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

如果问你这样一个问题：最成功的哺乳动物是什么。你可能会脱口而出：人类。但如果只比较物种个体的数目，答案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家畜，甚至连老鼠都排不上，而是夜间在天空飞舞的蝙蝠。

会飞的哺乳动物

蝙蝠存在了8 800万年，几乎与恐龙处于同一时代。蝙蝠作为唯一冲入天空的哺乳动物，它们在鸟类霸权的天空硬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将夜幕占领，成为了继昆虫、翼龙、鸟类后第四类飞行的生物。会飞在生物中有着巨大的生存优势，蝙蝠就是靠着丰富而营养的飞虫食物过得极其滋润。蝙蝠所属的翼手目虽然在生物学分类中只是一个小分支，但是独占了哺乳动物五分之一的总量，非常繁荣。

蝙蝠的翼是在进化过程中由前肢演化而来，由其修长的爪子之间相连的皮肤（翼膜）构成;蝙蝠的吻部像啮齿类或狐狸。除翼膜外，蝙蝠全身覆盖着毛，背部呈浓淡不同的灰色、棕黄色、褐色或黑色，而腹部颜色较浅。多数蝙蝠中还具有敏锐的听觉定向（或回声定位）系统，可以通过喉咙发出超声波然后再依据超声波回应来辨别方向、探测目标。有一些种类的蝙蝠面部进化出特殊的增加声纳接收的结构，如鼻叶、脸部多褶皱和复杂的大耳朵。蝙蝠的体型大小差异极大，最大的狐蝠翼展达1.5米，而基蒂氏猪鼻蝙蝠的翼展仅有15厘米。

蝙蝠主要分为大蝙蝠亚目和小蝙蝠亚目，大蝙蝠亚目仅狐蝠一类，以水果和花蜜为食，为树栖型，天敌是一些猛禽和猫科动物;小蝙蝠亚目包括菊头蝠科、蹄蝠科、叶口蝠科、吸血蝠科等十余科，主要以昆虫为食，也有以水果、花粉、鱼、血和小哺乳动物为食的，为穴居型，天敌主要有蛇类、蜥蜴等。但是蝙蝠最大的天敌是人类，如关岛大蝙蝠就是因为当地人的捕食而灭绝的。

蝙蝠一般都有冬眠的习性，冬眠的地方大多是在山洞、矿洞、悬崖下的岩石、废墙等较隐蔽的地方。冬眠时蝙蝠的新陈代谢降低，呼吸和心跳每分钟仅有几次，血流减慢，体温降低到与环境温度相一致，但其冬眠不深，在冬眠期有时还会排泄和进食，惊醒后能立即恢复正常。它们的繁殖力不高，而且有“延迟受精”的现象，即冬眠前交配时并不发生受精，精子在雌兽生殖道里过冬，至翌年春天醒眠之后，经交配的雌兽才开始排卵和受精，然后怀孕、产仔。

无福可致病

养生与药用，是古人对食用蝙蝠效用的基本认识，如认为吃蝙蝠可以治疟疾、耳聋、眼疾。宋人苏轼被贬岭南时曾写下“土人顿顿食薯芋，荐以薰鼠烧蝙蝠”的诗句，说的便是岭南人“烧蝙蝠”的饮食习惯。此外，在传统文化的语境中，由于蝠谐音福，而且倒悬而睡，有“福倒（到）”的寓意，再加上蝙蝠在小型哺乳动物中属于寿命极长者，最长可达三四十余年，而同等身型的老鼠寿命仅有两三年，吃蝙蝠也因此被认为可以祛病延年。

然而，吃蝙蝠长寿的说法自古以来并无明确的记载和现代实验数据支持，相反，却有人因吃蝙蝠而患病。关岛狐蝠是生活于日本关岛的一种蝙蝠，已经灭绝。长期以来，关岛的原住民查莫罗人患神经退化疾病的人数居高不下。经过调查，科学家发现，关岛狐蝠被认为与查莫罗人所患的神经退化疾病有关。原来，查莫罗人向来有食用关岛狐蝠的习惯。由于关岛狐蝠食用苏铁种子，苏铁种子中的毒素通过狐蝠达到生物聚集效应，进入查莫罗人的身体，导致查莫罗人患神经退化疾病的概率是全球其他地区人群的100倍。在关岛狐蝠灭绝之后，查莫罗人的相关疾病患者人数大为减少。

“毒王”机制

2020年初，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掀起轩然大波，有关专家团队研究发现新型冠状病毒与蝙蝠所携带的冠状病毒的序列一致性高达96%，也就是说新型冠状病毒可能来源于蝙蝠。有人疑惑：“蝙蝠自己带病毒，为什么能活得好好的？”蝙蝠飞行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人类在长跑的时候体温会超过37℃的正常体温，而蝙蝠在飞行的过程中体温高达40℃。它们拥有哺乳动物中最活跃、最强有力的免疫系统，所以很多细菌病毒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也奈何不了它们。

与蝙蝠相比，人类的免疫系统发挥作用的模式通常是发烧，用高温消灭多数病原体的应激身体状态，如果长时间处于高温身体是受不了的，所以免疫系统在被病原体激活后才开始工作。可以想象，在蝙蝠免疫系统强力镇压下的病菌会受到超常的锻炼，在自然的选择压力下变得更强大、更邪恶。蝙蝠的身体反而成了培养超级病原体的病毒库，对人类致命的病毒，如埃博拉、马尔堡、亨德拉、尼帕、狂犬病、SARS病毒、MERS冠状病毒，却被蝙蝠完全降伏。大多数情况下，人类感染这些病毒是通过果子狸、马、单峰骆驼等中间宿主，而非直接来自蝙蝠。

 杜绝野味

食用蝙蝠以及其他野味，对人类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俗话说“病从口入”，从古至今筛选下来，得以大规模驯化养殖的猪、牛、羊等动物才是最适宜人类食用的。那些珍禽异兽之所以没有入选国人的主流食谱，一定有其原因。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与其说食客们吃野味是为了果腹，不如说他们追求的是所謂的感觉：比如猎奇的刺激，比如“大补”的幻想，还有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特权”。然而，相关研究早已证明，许多所谓的“大补食物”都是噱头。

还有人提出为何不消灭蝙蝠？可以说，这是一种非常无知的想法。万物生存在这个大自然中都有其原因，蝙蝠是无辜的，它吃害虫，而且部分蝙蝠对植物花粉等传播有利。它常年居住在山洞里，昼伏夜出，它的生活轨迹已经尽最大可能的与人类不冲突。它凭一己之力把病毒封印在潘多拉盒内千年，人类不吃它便相安无事。蝙蝠也是生态系统的重要一员，消灭它也是在破坏生态平衡。

公众应对野味说“不”，对自己负责，对他人负责。遵规守法，对自然心存敬畏，我们要做的不是改变自然，而是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生态，既是保护动物，也是保护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