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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自双塔

2020-03-24孙艳秋

散文诗世界 2020年2期
关键词:双塔燕子流动

孙艳秋

我跟山石有不解之缘,大概因为我生在群山的怀抱。

山给我高大的形象和无尽的联想,给我最需要的安全感。山挡在我前面,犹如我的爱人,凶猛的海水退去,漫天风沙归位,山挡住我的视线,仿佛经过佛的点头允许。

我念念不忘的,也与山有关,如鲜花点缀的上山小径,像现代诗歌一样散漫,音符铺就的下山石阶,像古诗词对仗工整。

我闭上眼睛,山里的风就吹来了,它从来不会恶狠狠摔打地面上的人与事物,而是焦急地深吻房屋,衣袍,主人。

如果你要听神话故事,那太多了,四十米高的双塔本已经是聊斋版的奇迹,加上塔上辽代修建的小庙,双塔山已经是魔幻现实版的舞台造型艺术了。

一切只能以想入非非开始,以更深入的想入非非结束。

我在这种想入非非中血液里有了特殊的成分。比如氦,可以随时飘起来,比如锂的柔软,使情感保持沉静和安详,比如碳,它既浪漫又迷团重重。

双塔轻声与我交谈,它许诺我山一样高大的幸福,我答应它树一样直地生长。

我们跟着一群燕子繁忙。我们收起翅膀,在地面上衔来树枝筑巢。

从东山头到偏桥子,从广仁岭到西平台,四季穿不同的衣服,我们准备不同的布料。

我有时跟着燕子飞进山里,它自去捕食,我在燕山翻开的字典里的第一页就找到甜玉米,苦杏仁,酸枣子,野百合,登天的梯子,布施的口袋。

“我在燕子中睡去,我在老鹰中醒来”。

春天,油漆工总是从山脚往上涂抹他手中的颜料。第一遍的时候,绿色像返青的麦子;第二遍的时候,绿色齐腰深,进去后,走路都很困难,常常走三步,退两步;第三遍的时候,山体变成汪洋大海,油漆工的理想是要把绿色的波浪推到天上去。

在家乡春天的时候,仙女她就会藏在杏树后,等你看花发完呆的时候,她就把你带回她的家。

妈妈从不关心人类,她只关心她的五个孩子和她襁褓中的蔬菜。她常年受双塔的庇护,她相信她养育一家人的同时,给逃荒有难的人一些米和衣服,会被双塔山上的神仙看见。

她的手掌因劳作如花岗岩那样粗粝。在她眼里,风调雨顺就是儿女成群。

双塔山一一满足了她卑微的愿望,还用装锦绣的口袋和她换了花岗岩的坚强。

一条河的价值不就是流动吗,也不一定,断流的河同样可以在脑海中流动,留下数不清的細沙粒。

牦牛河,在我的梦里流动,尽管它总是挡住我的去路,尽管它有时并不清澈。可我见过它眼里细腻的温柔,看见过它不顾一切地为爱奔跑。

牦牛河是我不能也不想迈过去的青春的河。

当它消失在小镇的尽头时,它也同时复活并奔跑在我春寒料峭的膝头。

请挡住我的脚步吧,我还是想回到从前。

夏日的傍晚,火烧云常常燃烧在双塔的两颊。传说中的古战场上刀光剑影,我虚拟的英雄大战对手三百回合,夕阳如血般染红半个天空。

战马嘶鸣,驿路飞雪,长城紧咬燕山的肋骨,双塔山献出真诚的颂词。

契丹人走远,满人扛着杏黄旗,在驿路来来往往。

莲花山重重开放它的瓣瓣石蕊。人间的蚂蚁排出最整齐的队列。

马莲花淡淡的香气,必须蹲下来才能拥有,马莲花的手指,轻轻一勾,回忆就摇摇晃晃。

半山腰就是半个世纪,我最好不上也不下,向日葵般面向双塔,面向整齐划一的岁月,露出梵高逐日的眼神。

贯穿双塔山的铁轨将梦延长,记忆的火车道上,只能跑欢快的小火车。

家乡是联合不动产,把它放在经济模型中推算结果,热爱生活是其保值、增值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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