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思 ·拉钦斯基

追逐风暴时大部分清晨你都是在廉价旅馆中醒来，一边喝着劣质咖啡，一边努力回忆前一天晚上是怎么结束的。假如一切顺利，你就会知道，那天晚些时候你将一头扎进混乱中。你希望自己还能抓拍到绝妙的瞬间。

这天早上，我们在美国堪萨斯州威奇托，进行着一个拍摄戏剧性和破坏性天气的项目，这种天气每年春天都会席卷美国中部。我们的探险领队兼气象专家尼克·莫伊尔弓着腰坐在床沿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一长串应用程序和在线雷达，搜寻适合我们追逐的风暴中心。在预测追逐风暴的理想地点时，尼克擅长辨认那些复杂难辨的标识，其他人基本上都看不懂那些标识。

“就是这了，”他朝其他组员们——摄影师克里斯特尔·赖特、摄像师斯基普·阿姆斯特朗和我挥了挥手机，说，“我们走人吧。”

我们把器材装上车就出发了，驱车几百千米，一路上碧空晴朗无云。我们到达目标风暴的边缘时，晴朗的天气不见了，乌云笼罩，一片漆黑，远处的闪电划破天际，雨断断续续地下着。我们接近风暴的正中心时，狂风、暴雨和无情的冰雹向我们袭来。负责驾车的克里斯特尔打算加速抢到风暴前面去，但风暴移动得太快了，我们几乎跟不上它。

接着，我们看到了风暴带来的恐怖景象：在我们右边将近一千米处，有一个裹挟着大雨的楔形龙卷风。在这混乱的情况下，我们很难盯住那怪物不放。它的轮廓在雨中忽隐忽现。我们的手机没有信号了，所有的数据也都丢失了，而我们在使用雷达应用程序和通讯方面极度依赖这些数据。六米开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冰雹的声音震耳欲聋，我们得大声喊着才能交流。我们脚下的道路与龙卷风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

這时，尼克叫停了这次计划。“放弃吧，”他喊道，“简直受够了！”

克里斯特尔猛地掉转方向，把车向北开到了一条乡间大路上。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拼命逃离危险的风暴追逐现场，一路上遭到巨大冰雹的袭击。肾上腺素消退了，我们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挫败感，但我们知道撤离是正确的选择。然而理性可能会被战胜。

我们没有就此罢休。尼克又确定了另一个超大风暴中心的位置，离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远。我们开始了疯狂的追逐，就好像那天没有受够大自然的教训似的。在晴朗的天空下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发现那个风暴正在等着我们，它旋转着上升，大得惊人，超大风暴中心“母体”就在上面。

这一次，我们设法赶到了它的前面，然后我们把车开到内布拉斯加州因皮里尔的粮仓附近，心怀敬畏地看着这个令人惊叹的庞然大物在地面上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有如地域一般。一连几个小时，我们追随着风暴肆虐的路线前进，停下来拍摄它壮观的样子，然后飞奔回车里，躲避它的狂怒。

午夜刚过，我们停止了追逐。我们看着夹带着闪电的云翻滚而去，照亮了夜空——这是对那些不顾一切追寻它的人的美好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