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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重庆的南大门

2020-04-26刘泽安

散文诗世界 2020年4期
关键词:上岗服务区口罩

刘泽安

2020年的春节,春天迟迟没有来到。

从春节前放假的那一天开始,我知道今年的春节一定不寻常。节前开的紧急会,特别是武汉封城的消息敲定前,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当年的非典历历在目,那样的场面都没有吓住我,想不到今年完全不一样。武汉封城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前几天还没有戴口罩的我,从这一天开始戴口罩。

元月22日单位有事,公交车上戴口罩的人不是很多,我也没有戴口罩,认为武汉肺炎离我们还远,没什么可怕的。公交车上,也没有多少人谈论病毒,只不过说话的人不多,大家脸上没有笑脸,哪想到后来几天的脸会那么凝重?

春节放假了,该值班的值班,该返乡的返乡,这是长年养成的习惯。这种习惯沿习了几千年,没有谁想过,什么样的事情能够改变这种习惯?

刚放假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所有人员取消休假,等待上面的通知,凡是与从武汉回渝人员有接触的,一律在家自动隔离,其余人员在家待命。要求不串门不聚会不传谣,这是对抗疫的贡献。

不出门不串门,宅在家里也没有错,这是阻击疫情的需要。

就这样在家里呆了几天,心里却七上八下。元月的最后一天,也是阻击疫情蔓延最关键的时候。各地都采取了不同的措施,對出入口进行严格管控,派出各种力量进行排查。

这一天,挂钩的镇领导打电话来,问单位能不能抽出力量支持一下他们,联合其他单位的人一起值守位于该镇的高速公路篆塘服务区。篆塘服务区位于重庆市綦江区的篆塘镇境内,是贵州省进入重庆的第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所有高速公路上从贵州省来重庆的车辆都必须从这儿过,是重庆的南大门。守住重庆的南大门,是重庆交给綦江的任务,容不得半点闪失,既是政治任务,也是阻击疫情的重要任务,既是重庆人民交给的重担,也是綦江人民的嘱托。

疫情就是命令,阻击就是责任。

挂钩镇与部门本身就心连心,没有什么犹豫的,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跟他们说清楚情况,单位人手太少,两个外地回来的自动隔离十四天,不能去服务区值班,剩下的三个人轮班倒,一天两个人去。

我与单位的两个同志商量如何去服务区。我们三个人都没有接触过从湖北过来的人,去服务区值班是义不容辞的责任,谁都没有一声怨言,但又必须要告诉家里人。家里人不担心是假的,毕竟前几天一直都宅在家里,防护措施级别不高,真正要出门,还得要理络理络防护要领。

2月1日要出征去篆塘服务区,这让我有些忐忑不安。忐忑不安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说不清地心情。要到阻击疫情的第一线去,心里有期盼,宅在家里这么多天,还没有实质性地去一线工作过;心里又有一丝不安,宅在家里安全,真正出去与那么多流动的人接触,安全不安全肯定是第一位的。还有工作做不好怎么办?自己呆在家里的时间过长,早上睡到自然醒,还不知能不能起得来?早上六点钟要准时起来,才有时间准时赶到篆塘服务区跟夜班的人交接班,不能延误了别人的班。晚上值班的人是从凌晨十二点到早上八点,那是最寒冷的时候,不能按时接班,那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早上六点钟就要起床,已经不是正常的钟点。只有把闹钟设置二遍,保证不误时。有任务时,我相信自己起得了床。

果然,六点钟闹钟才响一遍,我翻身起来,准备好口罩和热水杯,穿厚一些的衣服,出门往聚集地点走去。天还有一些暗,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那些以前亮晃晃的路灯似乎也没有了光亮,只闪着稀疏的光。给我的感觉是,不是我们在睡懒觉,而是我们的小城根本没有醒来,睡得鼾乎乎的,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股热闹劲,沉闷而又没有生气。是啊,特殊时期,我们的小城睡着了。

打开手机,发现女儿在十二点过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叫我在出发时去药店买霍香正气液和双连黄口服液,这是网上传的可以抑制冠状病毒。女儿是担心我,可她没有想过,这么早的时间,哪有药店开门?我担心的是女儿这么迟还没有睡觉,生活习惯真不好。

同车的人都戴上口罩,几乎没有说几句话,直往高速公路篆塘服务区去,那里就是我们的战场,是重庆阻击疫情的主战场之一。

从小城去篆塘服务区路途不远,可不能走高速公路,途经的几个出口都封了,只有走原来的210国道,路程远一些不说,道路的状况跟高速公路不可比。我们走了一段老国道,还要走一截窄窄的乡村公路。路边的风景与原来没什么差别,但行人的稀少让乡村更显得凋零残败之象,那孤零零的一幢幢房屋与村庄有些不协调。

终于到了高速公路篆塘服务区的后门,从后门走进服务区。初见服务区,对外服务的餐厅已经停止营业,服务区的车辆跟平时比少多了,管理人员比平常多了许多。有穿着特殊制服的高速公路执法人员和警察,有穿着白大挂的医护人员穿梭在车辆之间测体温,还有就是在各条通道口负责登记车辆人员信息的工作人员,一个通道口一般最少两个人,我们的主要工作地点就是通道口,与昨天夜晚值班的人员进行交接。

由于我们是初上岗,很多注意事项都不清楚。问他们:昨天晚上的车多不多?我们要注意些什么?

