国人民的斗争生活，看到了英勇的解放军与军民关系，给我们很大的教育。”匈牙利代表说：“《牛永贵负伤》是我这几年中所看到的最好的戏。”一位导演称赞道：“你们的表演、舞蹈和音乐都很好，是生活与艺术的美妙结合……”我们打响了“头两炮”，晚餐时，大家以水代酒，碰杯庆贺。

此后，文工团加紧准备将在露天演出的近40人的集体秧歌和腰鼓节目。同时与各国青年代表团进行交流，接待不时来访的外国青年，参观大会和一些代表团所举办的展览和观摩他们的演出。演出者来自五洲四海，多是本民族的音乐和歌舞，内容丰富。色彩斑斓。苏联共青团派来了高水平的青年交响乐团、青年芭蕾舞团和红旗歌舞团。人们大饱眼福。

18日，我突患心脏病住进了异国的医院，虽然未能参加此后的活动，却有机会接触到布达佩斯的普通人。在医院，我是最受欢迎和备受关怀的病人，人们见到我就呼喊“中国，毛泽东！”病房内经常收到医护人员和病友送来的鲜花、糖果和礼品。一些病友不厌其烦地教我学习匈牙利马扎尔（Magyar）语3，他们非常关注中国的解放战争，对我比划着说：“我们最爱苏联和中国，但苏联人我们早就认识了，现在最爱中国！”每逢周末，护士们带我去观看大会组织的演出，如法国古典歌剧和苏联电影等。28日大会闭幕时，她们带我到会场旁的居民楼内观看闭幕式，受到居民们的热情款待。我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匈牙利人民对战斗的中国人民的热爱，作为一个中国青年而感到自豪。

在此期间，中国代表团的活动十分频繁，陪团的翻译说：“中国代表团就像马戏团似的，哪里都有他们”，不仅要在市内演出，还被邀请到郊外去演出，有时对方事先未联系就派出汽车，在市内到处寻找我国文工团，更希望我们在大会结束后再逗留一周。学联主席格罗曼（捷克人）也希望我们大会后去捷克演出。由于文工团的行程早有安排，只能婉拒了。在闭幕前的12天内，我国文工团一共演出了18场，其中剧场5场，广场13场，观众约34万人。除演出外，代表团还举行了报告会、展览会，参加了一些国家的联欢活动与营火晚会。

本届大会为表演项目设有文艺奖（一、二、三等）112个，银杯奖 （分别冠名“和平民主”“世界民主青年”“世界学联”）3个和特别奖4个4。我国代表团李波的独唱《翻身道情》和郭兰英的独唱《妇女自由歌》分别获得文艺二、三等奖，“体现中国人民英雄气质和战斗精神”（匈艺术家）的《胜利腰鼓》获得集体项目中的“特别奖”。此外，作曲家马可为世界学联所应征的歌曲《民主青年进行曲》，被评为第三名（前两名为苏联作曲家获得）。苏联代表称赞道：“中国青年文工团是这次大会中一支出色的文工团”。

9月1日上午，除代表们留下开会外，我们文工团和篮球队先行离开布达佩斯，车站内外又挤满了欢送的人群，医院的护士和病友也前来为我送行，大家在拥抱、亲吻和热泪中依依而别。

在莫斯科学习“老大哥”剧场艺术建设经验大开眼界，回国受邀参加开国大典

9月4日上午，我们返回莫斯科，按预定计划，将在这里学习和参观两周，以熟悉和了解苏联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特别是剧场艺术建设的经验。新中国即将成立，文艺工作将面对解放了的城市大众和剧场艺术，这是我们所不熟悉的领域，“老大哥”的经验，对我们有着重要的意义。在苏联共青团的精心安排下，我们先后集体参观了莫斯科市容、红场与金碧辉煌的克里姆林宫，瞻仰了列宁遗容;参观了列宁集体农庄、斯大林汽车厂、莫斯科大学和展现俄罗斯和苏联历史与文化的列宁、革命、红军、美术等博物馆;又参观了卢那察尔斯基戏剧学院、莫斯科大剧院附属舞蹈学校、柴科夫斯基音乐学院，观看了学生的表演，进行了座谈。晚上又分组在莫斯科大剧院（1776年建）、小剧院和艺术剧院观看了经典歌剧、舞剧、话剧以及俄罗斯交响乐、俄罗斯民族音乐和民族舞蹈。此外，20年代曾在苏联留学的李伯钊团长等访问了苏联作家协会，与协会领导、著名作家法捷耶夫等举行了座谈，他向中国朋友推荐了现实题材话剧《莫斯科性格》5

