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

（1.合肥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安徽合肥 230013；2.合肥幼教集团实验幼儿园，安徽合肥 230011）

美国知名学者威尔森（Wilson）指出，幼儿园教育与环境教育这两个领域是可以整合的，而且是众望所归，环境教育可以协助年幼的孩子在发现周围的世界时更了解自己，推行幼儿环境教育是必要的［1］197。《幼儿园工作规程》中也明确提出，必须创设与幼儿发展相适应的教育环境，并特别强调教育环境在幼儿发展中的巨大作用。儿童的发展是个体与环境交互作用的结果，儿童必须依赖于周围环境的交流，才能了解自己、了解环境、才能发展出完整的人格。幼儿园的环境是幼儿的第三位老师，它对幼儿的教育影响，正是通过其隐喻价值潜移默化地对幼儿进行熏陶，促进幼儿的身心健康发展。作为教育者如何深入挖掘幼儿园环境创设中的潜在教育价值值得深入探讨和持续关注。

一、幼儿园环境的隐喻价值

“人性如素丝，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昔孟母，择邻处。”自古以来，人类对环境对人的影响有着深刻的理解。幼儿园的环境不是一种自然自发或随意设置的环境，而是教育者根据教育目标、着眼于幼儿身心发展的需要而精心创设的“适宜”的教育条件［2］。维果斯基曾说过：“主动的幼儿与积极的环境合作才产生发展”［3］。可见，幼儿园环境创设是教育者为幼儿创设看似随意实则精心设置、巧妙构思能引发幼儿与之显性或隐性互动的情景与场景。

幼儿园环境中的自然因素和人工因素是与教育者及幼儿紧密联系的、相互作用的、显性的、物化的空间，也是相互影响的隐性的、潜在的空间。例如，空气、阳光、水和花草树木等自然因素与建筑物、灯光、玩教具、材料的投放等人工因素，是如何产生作用刺激幼儿的各种感官，激发幼儿主动参与、游戏、学习，通过感受和体验不断获得成长的？这就需要教育者精心预设。幼儿园环境的隐喻价值包含着文化的传承、生活经验的传递、美的熏陶与感受、心灵的释然与愉悦、潜能的激发与释放等隐性的教育意蕴。幼儿天生具有好奇、好探索的特点，具体表现为对周围环境的注视、观察、跟踪、操作、提问、探究等。怎样刺激的环境就会带给幼儿一个怎样刺激的印象，幼儿园环境就像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师，静静地发挥着其特殊的、潜在的教育价值，让幼儿在潜移默化中获得身体和心理的和谐发展。

（一）文化意蕴：滋养幼儿的精神生命

高质量的幼儿园环境是真正属于幼儿的环境，有着幼儿园特有的文化标签和符号，幼儿嬉戏、学习、生活于其中，可促进幼儿人文素养的形成。幼儿人文素养的培养始于幼儿人性的自觉，形成于心灵的自悟、灵魂的陶冶，落脚于幼儿情感的升华。由于幼儿年龄阶段的特点，其理解与感悟能力有限，幼儿往往缺乏对事物全面分析和综合推理的能力，因此，任何空洞抽象的口号宣传、理论说教都不能符合幼儿教育的特点，更无法让幼儿实现真正地内化，而通过文明有序的常规、和谐有爱的师幼关系、热情融洽的家园互动、充满童趣和教育意蕴丰富的环创风格等，才能真正地给幼儿带来精神世界的充实和丰盈，净化心灵，陶冶情操，培养善良的美德。

皮亚杰认为，儿童是在与环境的互动中积极建构其知识体系，从而获得智力发展的［4］。幼儿园环境的隐性文化意蕴为幼儿知识与经验建构提供了积极交互的氛围。例如，幼儿园建筑设计风格、园区环境风貌和人文风貌、设施配备、室内环境布局与陈设等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相应的文化传承、民俗风情、教育理念、思想习惯、生活方式以及对幼儿教育期望值等方面的因素，相互影响逐渐形成幼儿园特有的文化积淀和文化意蕴，它就像生命的营养素源源不断地滋养和丰富幼儿的精神生命。

（二）审美意蕴：点亮幼儿的审美灵魂

世界上从来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优美的幼儿园环境使幼儿的生活处处萌发着美，它能激发幼儿发现美、感受美、体验美、表现美和创造美的灵感，以艺术点亮幼儿审美的灵魂，这是幼儿园赋予幼儿强大的内心力量和最珍贵的童年礼物。例如，在幼儿园美的世界里，室内外明丽和谐的色彩布局、园内花花草草的灵动点缀，独具个性的主题装饰与表达、生动有趣的卡通造型、游戏区角的丰富多样的材料别具匠心地投放，让整个幼儿园环境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和艺术人文气息，艺术性地带给幼儿太多的是爱与温暖、幸福与感动，激发每个幼儿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美的理解和对生命的感悟。尚美的幼儿园环境能启迪幼儿积极主动地用自己的方式与同伴交流分享美、创造和表现美，并让幼儿充分感受身心愉悦与幸福，享受美的氛围，从而进一步激发他们对美的热爱和感受，以及创造美的欲望。

