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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古体诗用韵研究

2020-04-12刘芹

现代语文 2020年11期
关键词:古体诗诗韵李渔

摘  要:通过对明末清初诗人李渔古体诗用韵的考察,归纳出其古体诗韵部。比照《广韵》韵类,李渔古体诗韵部的主要特点是:支齐部与鱼虞部相押,阳声韵不同韵尾混押,舒声韵部异调相押,入声韵混押。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一方面是因为传统古体诗本身的押韵较为宽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受到作者方音及时音的影响。

关键词:李渔;古体诗;诗韵;方音;时音

一、李渔及其古体诗简介

李渔(1611—1680),字笠鸿,号笠翁,别署湖上笠翁、笠道人等。李渔是明末清初著名的文学家和戏曲理论家,祖籍浙江兰溪下李村。据单锦珩《李渔年谱》记载,李渔出生于江苏雉皋(今江苏如皋),十九岁时,父亲去世,李渔返回原籍兰溪,于金华开始幕僚生涯。顺治八年(1651),他由兰溪移家杭州;十年后,又移居金陵(今南京)。康熙十六年(1677),再由金陵移居杭州,并终老于此[1]。可以看出,李渔的一生羁旅辗转,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而江、浙一带是其主要生活区域。

李渔著述颇丰,曾自编文集《一家言》;后人又编为《笠翁一家言全集》十六卷,包括文集四卷、诗集三卷、词集一卷、别集(史论)两卷、《闲情偶寄》六卷。他还创作了戏曲、小说等。今人合编为《李渔全集》。李渔的音韵造诣颇深,著有《笠翁诗韵》《笠翁词韵》《笠翁对韵》。可见,李渔不仅是一名文学家家,也是一名精通音韵的语言学家。

《李渔全集》第二卷《笠翁一家言诗词集》[2]收录了李渔的现存诗作,其古体诗共有116首,其中,五言古诗68首,七言古诗48首。据笔者统计,李渔的古体诗共有415个韵段,其中,五言古诗有88个韵段,七言古诗有327个韵段;共有韵脚字2049个,其中,五言古诗有840个韵脚字,七言古诗有1209个韵脚字。

二、李渔古体诗用韵情况

本文依据《广韵》韵目[3],对李渔古体诗中的相关韵脚字进行系联,梳理出其用韵情况。这里主要是将《广韵》中韵类的独用、同用与李渔古体诗韵类的独用、同用进行比照,两者的对应关系如表1所示(见下页):

从表1可以看出,《广韵》韵类独用、同用后计有113个韵,李渔古体诗中涉及76个韵,所占比例为67.26%。在这76个韵中,只有“麻、马”2个韵是独用的,其他的韵都出现了同用或混用的现象。

表格说明:

1.表中凡是同摄同韵同调相押的,均为独用;同摄异韵同调相押的,均为同用;异摄异韵相押的,均为混用。

2.表中右栏括号内的数字为韵类独用、同用、混用的次数。

三、李渔古体诗韵部分析

我们将李渔古体诗的舒声韵部归纳为14类,其中,阴声韵部7类,阳声韵部7类;将其入声韵部归纳为4类。下面,就分别对其古体诗阴声韵部、阳声韵部和入声韵部的用韵情况进行统计、分析。

(一)阴声韵部

1.支齐部

支齐部包括中古支、脂、之、微、齐、祭、废、泰合、灰(以平赅上去,下同)诸韵。此部共计75韵段,其中,独用有9韵段,同用、混用有66韵段;独用仅占12%,同用、混用达到88%,所以并为一部。