以上参观活动，使我们这批刚从解放区出来的中国青年，大开眼界，大受教益，对社会主义的苏联由衷地敬仰，也深感中苏两国的差距，今后向“老大哥”的学习任重道远。6

9月18日晚，文工团结束参观访问，离开莫斯科回国。此时气候渐冷，临行前，苏联共青团中央特意送给我们每人一件深色呢大衣，使我们顺利地越过那风雪漫天的九千余公里的西伯利亚。

27日，文工团返回哈尔滨，在兆麟公园为群众演出。28日，前来参加新中国开国盛典、以法捷耶夫为首的苏联文化代表团抵哈，热情的市府在中长铁路局俱乐部以西餐和中餐雙宴先后待客，文工团也在座，许多同志首次品尝到鱼翅、燕窝。当晚，两团乘车离哈。30日上午，一位参加“世青节”的我国驻莫斯科《真理报》的记者，在车厢为我们做了详尽的第二届世界青年节“总结”（本文中的一些数据源于此）。午夜3时，列车抵达聚满了欢迎人群、已是人民共和国首都的北京火车站站台。在30日闭幕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确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代国歌、公元纪年和首都北平，改北平为北京。

10月1日，中国青年代表团全体人员有幸到天安门金水桥观礼台参加开国典礼。下午3时整，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于本日成立了！”在代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乐声中，升起了共和国的第一面国旗——五星红旗。霎时，礼炮齐鸣，红旗飘舞，天安门变成欢乐的海洋。随后，我们目睹了共和国的第一次阅兵式和盛大的群众庆祝游行。

几天后，文工团受邀参加中南海的舞会，我们再次见到毛主席和其他党和国家领导人，已“去掉三分封建”的年轻人涌向前去和毛主席握手，将周总理（新任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抛举起来，一些领导人为我们签名留念。舞会后，贺龙、陈毅等领导人，又陪同大家晚宴。

中国青年文工团除圆满完成出国任务外，也受到了一次生动的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教育，一次社会主义文化艺术的洗礼。文工团解散后，大家满怀信心地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投入新中国艺术事业的开创和建设之中。1950年的元旦，由李伯钊同志所领导的华北人民文工团，即借鉴莫斯科大剧院的经验，在首都北京创建了我国第一个综合性的国家艺术剧院——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开创了新中国剧场艺术之先河。从此，这一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社会主义剧场艺术，在我国各地开花结果。

（2009年6月北京初稿，2012年2月北京二稿，2019年10月北京三稿）

（题图：中国代表团在匈牙利布达佩斯大街上）

（作者为原延安中央党校文工室成员、中国歌剧舞剧院一级作曲）

责任编辑 周峥嵘

注释：

1.原定团中央副书记廖承志为团长，后因故未到职。

2.1948年6月，我军对长春守敌实行“久困长围”的方针，国民党郑洞国的10万大军成了“瓮中之鳖”，至10月19日由于弹尽粮绝而向我军投降。肖华时任东北人民解放军前线围城指挥部的政委，司令员肖劲光。

3.匈牙利人为马扎尔（Magyar）族，讲马扎尔语，据称其祖先于9世纪来自中国。

4.大会奖项归属：1.文艺奖112个，其中59个（一等奖30、二等奖21、三等奖8）为苏联代表团获得;2.银杯奖大中小三个，奖励获奖最多的代表团，分别为苏联（“和平民主”银杯，高达1米以上）、保加利亚（“世界民主青年”银杯）和匈牙利（“世界学联”银杯）代表团获得;3.特别奖（银杯）四个，奖励优秀的集体项目表演者，分别为苏联红军歌舞团、莫斯科大剧院演员、苏联青年交响乐队和中国腰鼓表演队。

5.苏联话剧《莫斯科性格》，四幕十场，作者A.沙佛罗诺夫。此剧两获斯大林奖金，李伯钊带回国经翻译后，于1950年2月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老人艺）在京首演，连演65场，破北京话剧历史演出最高纪录。

6.据史料记载，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6年中，中央和地方共派出137个代表团到苏联参观访问，全国掀起一片向“老大哥”学习的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