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玲玲

柚子树长在大道两旁，从开花到它们黄灿灿挂满枝头，凡是路过的小区居民都会忍不住抬头看看，夸一声：“长得真好”，但谁也没想过要摘一个下来尝尝。

为防控疫情，我们小区实行配送制，居民在网上下单后超市可以给你送到大门口。但超市就那么几个配送员，购买的人却数不胜数。蔬菜、鱼肉是必点的，瓜子、花生各种零食也要吃，调料要有，水果要有，最好来一些鸡爪子、鸭脖子。有人细致到连芝麻酱、海鲜酱、老干妈，八角、桂皮、草果都买。热心的邻居在微信群里呼吁：不要给配送人员找麻烦。大家克服一下，只点最基本的材料。我缺乏耐心，没有排队下单。家里就我一个人，如果每天只炒一个菜的话，家里的食材还可以扛一阵子。

半夜刷手机看朋友圈，一个做餐饮的好友在网上预售小笼包，我立马下单定了100个。这算是我人生中最大方的一次消费了！门口那家包子铺腊月二十几就关门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包子、馒头了。包子送到的第二天早上，我冲了一杯牛奶，热了8个包子。包子在盘子里围成一圈，圆溜溜透着油汁，小巧而可爱。美食是用来品的，一口就能吞下的小包子，细细咀嚼，小口慢咽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好友见我“晒”包子，纷纷找我要地址，但很快就沮丧地回话过来说买不到——老板买不到肉做不了。看来大方一次是值得的。这些包子我要冷冻起来，隔几天解冻一些慢慢吃。

戴着口罩下楼扔垃圾时，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戴着口罩剥柚子，她剥一下我嘴里的酸水就冒一下，原本口干舌燥的我满口生津。我厚着脸皮，远远地问这柚子是哪来的？她指了指围墙，一个男人正站在垃圾桶上用竹篙打院墙外伸进来的柚子。这些柚子颜色金黄，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我问：“这柚子好吃吗？”女人回答说：“水分很足、不酸。那个打柚子的是我老公，想吃就去拿，地上多的是。”我道了声谢谢，就往院墙那边走，地上果真摆着好些个柚子。我拿了一个打算回家吃。

此时，我听到院墙隔壁单位的人喊话：“谁允许你们打柚子的，小心罚款啊！”打柚子的男人停下手中的活儿，说：“路边的树你们也要管？”喊话的人笑笑说：“开玩笑的，你棍子朝我们这边打，帮我们也敲几个下来，我们也尝尝。”男人听了好笑，说：“你们闪一边，我帮你们扑几个下来。”只听得连叶子带柚子像下雨一般扑簌簌地往那边掉。一棵树打得差不多了，男人又移到另一棵树上。后来，这夫妇二人在微信群里跟邻居们分享了这件事，讓大家约定时间，在不碰面的前提下去取柚子。大家分期分批领了柚子，在群里晒剥好的柚子照片，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没想到几棵原本无人问津的柚子树在抗疫时期成了大家的快乐源泉。我们品的不是柚子，是一种生机，一种乐趣，一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