（三）生活意蕴：启迪幼儿的生存智慧

陶行知先生主张生活即教育，儿童的生活才是儿童的教育，要从成人的残酷里把儿童解放出来［5］156。处处充满生活气息的幼儿园环境，如，区域游戏的“社区医院”、“银行”、“理发店”、“小厨房”等，既接近幼儿已有生活经验，也能激发幼儿模仿、感知、操作、体验的兴趣，使幼儿在看、听、摸、做的角色体验过程中建构认知，形成某些观念，习得粗浅的生活知识与经验。充满生活意蕴的幼儿园环境，在悄无声息中丰富了幼儿的生活经验，开启了幼儿的生存智慧，为幼儿快速地适应生活与融入社会奠定了基础。正如蒙台梭利指出，环境就是儿童能够自主活动的场所，是儿童生活的实验室［6］。幼儿是幼儿园环境的主人，幼儿园的环境创设应符合幼儿已有的生活经验，符合幼儿的发展需要，尤其是要符合幼儿的生活设计，才能进一步提升幼儿的生活经验水平。

（四）生态意蕴：通达幼儿的自然生命

陈鹤琴先生曾提出“大自然、大社会都是活教材”。大自然是最好的教科书，对幼儿的身心具有滋养的价值。西方的很多研究也证实了这样的结论：一个自然化的校园，能孕育出更多幻想，更完整的扮演，更平等的伙伴关系，更旺盛的求知欲［7］104-105。充满自然气息的幼儿园环境，幼儿可玩沙、踩水、捡树枝、拾果子、捉虫子、钻木屋、睡帐篷……他们要去听、嗅甚至是尝，他们要去打滚、钻爬、躲藏，他们要交谈、嬉戏、发呆……这些都是幼儿与自然相处的方式，也是对于自然的“可供性”的享用［8］。幼儿会在玩水中体验沉浮的乐趣，在玩沙中探寻挖宝的欢愉，在奔跑中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自由的快乐……亲近自然的幼儿园环境会给幼儿留下了五彩斑斓的童年，崇尚自然才是孩童时期应该长成的样子。幼儿的发展是从出生的自然生命不断赋予其社会性的过程，充满生态意蕴的幼儿园环境其自然性能够刺激幼儿天性的释放，身心愉悦，通达自然生命。蒙台梭利指出：“儿童只有在一个不受约束的环境中，即在一个与他的年龄相适合的环境中，他的心理生活才会自然地发展并展现他内心的秘密。”［9］96“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古人尚如此，何况现在的幼儿生活在水泥钢筋世界里，亲近自然的幼儿园环境会给幼儿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幼儿园环境创设的生态意蕴，将影响幼儿从自然中获得的积极的情感体验以及丰富的知识经验，这是人类构建“亲自然”的文化价值的前提和基础。

二、幼儿园环境隐喻价值的提升策略

目前，幼儿园教师在环境创设中往往通过剪、画、粘、贴等方式创设出成人认为很美的环境，忽视了幼儿园环境创设的主体——幼儿，忽视了环创与幼儿发展的关联，缺乏对环境隐喻价值的探究和关注，从而使创设的环境缺乏幼儿意识，过于注重环境创设本身，停留在为创设而创设的层面，忽视幼儿的真实需要。缺乏幼儿意识导致环境创设与幼儿的生活、幼儿园课程内容相互脱节，从而使环境创设停留在低层次的观赏阶段，这必然导致幼儿园环境缺乏隐喻价值，使环境缺乏灵魂与生命，成为不灵动的死环境。低层次的幼儿园环境也不能给幼儿预留感受和体验的空间，忽略幼儿发展与环境的动态关系，难以激发幼儿想象与创造，使环境与幼儿交互作用缺失。如何提升幼儿园环境的隐喻价值，值得教育者深刻反思与践行。

