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智萍

一

每年开学后，校舞蹈队就会在全校招募新人。新入校的女生个个跃跃欲试，但舞蹈队招人的条件苛刻，身高、体重、外形、基本功，哪一样都得通过考核，有的女生知难而退，有的却是迎难而上。

白音从小就喜欢跳舞，曾在青少年宫学过几年舞蹈。虽然下腰、劈叉都做得不标准，但她还是一有机会就努力练习，坚持对舞蹈梦想的热爱和追寻。这次，她自然是不肯错过。终于等到面试的那一天，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努力跳出自己最美的样子。然而，面試结束，萦绕在耳边的却是一番哄笑声。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去报名参加这次选拔，甚至有些后悔学跳舞，明明知道自己基础差、没天赋，为什么还要去丢人现眼呢？跑到操场西边的小树林，她坐在石凳上，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心里有无限的懊悔，脑海中全是那些笑得东倒西歪的面孔。

“你怎么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候，白音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原来是同班的女生周小慧，周小慧正疑惑地望着她。“我没事。”白音说。她不想让周小慧知道她去参加舞蹈队面试被嘲笑的事。“没事就好。”周小慧微笑着说，但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了白音情绪低落。

在这之前，白音和周小慧并没有什么交往，只是同班半个多月了，彼此认识而已。周小慧在班上很显眼，所有人只要见过她一次就能够记住，因为她只有一只手臂。“你怎么还没回家呀？”白音没话找话。“我在背英语单词，刚准备回去。”周小慧落落大方，根本不追问白音为什么如此失落。“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家了。”白音调整好情绪，对周小慧笑了笑。回到教室取了书包后，白音第一次与周小慧同路，两个女孩一路走一路聊，话语间颇为投机。

二

女生之间的友谊，或许因为一个秘密，或许仅仅因为一句话，就能建立起来。

白音和周小慧成为好朋友后，两人就常常在一起玩。周小慧善解人意的性格和豁达乐观的心态深深感染着白音，让白音渐渐忘记了之前参加舞蹈队选拔所带来的不快。

她们在一起时，白音每次看见只有一只手臂的周小慧，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她们在一起时，白音总是小心翼翼，从来不敢问这件事，但又忍不住有些好奇。终于，周小慧亲口告诉了白音她失去另一只手臂的经过。那时的周小慧还年幼，在一个雨天，一阵狂风刮断了巷子里的一根电线，电线沿着墙垣垂下来。小慧觉得好奇，她捡起一根棍子，天真地去挑那根垂落的电线，灾难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醒来后的小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了自己只剩下了一只手臂。

“在上幼儿园时，我已经开始学钢琴，事情发生后就停了。既然不能弹钢琴，后来我就开始学唱歌，唱歌比较适合我……”周小慧侃侃而谈，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平静。白音听着，心揪得紧紧的，她情不自禁地靠在周小慧身旁，想传递给她一点暖意。

“有梦想总是好的，但要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梦想。而且虽然有些梦想纵使我们全力以赴了也不一定能实现，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追逐梦想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周小慧的话让白音一时语塞。

三

第一次听到周小慧唱歌时，白音陶醉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周小慧的歌声会如此动听。“小慧，你太棒了！真是深藏不露呀！你怎么不去参加歌唱比赛？你唱得这么好听，去比赛一定能获奖的。”白音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与赞美。“梦想是自己的事，不需要做给别人看，自己喜欢了、努力了就够了。”白音听着小慧的话深有启发，是呀，梦想从来都是自己的事，干吗非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梦想呢？如果每天都在为梦想摇旗呐喊，却在受到一点挫折后就不敢前进，那梦想又有什么价值？想到这里，白音对自己因为别人嘲笑就轻易放弃了对跳舞的坚持而感到羞愧。

“没有付诸行动的努力只是叶公好龙的肤浅喜欢”，这是白音在周小慧的笔记本中看见的一句话。梦想，并非梦着、想着就能够实现的，白音在周小慧身上看到了梦想真正的意义。之后，虽然被拒绝、被嘲笑，但白音对舞蹈还是一如既往地痴爱，她重新买来舞蹈鞋，每天完成功课后就在房间里练习压腿、拉筋等基本功。她不再为没有进入舞蹈队而沮丧，也没有再执拗地要去参加舞蹈比赛，因为对她来说，那些追逐梦想的过程，那些为一个动作千千万万遍练习的日子，那些踮起脚尖的努力和流过的汗水，才是最重要的。

编辑 鲍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