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向阳 陈晓攀 叶立鹏

转型升级港口是我国宏观经济运行的“晴雨表”。自2020年1月下旬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的投资、生产、消费和进出口带来了较大冲击。宁波作为制造和贸易大市，受疫情阶段性和短期性的影响较大，城市经济和港口生产明显下滑。笔者通过分析疫情对宁波港口经济的影响方式，初步评估影响的时滞和规模，并提出对策建议。

一、疫情从需求、供给和流程等方面影响宁波港口经济

1.从需求看，生产和消费萎靡导致港航运输下降超过30%

图1 疫情影响下宁波港域集装箱吞吐量变化趋势图

疫情影响下，生产和消费萎缩，造成货运需求快速下降。2020年与2019年吞吐量同期对比如图1所示。主要表现在：一是港口集装箱吞吐量同比下降40%。截至2020年2月26日，宁波规上工业企业复工率99.2%，重点外贸企业复工率实现100%；但同期的宁波舟山港集装箱吞吐量显示，前期复工的规上工业企业和重点外贸企业的产能，还不能充分支撑宁波港口经济的规模。农历正月十七至二月初三，宁波港域集装箱吞吐量每日低位震荡，日均集装箱吞吐量仅为上年当月日均的64.7%，为全年日均水平的56%。二是国际集装箱航班大幅削减。国际班轮公司及时应对我国进出口下降的趋势，延续和加大了春节期间的航线航班削减计划。宁波舟山港累计被取消约200艘次的挂靠计划；上海港远洋班轮航线停航运力为40%～50%，装载率在20%～40%范围内波动；近洋航线停航运力为60%以上，东北亚航线停航运力为45%，装载率仅为30%。三是大宗货物水路运输持续低迷。由于生产的停滞，生产企业对原材料和产品的运输需求大幅减少。波罗的海干散货指数（BDI）一个月内暴跌了40%，由2020年1月20日的729点，一路下行至2020年2月18日的450点，创下近4年来的新低。据宁波航交所调查，48.8%的宁波航运企业预计一季度货运量将减少10%～30%，21.3%的企业预计减少30%～50%。

2.从供给看，人员流动管控导致港口物流链上劳动力不足

受疫情扩散和中国传统农历新年的影响，码头和堆场起重机操作工、集卡司机、海关等各类人员都隔离在家。尽管各地工厂自2月10日起陆续复工，但由于疫情传播和属地管控，以及各地管控政策和时间的差异，阻碍了员工的返回复工，造成码头、堆场、集卡运输、货代等港口物流链上的劳动力短期供给紧缺。以集卡司机为例，在宁波舟山港易港通平台上有注册司机2.4万名，其中95%以上为外地人，面临着离乡和入甬的双重疫情管控。一方面，在疫区的司机难以离开家乡；另一方面，根据宁波市防疫管控规定及交通限制，进入宁波的外地司机也将被要求隔离7天或14天，无法立刻复工。截至2月25日，易港通平台显示近一周有9668名活跃集卡司机在岗，仅占注册司机的40%。

3.从流程看，检验检疫规制导致港口物流效率下降和成本上升

2020年1月31日，世界卫生组织将此次新冠肺炎疫情认定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多个国家对我国进出的船舶、人员、货物从严管控。目前已有90多个国家限制中国船舶进入，而与宁波舟山港密切往来的澳大利亚、巴西等9个国家，以及新加坡、希腊、菲律宾等4个主要海事服务港口，都对中国籍船舶或挂靠过中国港口的船舶实施严格的防控措施，通过强制隔离检疫，提供船舶入境卫生检疫证，拒绝为中国船舶提供引航、靠港服务等手段来控制疫情发展。这些检验检疫的规制，拉长了货物在途运输时间，增加了港口物流成本，导致航线运营效率和集装箱周转率都有所下降。更为严重的是，可能引发宁波国际供应链订单的退单和砍单风险。

二、疫情对宁波港口经济的影响短期可控

1.短期影响明显，对关联产业冲击大于港口行业

为了剔除春节对港口经济的影响干扰，笔者选取了农历正月十五以后的数据进行比对。正月十七至二月初三，宁波港域集装箱吞吐量较上年同期减少36万标箱，按照323.52元/标箱的货运港口增加值测算，货运港口增加值较上年同期减少约1.16亿元；按照货运港口增加值与关联产业增加值1∶8的比值测算，关联产业增加值同比减少约9.32亿元。由此可知，疫情对宁波港口经济的短期影响较大，一季度的“开门红”基本落空，而且疫情对国际贸易、货代和航运、集卡等市场化程度高，中小企业比重大的关联产业的冲击还要大于货运港口。这些中小企业，一方面，面临着市场订单流失、赔付等风险；另一方面，面临着生产开工难和劳动力招工难的双重挤压，导致中小企业生存危机重重。

2.全年影响甚微，港口吞吐量预计下降1%

从全年来看，疫情不会大幅拉低货运需求。乐观估计，宁波市2月底疫情将会得到有效控制，相关行业及时复工复产，对港口生产的影响将集中在第一季度，对全年生产影响不会很大。基于数学模型，在不考虑疫情影响情况下，假设今年宁波GDP增速为6%左右，预测今年宁波舟山港货物吞吐量、集装箱吞吐量增速为2%～3%。在一季度末疫情基本结束、WHO在二季度解除PHEIC警报、宁波GDP增速在5.8%左右、港口生产相关防控措施及时有效落实到位等假设下，预测2020年宁波舟山港货物吞吐量、集装箱吞吐量增速为1%～2%。则疫情对港口吞吐量和集装箱吞吐量增速的全年总体影响在1个百分点左右，但不同货类会有一定差异。