2.皆来部

皆来部包括中古咍、皆、佳、夬、泰开诸韵。此部共计9个韵段,其中,独用有3韵段,同用、混用有6韵段;独用占比为33.3%,同用、混用占比为66.7%,宜并为一部。

3.歌戈部

歌戈部包括中古歌、戈韵。此部仅1个韵段,为歌戈同用,合为一部。

4.家麻部

家麻部包括中古麻韵。此部共计6个韵段,其中,麻独用4例,马独用2例,因此,独立成部。

5.鱼模部

鱼模部包括中古鱼、虞、模三韵。此部共计45个韵段,其中,独用有20個韵段,同用、混用有25个韵段;独用占比为44.5%,同用、混用占比为55.5%,宜合为一部。

6.尤侯部

尤侯部包括中古尤、侯、幽三韵。此部共计28个韵段,其中,独用有9个韵段,同用、混用有19个韵段;独用占比为32.1%,同用、混用占比为67.9%,宜合为一部。

7.萧豪部

萧豪部包括中古豪、肴、宵、萧四韵。此部共计23个韵段,其中,独用有2个韵段,同用、混用有21个韵段;独用仅占8.7%,同用、混用高达91.3%,四韵合为一部。

(二)阳声韵部

1.东锺部

东锺部包括中古东、冬、锺三韵。此部共计17个韵段,其中,独用有7个韵段,同用、混用有10个韵段;独用占比为41.2%,同用、混用占比为58.8%,宜合为一部。

2.江阳部

江阳部包括中古江、阳、唐三韵。此部共计22个韵段,其中,独用有6个韵段,同用、混用有16个韵段;独用占比为27.3%,同用、混用占比为72.7%,宜合为一部。

3.庚青部

庚青部包括中古庚、耕、清、青、蒸、登六韵。此部共计18个韵段,其中,独用有2个韵段,同用、混用有16个韵段;独用仅占11.1%,同用混用达到88.9%,上列诸韵宜合为一部。

4.真文部

真文部包括中古真、谆、臻、文、欣、魂、痕诸韵。此部共计30个韵段,其中,独用有9个韵段,同用、混用有21个韵段;独用占比为30%,同用、混用占比为70%,上述诸韵合为一部。

5.寒仙部

寒仙部包括中古寒、桓、删、山、仙、元、先诸韵。此部共计54个韵段,其中,独用有10个韵段,同用、混用有44个韵段;独用占比为18.5%,同用、混用占比为81.5%,上述诸韵合为一部。

6侵寻部

侵寻部为中古侵韵。此部共计9个韵段,其中,独用有8个韵段,1例与真韵混用,独用占比88.9%,宜独立成部。

7.覃盐部

覃盐部包括中古覃、谈、盐、添、咸、衔、严、凡诸韵。此部共计4个韵段,无1例独用,同用、混用为100%,合为一部。

(三)入声韵部

1.屋烛部

屋烛部包括中古屋、沃、烛三韵。此部共计7个韵段,其中,屋独用有2例,烛独用有1例,屋烛同用有3例,屋铎混用有1例。同用较为频繁,合为一部。

2.铎药部

觉药部包括中古觉、药、铎三韵。此部共计5个韵段,药独用有1例,铎药同用有3例,觉药混用有1例。同用频繁,合为一部。

3.薛月部

薛月部包括中古黠、鎋、月、薛、屑、叶、帖、业、乏、洽、狎诸韵。此部共计16个韵段,混押频繁,合为一部。

4.质职部

质职部包括中古质、术、栉、物、迄、没、陌、麦、昔、锡、职、德、曷、末、缉等诸韵。此部共计46个韵段,各韵类之间关系密切,相互频繁押韵,合为一部。

四、李渔古体诗韵部特点

与《广韵》韵部相比,李渔古体诗韵部体现出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灰、咍分属不同韵部。在李渔的古体诗中,灰与支、脂、之、微、齐、祭、队、代诸韵混押频繁,如七言古诗《奇福歌为陈母潘太夫人寿》中“奇(支)基(之)楣(脂)恢(灰)”①相押,五言古诗《白头花烛诗》中“对(队)未(未)醉(至)讳(未)”相押。咍则与皆、佳、夬诸韵混押频繁,如七言古诗《念庵招饮后……》中“蟹(蟹)采(海)海(海)”相押,七言古诗《卖船行和施愚山宪使》中“买(蟹)卖(卦)赉(代)”相押。

第二,支齐部与鱼虞部存在互押现象。如五言古诗《怀朱建三》中“危(支)需(虞)鎞(齐)醯(齐)疲(支)眉(脂)”相押,五言古诗《古从军别》中“女(语)举(语)耻(止)死(旨)语(语)矣(止)子(止)旨(旨)拟(止)”相押。

第三,阳声韵部不同鼻音尾韵字混押。如七言古诗《赠施匪莪司城》中“人(真)身(真)金(侵)”相押,七言古诗《儋州行赠何主洛使君》中“贤(先)蟾(盐)年(先)”相押,七言古诗《赠许茗车》中“名(清)耕(耕)聲(清)羹(庚)人(真)”相押,七言古诗《张敬止使君相马图歌》中“敏(轸)骋(静)影(梗)吻(吻)”相押等。

