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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过年团子

2020-05-06汤罗景

中国周刊 2020年2期
关键词:列队圆润糯米粉

汤罗景

那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让整个江南裹上了厚厚的糯米粉。随手抓一把便能搓一笼圆润洁白的糯米团子。哦,时至年关,又到了过年蒸团子的时候了。

过年包馄饨、团子是家乡的年俗之一,就跟祭祖、贴春联一样必不可少。一来代表着团团圆圆,二来在那交通不便、物资匮乏的年代,新年的早餐全靠它们在留宿的亲戚面前撑体面。

在遥远的记忆里,我家一般在腊月二十六七的样子开始包团子。材料却早在夏天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包豆沙馅的绿苎头要在夏天就摘回来,用石灰水腌起来。在冬月里,还要挑选几十斤上好的白润新鲜糯米,淘洗干净晒干后碾成白雪一般的糯米粉。

团子的制作工艺,看起来并不复杂。只见母亲用开水把粉调匀,然后用力搓揉,直到那些蓬松的细颗粒凝聚成柔软细嫩,富有弹性的面团。最有趣的是做绿面团,在粉末里掺入洗净剁碎的绿苎头,就那么细细碎碎的黯然灰绿的一小把,在面粉里却越揉越亮,越来越绿,尤其蒸熟后越发绿得鲜亮诱人。面团、馅料准备好后,就可以包了。妈妈把面团切成乒乓球大小的小团团,拿一个在手里边捏边转,瞬间变出一个面团小碗,接着往“小碗”里填馅料,填满后封口,放在手里一阵摩挲、旋转,饱满圆润又不失挺拔的团子便诞生了。品种也很丰富,这一锅是萝卜丝馅的,那一锅是青菜猪肉馅的,接下来还有芝麻馅、豆沙馅的。

该上锅蒸了,此刻的小孩也变得忙碌起来,先是在灶门口把炉火烧得窜上天。十几分钟后 “ 哗啦 ” 一掀锅,四溢的热气把小小的灶间弥漫成了雾气腾腾的澡堂子,一笼子列队的“白胖小子”便新鲜出炉啦!

这时小孩也从灶门口窜出来,抡起蒲扇“啪嗒啪嗒”对着蒸笼卖力地扇着,在凉风下热气腾腾的团子逐渐变得晶莹透亮,白的温润如玉,绿的宛如翡翠。稍稍冷却后便一个个拾到竹匾里排列起来,然后用筷子在每个上面点一滴红色。其间还要忙里偷闲地抓一个叼在嘴里,每锅蒸出来总要趁热一饱口福,直到吃得肚胀滚圆,接连下来好几天都傻傻的不想吃东西,大人说那叫“年饱”,现在想想还不是因为团子撑的。浓浓的年味便在满桌子、满竹匾,头顶点带红、列队整齐的团子中铺陈开来。

然而这温暖的画面,却因母亲的突然离世中断了。每到年末,虽然会有好心的邻居亲友送来一些,可那已经放置过的冰冷坚硬的粉团,再也温不热家里的清冷和凄凉。直到1991年哥哥结婚后,心靈手巧的新嫂子终于又让家里摆满了白亮亮,绿莹莹头顶红点的过年团子,久违的温馨年味终于让这个惨淡已久的家庭又展现出新的活力。

如今,过年的食品越发新奇、繁多,团子也不像从前那般受人青睐,但每到年底,我总要特地为年迈体弱的公公婆婆认认真真地包上几笼头戴红点的团子,因为无论在我还是在老人眼里,这些团子不再是单纯的食物,它是新年的象征,更是一种美好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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