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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能当官吗?

2020-04-01杨建业

杂文月刊 2020年12期
关键词:竺可桢当官浙大

杨建业

这好像是个假议题。倘其人不仅学术水平一流,管理才能也一流,且精力过人,为何不能当官?

如竺可桢、钱学森、钱三强等,均是这类“双一流”人物。可以毫无夸张地说,倘没有钱学森、钱三强这样的“科技官”,今天我国的核事业和导弹发展会是一种什么状况,都不好说。

但学者对于官,做,还是不做,有时还真成为一个问题。

有个故事流传得很广。早在民国时期的1928年,傅斯年受中研院院长朱家骅之托,力邀有着“非汉语语言之父”之誉的语言学家李芳桂先生出任民族学研究所所长。一次,李对傅三番五次的游说和纠缠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干脆不客气地对时任历史语言研究所所长的傅斯年道:“我认为,研究人员是一等人才,教学人员是二等人才,当所长做官的是三等人才!”傅听后十分尴尬,只好躬身长辑道“谢谢先生,我是三等人才”,遂告退。李芳桂的意思是,真正一流的学者谁肯把时间花在做官上面?这虽有些偏颇,但也说明了当时的学者把当官,至多看成是一种责任在身“不得不做”的事。譬如竺可桢,我国地理学和气象学的奠基人,一流的物候学家,在他的主持下,把战火中的浙大,办成当时中国最好的四所大学之一。“在他长校期间,群英荟萃。既有王淦昌、苏步青、谈家桢、贝時璋等国际知名的科学家,又有钱穆、马一浮、熊十力、丰子恺等人文大师,以至于当年亲赴浙大参观的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先生盛誉学校为‘东方剑桥,令人钦羡一时。”(见2010.3.29《中国青年报》)但另一方面,竺可桢对当浙大校长一事,又简直是深恶痛绝。因为他一心向学,只想当好一个科学家。在日记里,他不无遗憾地写道:“十年校长,已成落伍之气象学家矣!”曾先后十次请辞校长职务,但有时是官方不允,有时是学校西迁离不开,有时又是学生苦留不让走。可见竺可桢对于浙大长校,实在是有点不得不干的无奈。这说明,一个真正“志于学”的学者,即使精力再充沛,再有组织能力,也总会为分心于繁琐芜杂的行政工作而不爽。

那么,行政工作完全离开学者行不行呢?窃以为,很多时候也是不行的。譬如今日高校行政化之所以饱受诟病,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长校者多不是遴选有巨大社会学术声望的一流学者和教育家。有些地方的上级组织部门给高校委派校长或书记,往往很随意。或在这儿弄一个企业领导人来学校当书记,或到那儿搞一个副市长当校长。只考虑级别的对等相称,却未认真思考过这些人是否真正懂教育,学问上是否对等,能否深孚众望。如今,在某些高校和科研院所,许多人之热衷于当官,无非是将之看成是一种个人飞黄腾达的象征而已。其实,就这类人而言,虽非一流学者那样的天纵英才,但也大都聪明过人。我常常暗暗为之惋惜:倘能潜心搞研究,即便不能成为一流人才,在业内也绝对会成为拔尖人物,而如今,不仅官当得很平庸,很多人还当出了一身坏毛病:形式主义官僚主义样样俱全不说,还刚愎自用,目空一切,本事不大,架子不小,肤浅势利,薄情寡义,一副权力暴发户的嘴脸。

因此,学者能否当官,本不是问题。只要做啥像啥,且啥都能做成一流,就是好样的。例如,没有人会说丁文江不像市长,说竺可桢不像浙大校长,更没人说钱学森不像科学院力学所所长、国防科工委副主任。而且有些人,即便官当的时间很短,也留下了不凡的业绩。如北大的首任校长严复,在北大不过五个月,就做了对北大影响深远的三件事,一是主持了北大改革,归并了科目;二是办学方针上提出“兼收并蓄,广纳众流”,开启了蔡元培办学思想之先河;三是顶住了旧教育部停办北大的压力,保住了北大。不似今天的某些人,当个什么长即便当了十年八年,也乏善可陈,没给后人留下任何可圈可点的遗产。至于为何现今的“学者”热衷于当官,却当得又很不咋样,这应该是另一个大题目了。就此打住。

朱慧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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