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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戈涅》:乐观主义的暗叙写

2020-03-23李思捷

青年文学家 2020年5期
关键词:安提戈涅乐观主义超越

李思捷

摘  要:悲剧以严肃、沉郁作为感情基调,通过在情节、结局中呈现不幸的遭遇或不完满的状态,来引起人们的怜悯和恐惧。《安提戈涅》作为最优秀的古希腊悲剧代表,它并不过分渲染悲情,也没有指向悲观主义,相反它在字里行间时常隐透著乐观主义态度倾向,构成基调之外的暗叙写,这种暗叙写并没有冲击“悲”的效果,反而提升了精神境界,拓展了审美空间。

关键词:安提戈涅   乐观主义   超越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5-0-01

朱光潜在《悲剧心理学》这样说道:“悲剧在征服我们和使我们生畏之后,又会使我们振奋鼓舞”。这种乐观主义境界是悲剧正面与积极意义的集中展现,它饱含着对生命力量与主体意识的肯定,对美好人性的热爱以及对光明未来的向往。《安提戈涅》在讲述悲哀、痛苦、灾难、挫折的内容同时,并没有抹杀人类发展的信念,它借助安提戈涅主体性抗争,海蒙与先知的道德立场,克瑞翁的忏悔,在乐观主义暗叙写的过程中把悲剧精神的超越性引向了永恒。

一、安提戈涅的主体性抗争

从安提戈涅自身来讲,她是无辜的,她只是践行伦理责任,并没有犯下任何个体的罪行,但是,作为一名社会公民,她又确实违反了当时法令,犯了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安提戈涅的罪是人类共同的罪,她是为了整个人类而犯罪,因为她捍卫的是人类在普遍伦理关系支配下履行相应义务的自由,她是站在正义的界限之内,而以自觉自愿的牺牲充当了替罪羊。

当两个哥哥同一天死在彼此手中,姐妹俩失去骨肉至亲之后,伊斯墨涅“还不知道自己命运是好转还是恶化”,而安提戈涅却对自己的命运有了清楚的安排。当安提戈涅提出要为哥哥波吕涅克斯埋葬时,伊斯墨涅露出了胆怯,她劝阻道“首先,我们得记住我们生来是女人,斗不过男子,其次,我们处在强者的控制下,只好服从这道命令,甚至更严厉的命令。因此我祈求下界鬼神原谅我,既然受压迫,我只好服从当权的人,不量力是不聪明的”,而安提戈涅则显示出了不屈服于任何困难的执着个性与坚强品格,义无反顾地独自行动埋葬祭奠了自己哥哥,完成了这件在伊斯墨涅看来不可能的事。安提戈涅认为“即使为此而死,也是件光荣的事”,她高昂着“我要到力量耗尽时才住手”的抗争意志,视死如归,大义凛然。死亡对于安提戈涅来说不再成为恐惧,相反成为了一件荣誉。当她被克瑞翁抓住时,毫不否认罪责,面对克瑞翁的质问,回答得又有理有据、义正辞严。她俨然成为了一位女英雄,人格的伟大彰显出崇高之美。

二、海蒙与先知的道德立场

海蒙把民众同情安提戈涅的“悄悄传播的秘密话”汇报给克瑞翁,却没有引起克瑞翁的重视,反而让克瑞翁认为“这孩子好像成为那女人的盟友”。虽然海蒙是安提戈涅的未婚夫,他但并不是故意偏袒安提戈涅,而是因为他和其他民众一样,在本心上认同了安提戈涅的做法。当安提戈涅吊在墓室自尽后,他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他拔出十字柄短剑,没有刺中父亲,便立即向上一扑,把剑的半截刺入了自己的肋里。他把安提戈涅抱在无力的手臂中,最终,尸体抱着尸体,在死神屋里完成了婚礼。海蒙的殉情实现了对爱情的坚守,也进一步坚定了人们对忠贞爱情的信仰。

先知忒瑞西阿斯是一位盲人,他需要人的带领才能行走。这样一位本身就处于困境之中、行动不便、需要关怀的人,却总是希望借助预兆,避免灾难的发生,也使犯了过错的人能够痛改前非,不至于缠上不幸的命运。他对所有的人都有着悲悯的情怀,他身上闪烁着着人道主义光辉,并把这光辉洒满整个城邦。他从来没有说过假话,也不受任何利益裹挟。克瑞翁的愚蠢浅薄,让他把狭隘的偏见又加诸这位本应受到尊敬的先知身上,他觉得预言者一族都爱钱财,忒瑞西阿斯显然是被想要埋葬波吕涅科斯的人收买了,为了贪图利益,才编出这些“漂亮又可耻的话”。克瑞翁的偏执之语对先知的品格操守造成了玷污,以至先知愤怒地离去。先知的离去是在告诫克瑞翁,金钱并不能泯灭一个人的良知,更不能践踏一个人的善良。

三、克瑞翁的忏悔

安提戈涅很好地掌控了悲剧的节奏,她“对实在界充满深情的忠诚,撕裂了符号秩序,并且坚定不移地走进死亡”,从此,她作为社会否定性的镜像,定格在人们思想里,折射出权力的威势与不公正。她的死亡接连引发了克瑞翁儿子与妻子的死亡,给克瑞翁带来了难以忍受的创伤,对克瑞翁的过失施加了惩罚。

克瑞翁在被动地接受惩罚同时,也对自己的过错进行了反思。首先,他开始相信“一个人最好是一生都遵守众神制定的律条”,这意味着他对自己原有的政治观念进行了自我溶解与自我消化,昭示着国家法开始对自然法进行让渡。其次,他认识到谨慎的重要性。所谓谨慎,即是要拿捏好做事情的度。他不让埋葬波吕涅科斯的法令过于残忍,使国家法完全压倒了自然法,忽视了正常的伦理关系。他的反思由外在行为深入到内在观念,是一个忏悔者的灵魂剖析。

克瑞翁的忏悔暴露了城邦统治者现存的问题,也预示着城邦改革的到来。读者被他发自肺腑的忏悔所感染,自然也对城邦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克瑞翁的忏悔是希望的隐喻,毁灭与重生走向了紧密的结合。

雅斯贝尔斯说:“没有超越就没有悲剧”。《安提戈涅》乐观主义的暗叙写,让我们相信人类善良美好的本性、正义的事业会得到越来越多的人支持、社会的发展将由不完善走向完善。由于这种信念的感召,让自我牺牲的悲剧精神也走向了超越自我的乐观主义。这种乐观主义化作了悲剧“净化”作用的底色,挫折、失败、毁灭内容的背后留给人们的是继续前进的勇气,将激励人们一直前进,走向光明未来!

参考文献:

[1]索福克勒斯:《索福克勒斯悲剧五种》,罗念生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

[2]朱光潜:朱光潜全集,第二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

[3]伊格尔顿:《甜蜜的暴力——悲剧的观念》,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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