3.时间滞后一个月，港口经济呈现前低后高趋势

疫情拉长了春节后港口经济的复苏周期。自2月10日全国复工以来，各地有序分阶段推进，多数生产企业于2月17日后复工。由于员工到岗和生产原材料流转的滞后，生产能力可能要到3月中旬才能完全恢复。乐观估计，3月中下旬国内经济生活逐步恢复常态，港口生产比去年正常月份约滞后一个月时间。预估3月底将出现一波港口运输需求的集中释放，以解决之前七周左右的积压订单出运问题，释放周期可能维持一至两周。标普全球等机构研判，4月份全球性的疫情危机将可解除，届时对原料和商品的需求与价格将逐渐回升，港口和海运业将在几个月后缓慢复苏。

三、下一阶段宁波港口经济风险研判和对策建议

目前，国内疫情得以初步控制，但日本、韩国、意大利等国疫情的蔓延给下一阶段宁波港口经济的增长带来了严峻挑战。从外部看，国外疫情的发展有可能延长全球经济复苏的时间进程，经济增长的下行风险再次增加。疫情造成的运输停摆对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干扰很大，海外经济和贸易可能面临严重冲击，势必对我国出口订单和后续进口产生较大影响。从内部看，宁波舟山港在长三角世界级港口群一体化治理体系中发展定位和功能分工的不确定性，将会显著影响到宁波港口经济在长三角区域的市场竞争格局。面对内外部挑战，要保持定力和信心，清醒认识到宁波港口经济在我国全面对外开放格局下保持长期向好的基本面没有变，疫情对港口经济冲击是普遍短期的，不会改变长期趋势。笔者建议从4个方面精准施策，确保2020年港口经济平稳运行。

1.落实扶持补贴政策，引导企业加快转型升级

用足用好各级政府和部门出台的一系列减负纾困稳岗政策措施，加强资金、劳动力和物流保障，着力解决中小民营企业招工难、资金周转难、保外贸订单难等燃眉之急。要借机理顺港口物流链的价格形成和传导机制，适度减免港务费、港建费、港口保安费等行政事业性收费，提高宁波口岸物流价格的市场竞争力。要推动宁波舟山港集团向地主港模式转型，明确资本运营和集装箱电商平台建设运营的主体功能，发展以货物为中心、信息开放为支撑、地主港模式的平台经济，集聚港口多式联运资源，打造“一站式”集装箱物流电商平台，代表我国企业在国际供应链中提高宁波议价实力。要引导港口产业链上的货运代理、国际贸易、集卡等企业顺应供应链变革机遇，加快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步伐，从粗放式运作向专业化、特色化和数字化转型。

2.抢订单，稳预期，拓腹地，在国际供应链复产中抢跑

与时间赛跑，争取在新一轮订单高峰期到来时能够抢先一步，占据先机。密切关注国际产业链的变动，针对疫情期间部分国际产业链向东南亚及其他国家转移的情况，建议行业主管部门牵头，相关部门配合，发动各类行业协会，通过阿里、亚马逊、海淘等电商平台，发布宁波疫情防控和复工复产成效显著的有关信息，稳定国际买家以及本地制造贸易商的心理，尽可能减少宁波订单的流失，助推制造业、外贸业加快复工复产。加快补齐在长三角区域的多式联运短板，拓展浙北、苏南、安徽的港口腹地市场。

3.密切关注疫情发展，加强港口经济监测评估

建议相关部门加强联动，关注国内外疫情发展，密切跟踪本地和港口腹地的外贸生产企业的复工复产状况，监测本地集卡、仓储、堆场企业运营状况，加强口岸市场价格监控，确保物流运输资源与上下游产业链企业产能需求的匹配。加强行业受影响程度和潜在运行风险评估，及时做好政策应对储备。行业主管部门与港口企业之间应强化沟通协调机制，强化信息共享和联动机制，多方施策，促进行业稳定发展。

4.从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多措并举，稳定劳动力供给长效机制

长期来看，城市的发展和共荣关键在人，劳动力数量和素质是宁波港口经济转型升级的致胜要素。此次疫情的用工荒，凸显出宁波在稳定劳动力供给上仍需久久为功。经济上，搭建“互联网+”劳动力供需信息对接平台，给予用工企业一定的社保、税收方面的减负补贴，加强企业工会组织作用，创造良好宽松的企业用工环境。社会上，进一步放宽人才落户条件，针对性提供行业技能培训，提高劳动力知识技能；深化外来劳动力子女教育、医疗改革，积极营造公平公正的体制机制。文化上，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宁波阳明文化的有机结合，弘扬宁波“四知”文明，增强新宁波人参与城市建设的激情。

四、结语

新冠疫情的爆发和扩散短期对宁波港口经济产生了较大影响，造成运输需求萎靡、物流链劳动力短缺和港口物流效率下降。笔者结合疫情演变形势，推断疫情短期内对货运港口及其关联产业造成较大规模经济损失、长期影响较小，港口经济将呈现前低后高的发展趋势。分析国外疫情发展带来的不确定性，从落实扶持补贴政策、稳定腹地市场、加强港口经济监测、建立劳动力长效供给机制四个方面提出应对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