工作难度不大,是简单的重复劳动,十分枯燥。八个小时,做同一件事,你们可以想一想烦不烦人?

那也没办法,总得有人做。

大家要注意首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把工作做下去。主要是登记过往车辆的车牌号,驾乘人员的手机号码、身份证信息,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目的地?有没有接触过从疫情严重地区的人员,然后看他们的体温有没有异常?正常的话就可以放行。如果有体温异常或者是从疫情严重地区来的话,就通知高速公路执法人员、执勤警察一起来处理。我们要做的就是态度和蔼,认真负责登记好各条信息。交班的时候汇总过往车辆和人数的总和,分出重庆以外的车辆数就行了。

他们交班时说了这么多,我们基本上记清了,就开始上岗了。

这是发生疫情以后,我第一次上一线,心里有一份不安。但没有退路,戴好口罩上吧,事情不复杂,有责任心就行。

我和另一个同志开始负责守一个通道口。他负责埋头登记问话,我负责招呼车辆,报告车牌号。

“请同志们准备好身份证,车往前靠近登记台。”我像一个交通警察,在服务区指挥着过往的車辆,一遍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好在驾乘人员都比较配合理解我们的工作。

埋头登记的同志,一遍一遍地问:请问你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从哪儿来的?到什么地方去?体温正常不?问完了,打手势放行,顺便捎上一句:请慢走,一路平安。

大多数接受登记的人都理解我们的工作,离开时也捎上一句:你们辛苦了,也是为我们好,为大家好。有了这一句话,我们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一会儿相互交换各自的工作,但各自的责任心没有变,兢兢业业地干好各自的事。

从早上八点钟到下午四点,除了中午交替吃午饭耽误十来分钟以外,我们就干这一件事,重重复复就一件事。

八个小时的工作,负责登记的车辆有几百台,涉及的人员信息有几千条。我们对登记的信息高度负责,也是对阻击疫情的高度负责,也许这些信息大部分都会被淹没,但谁也不敢说,这些信息中的某些信息有可能在排查新冠病毒传染中发挥出重要作用。

这是疫情期间的第一次上岗值班。我没有一点懈怠,尽力做好所有过往车辆的各项信息登记,争取准确不漏项,宽和地对待每一台过往车辆的驾乘人员,尽力地解决他们的困难。

有一台车上坐着父子俩,由于长期居住在农村,出门时根本买不了口罩。在登记完他们的信息后,儿子怯生生地问我一句:能匀我一个口罩吗?现在又买不到。我老汉年龄大了,怕他的抵抗力不行?

我实在不好说什么,我们用的口罩也不宽裕,来来往往的车又多,都伸手要的话又怎么办?但看见他父亲的那种眼神,那是一种期待,一份盼望。我也不忍心拒绝他,悄悄地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口罩,一句话也没说递给他,让他赶快离开。

车子从我身边离去,却留下了一句“谢谢你”,我赶紧像没事一样,埋头登记下一辆车的信息,生怕别人再盯着我们工具箱里面的口罩。

后来又遇见一辆回湖北十堰的车,劝说他们先在服务区等待,不要忙着赶路。等高速公路执法人员和执勤警察请示后再说,他们有一丝不悦,嘟嘟囔囔地告诉我:我们从贵州来,那里不准下道,如果你们又让我们返回去的话,不是又要返回来吗?我们要回家,总不可能让我们在这段高速公路上跑来跑去。

后来经过协调,为了帮助他们回到家乡十堰,由区政府安排一辆警车和一辆高速公路执法车把他们安全送回到了十堰。他们发自内心的感谢,让我们与湖北同在,我们与武汉同在没有成为一句空话。

一天又一天的值班,我们没有一句怨言。尽管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枯燥无味,因为我们知道,这是每一个中国公民该干的事,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与那些战斗在医护第一线最可爱的人相比,那真的是微不足道。虽然因工作需要接触了一些过往的车辆人员,也不敢保证这其中有没有危险,但毕竟这个几率与医护人员直接面对病人差之十万八千里,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他们才真正是最可爱的人,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

疫情没有结束,也许这样的值班上岗还得继续。

几天以后,我们撤下来休息。

也许,几天以后,我们又要上岗,不是在高速公路篆塘服务区,就是在另一个战场。直到那个冠状病毒离开我们,直到我们都能够正常生活和工作。

守住重庆的南大门,是我们每一个綦江人的责任。不论是谁在那儿,都会以饱满的工作热情守好它。

重庆的南大门,是阻击疫情蔓延的一道屏障,一道坚实的屏障。

守住重庆的南大门。这个春节,由贵州省进入重庆市的第一站——高速公路篆塘服务区留下了我们的身影和足迹。

守住重庆的南大门,春天一定会来到。那些路过高速公路黔渝第一个服务区的驾乘人员,你们一定会记得,在2020的春节,有那么一群人守护在这里,在没有春风的春节里为大家服务。

我骄傲的是,南大门里那一群人当中有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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