第四,入声韵部出现了大规模的混并现象。李渔古体诗中共有74个入声韵段,其中,独用韵段仅有8个,同用、混用韵段则达到66个。之所以会出现如此频繁的入声韵混押,一方面是因为古体诗自身押韵较为宽松,另一方面则可能是与时音、方音有着一定的关联。根据这些韵段的独用、混用频率,我们可以大致将其归为4个韵部。即使如此,这4个韵部之间仍可混押。其中,屋烛部与铎药部混押有1例,即七言古诗《婺城行吊胡仲衍中翰》中“角(屋)落(铎)壑(铎)”相押。薛月部与质职部混押有多例,如七言古诗《卖船行和施愚山宪使》中“日(质)洁(屑)屑(屑)月(月)糵(薛)”相押,七言古诗《江左夷吾行为慕鹤鸣方伯赋》中“烈(薛)节(屑)孽(薛)戢(缉)”相押等。

第五,舒声韵部出现了异调相押。在李渔古体诗中,平上相押有3例:五言古诗《怀阿倩沈因伯暨吾女淑昭》中“驰(支)雌(支)儿(支)之(之)辞(之)思(之)耔(止)资(脂)疵(支)斯(支)卮(支)”相押,上声的“耔”押入了平声“支之脂”韵;七言古诗《赠施匪莪司城》中“情(清)冷(迥)聘(静)”相押,平声的“情”押入了上声“迥静”韵;七言古诗《万柳堂歌呈冯易斋相国》中“扃(青)帑(荡)攘(养)镪(养)”相押,平声的“青”押入了上声“荡养”韵。平去相押有2例:七言古诗《薄命歌》中“脆(祭)催(灰)”相押,去声的“脆”押入了平声“催”;七言古诗《卖船行和施愚山宪使》中“谇(至)慰(未)裨(支)”相押,平声的“裨”押入了去声“至未”韵。上去相押有12例,如七言古诗《周履坦山人自画小像歌》中“技(纸)贵(未)利(至)弃(至)”相押,上声的“技”押入了去声“未至”韵;五言古诗《送董云客归金陵》中“汝(语)恕(御)”相押,上声的“汝”押入了去声“恕”;七言古诗《奇穷歌为中表姜次生作》中“去(御)住(遇)竖(麌)”相押,上声的“竖”押入了去声“御遇”韵等。在9个上去相押的韵段中,其中的某些入韵字均为全浊上声字,从而与去声相押,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全浊上声变读去声的语音变化。此外,还有3处上去相押:七言古诗《卖船行和施愚山宪使》中“买(蟹)卖(卦)赉(代)”相押,上声的“买”押入了去声“卦代”韵;七言古诗《前过十八滩行》中“悔(贿)愧(至)鬼(尾)水(旨)”相押,去声的“愧”押入了上声“贿尾旨”韵;七言古诗《菜根篇谢柯岸初给谏》中“慨(代)改(海)骇(骇)采(海)”相押,去声的“慨”押入了上声“海骇”韵。

五、李渔古体诗韵部与方言韵部

从李渔的生平经历来看,他曾四方游历,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同时,其人生经历中的几个重要时段与活动区域也是不容忽视的。李渔19岁之前,主要生活在江苏如皋;20至39岁,主要生活在浙江金华;40至50岁、66至69岁,主要生活在浙江杭州;51至66岁,主要生活于江苏南京。其中,如皋19年正是李渔人生成长的起点,如皋方言实际就是其母语方言;金华作为他的祖籍,李渔曾在这里度过了20年,金华方言对他产生的影响亦不可忽略;李渔分别在杭州、南京生活近14年、16年,这些城市的方音也多少会在他的语言中烙下印痕。这里我们主要以李渔的母语方言(如皋方言)、祖籍方言(金华方言)为代表,对其古体诗韵与方言韵部的关系进行探讨。

(一)李渔古体诗韵部与如皋方言韵部

1.如皋现代方言韵部

我们主要依据《江苏省志·方言志》[4]、《汉语方音字汇》[5]、李露瑶的《如皋方言语音研究》[6]等相关论著,对如皋现代方言韵部进行了归纳。具体如表2所示(见下页):

从表2可以看出,如皋方言韵部的主要特点是:

第一,入声得以保留,根据主元音的不同,保留了六类入声韵部;同时,无[-p][-t][-k]三尾对立,韵尾统一弱化为喉塞音尾[-?]。

第二,中古阳声韵[-m]尾与[-n]尾相混;[-n]尾真侵韵字与[-?]尾庚韵字混为一类;其他[-n]尾、个别[-?]尾如江阳韵字,读鼻化韵。

第三,蟹摄灰韵与止摄支脂之微等合流为微灰部,读作[ei];蟹摄咍韵与同摄皆佳合流为皆来部,读作[?]。

第四,中古中的某一韵类分化归并为不同的韵部。如侯韵中的部分字与歌戈韵字合并,组成歌侯韵;部分字与微支韵字归并为微灰韵。虞韵与鱼韵合并为鱼虞韵,又与模韵合并为模虞韵。

第五,出现了新的阴声韵母形式,儿尔韵字已从支韵中分化独立出来。

此外,表2韵母音系未能显示的一个特点是,如皋方言中存在大量的“支微入鱼”现象。顾黔[7]、郑

伟[8]均指出,在通泰方言中,止摄合口、部分蟹摄合口三四等字、蟹摄合口一等灰泰韵、蟹摄开口四等字,都可以发生支微入鱼的语音变化。

2.李渔古体诗韵部与如皋方言韵部比较

我们将李渔古体诗韵部与如皋方言韵部进行了比较,两者韵部的对应关系,具体如表3所示:

从表3可以看出,李渔古体诗韵部与如皋方言韵部的对应关系具有以下特点:

第一,中古的支、脂、之、微、齐、祭、废、灰等韵,在如皋方言中归并为之齐、支脂、微灰、儿尔4个韵部;李渔古体诗则归并为支齐1个韵部,其古体诗中这些韵的用韵显然比较宽泛。

第二,中古的尤、侯韵,李渔古体诗中归并为尤侯部,如皋方言则与歌戈部合并为歌侯部。

第三,中古的虞韵,李渔古体诗中与鱼、模韵合并为鱼模部,如皋方言则分别与鱼、模合并而成鱼虞部、模虞部。

第四,李渔古体诗中鼻辅音收尾的韵部除个别韵尾相混外,三尾区别明显;如皋方言[-m]尾与[-n]尾合并,且[-n]尾真侵韵字与[-?]尾庚韵字合并为一部。

第五,中古的寒、桓、删、山、仙、元、先诸韵,如皋方言归并为寒删、桓仙两部;李渔古体诗归并为寒仙1个韵部。

第六,中古入声韵中的黠、鎋、月、薛、屑、叶、帖、业、乏、洽、狎诸韵,如皋方言合并为三个韵部:薛叶部、洽狎部、屑合部;李渔古体诗则合为薛月部,这些不同韵尾混押,与古体诗韵缓不无关系。

(二)李渔古体诗韵部与金华方言韵部

1.金华现代方言韵部

我们主要依据孙宜志的《金华市区方言的语音特点》[9]、曹志耘的《南部吴语语音研究》[10]等相关论著,对金华现代方言韵部进行了归纳。具体如表4所示:

从表4可以看出,金华方言韵部的主要特点是:

第一,入声得以保留,根据主元音的不同,保留了两类入声韵部;同时,无[-p][-t][-k]三尾对立,韵尾统一弱化为喉塞音尾[-?]。

第二,中古阳声韵[-m]尾与[-n]尾相混,构成鼻化韵;[-n]尾如仙先寒桓韵韵尾脱落,变为舒声韵;[-n]尾真侵魂韵字与[-?]尾庚韵字混为一类。

第三,中古中的某一韵类分化归并为不同的韵部。如戈韵中的部分字与歌韵字合并,组成歌戈韵;部分字与脱落鼻音尾的桓韵归并为桓戈韵。麻韵与歌韵合并为歌麻韵,又与脱落鼻音尾的寒韵合并为寒麻韵等。

2.李渔古体诗韵部与金华方言韵部比较

我們将李渔古体诗韵部与金华方言韵部进行了比较,两者韵部的对应关系,具体如表5所示:

从表5可以看出,李渔古体诗韵部与金华方言韵部的对应关系具有以下特点:

第一,中古的支、脂、之、微、齐、祭、废、灰等韵,金华方言归并为之齐、支脂、脂祭3个韵部;李渔古体诗则归并为支齐1个韵部,其古体诗用韵较为宽泛。

第二,中古的侯韵,李渔古体诗中与尤韵合并为尤侯部;金华方言多与尤韵合并为尤侯部,在个别字的个别义项下又独立为一部,读为[?]。

第三,中古的虞韵,在李渔古体诗中与鱼、模韵合并为鱼模部;在金华方言中,模韵独立为一部,鱼韵多数与虞韵合并为鱼虞部,少数独立成为鱼韵。

第四,李渔古体诗中鼻辅音收尾的韵部除个别韵尾相混外,三尾区别明显。在金华方言中,[-m]尾与[-n]尾相混,构成鼻化韵;[-n]尾如仙先寒桓韵韵尾脱落,变为舒声韵;[-n]尾真侵魂韵字与[-?]尾庚韵字混为一类。

第五,中古的寒、桓、删、山、仙、元、先诸韵,在金华方言中脱落鼻音韵尾,或与舒声韵麻、戈归并为寒麻、桓戈两部,或与入声、舒声合并为仙先部,读作[ie]、[ye];李渔古体诗则归并为寒仙1个韵部。

第六,中古入声韵中的屋、烛、觉、药、铎诸韵,金华方言合并为1个韵部——屋觉部,李渔古体诗则归并为屋烛、铎药2个韵部;黠、鎋、月、薛、屑、叶、质、物、职、锡等韵,金华方言合并为1个韵部——德术部,李渔古体诗则归并为薛月部、质职部2个韵部。

将李渔古体诗韵部与其母语方言、祖籍方言的韵部比较,可以发现,方音对作者的影响基本上是潜意识、不自觉的。李渔古体诗韵部中阳声韵的混押现象,都能在方音中找到痕迹;入声韵的混押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既是时音的反映,亦有方音的影响(如皋、金华方言中的入声韵尾皆弱化为喉塞音,入声韵皆发生程度不等的归并);有些韵类的分合归并与方音一致,灰咍的分合正与如皋方言对应,支齐和鱼虞混押与通泰方言“支微入鱼”现象或有关联等。

综上所述,本文通过对李渔古体诗韵脚字系联及韵类统计,归纳出其古体诗的韵部。同时,参照《广韵》韵部,揭示了李渔古体诗韵部的主要特点,如支齐部与鱼虞部的混押、阳声韵内部的混押、入声韵部的大量混同、舒声韵部的异调相押等。李渔古体诗韵部呈现出的主要特点,既有时音的反映,如阳声韵[-m][-n]尾的合流、入声韵尾的弱化、声调的浊上变去等语音变化等;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方音对作者无意识地支配,如阳声韵[-n][-?]尾的相混、入声韵的混押、支齐部与鱼虞部的混押等。总的来看,对李渔古体诗韵进行探讨,既可以加深对汉语通语语音的认识,也能够促进对江浙一带部分语音现象演变的理解。

参考文献:

[1]单锦珩.李渔年谱[A].李渔全集(第十九卷)[C].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1.

[2]李渔.笠翁一家言诗词集[A].李渔全集(第二卷)[C].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1.

[3]周祖谟.广韵校本[M].北京:中华书局,2004.

[4]江苏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江苏省志·方言志[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

[5]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语言学教研室.汉语方音字汇(第二版)[M].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89.

[6]李露瑶.如皋方言语音研究[D]南京:南京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5.

[7]顾黔.通泰方言音韵研究[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1.

[8]郑伟.吴方言比较韵母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3.

[9]孙宜志.金华市区方言的语音特点[J].浙江教育学院学报,2009,(6).

[10]曹志耘.南部吴语语音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2.

[11]王启龙.杭州方言音系[J].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1).

A Study on Ancient Style Poetry by Liyu(李渔)

Liu Qin

(College of Guangling, Yangzhou University, Yangzhou 225009, 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rhyming of the ancient style poetry by Liyu(李渔),inductions its rhyme categories.As compared with the rhyme categories in Guangyun(《广韵》),We found that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the ancient style poetry by Liyu(李渔).Category Zhiqi(支齐) rhymed with Yuyu(鱼虞),Yang categories are mixed with each other which has different ends of themselves. Rhyme categories with different tones are mixed, Rhyme categories with different plosive ends are mixed.The rhyming of the ancient style poetry by Liyu(李渔) is just because of the ancient poetic loose rhyme. In some ways, it is also influenced by the dialect phonetic of the author and the age phonetic.

Key words:Liyu(李渔);the Ancient Style Poetry;rhyming;dialect phonetic;age phonetic

基金项目:2020年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項目“李渔诗韵音系与十七世纪江淮官话语音研究”(2020SJZDA017);扬州大学广陵学院2019年人文社科项目“《笠翁诗韵》音系观照下的李渔诗韵研究”(RSZD19001)

作者简介:刘芹,女,扬州大学广陵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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