（一）创设前提：通悉幼儿园人、物及精神内在

物理世界本身不会自动地成为幼儿园的教育环境，只有当材料进入人的活动视野，作为认知对象并被艺术地加工成为幼儿喜闻乐见的专用场所、设施、音像作品甚至特种玩具时，才成为幼儿园的教育环境。大自然本身无所谓教育与非教育，而是被人为地赋予各种含义，寄予了教育意蕴。因此，幼儿园环境在规划和创设初期，教育者应明晰幼儿身心发展的特点和规律，了解幼儿已有的经验基础和学习特点，理解幼儿园人文精神的内涵，清楚幼儿园物质材料的特性及现有可利用的资源，坚守科学的教育观和儿童观，明确幼儿园的培养目标等，才能将各种因素与幼儿园的物质要素相互融合渗透，赋予其潜在的教育意蕴，形成幼儿需要的教育环境，了无痕迹、悄无声息地促进幼儿发展。

例如，小班主题环境创设——“春天里”，其分为四个版块：“春天在哪里”——“春天的秘密”——“春天真美丽”——“我眼中的春天”。教育者在进行环创时需要思考：小班幼儿已有的生活经验是什么？主题环境创设的目标是什么？春天的气息怎样表现，幼儿园的大环境中有哪些花鸟鱼虫在春天有哪些明显变化？通过什么样的辅助材料投放能够引发幼儿寻找、发现、感受、表现春天等，明晰相关问题，才能创设隐喻价值丰富的教育环境。

（二）创设重点：调动幼儿内在经验与环境互动融合

在幼儿园教育中，除了同伴互动、师幼互动和家园互动外，幼儿与环境的互动也至关重要，它是幼儿探索、感受、体验与适应环境的重要一环，一个有启发性和支持性的教育环境能始终吸引着幼儿，激发幼儿的想象和创造，并自主地参与环境的互动，从而使幼儿成为环境的真正主人。如，植物角，小班的老师投放了放大镜，小班的幼儿在教师的引导下利用放大镜去探究萌芽的小草和草地上的小蚂蚁、西瓜虫等；大班的老师投放了测量工具，大班的幼儿自发地测量自己的小绿植，并主动填写观察记录，还发散思维制作了不同的测量工具。

生命本身也是一种能量，它能够通过不断地完善外界环境来不断补充自身的能量，并能持续发挥创造能力［10］。幼儿的潜能正是随着幼儿不同阶段的发展逐渐被激发的，因此，无论是主题环境还是区角环境都需要定期更新。幼儿园环境中的各种影响幼儿的教育元素在更新与变化中带给幼儿新的刺激和感受，促进幼儿新的知识经验建构。动态的幼儿园环境意味着环境创设需要在内容上、表现形式上不断地变化，并且这种变化不仅要符合幼儿认知发展的规律特点，能表达所要展现的教育内容，还要能激发幼儿与之不断地互动，才能让环境真正活起来［11］。幼儿在与“活”的环境的互动中能不断地调动自身的内在经验，使认知获得全面的刺激，生成新的经验，既是幼儿已有经验与环境的互动融合，也是环境育人的重要表现。

（三）创设难点：激发幼儿的创造性，材料投放与超越幼儿已有经验相契合

幼儿是幼儿园环境的主体，也是环境创设的重要参与者。依据维果斯基的最近发展区理论，幼儿园环境创设应能激发幼儿的创造性，环境情景设置与材料投放既要能超越幼儿已有经验，又要能激发幼儿不断地尝试最终获得成功体验，生成新的解决问题的经验，换而言之，适当高于幼儿已有经验的环境创设，这是幼儿园环境创设的难点也是容易被忽视的因素。

教育者应根据幼儿不同年龄段身心发展的特点，为环境创设提供适宜的教育资源，如，室外投掷区可根据幼儿投掷经验，设置不同远近和高低的距离，满足不同层次幼儿投掷的需求和经验提升；再如，建构区材料的投放，既有单一积木材料，也有适当的辅助材料，幼儿可以根据自己的建构经验既可以选择单一材料也可以选择混合材料进行建构。这样能够合理地把握幼儿、教师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创设有挑战性的游戏环境更能激发幼儿的探究欲，促使幼儿合作的形成。幼儿在与环境的互动中出现的疑问或困惑，教师随时提供支持、引导和帮助，以促进幼儿新的经验生成与建构。

（四）创设亮点：彰显特色与幼儿个性化成长的交融

高品质的幼儿园环境是彰显园所教育思想、凝练园所教育智慧的文化名片，也是幼儿园独具一格的气质彰显。每个幼儿园都有自己独特的地域、空间、教师资源、家长资源、社区资源等，在环境创设中会自然而然地贴上自己的标签，形成独具特色的幼儿园环境。幼儿是有意识与能动性的社会性群体，他们有自身的兴趣、需求、灵性和思考［12］。如何将幼儿的个性化成长与幼儿园环境创设的特色彰显交相融合是幼儿园不懈努力追求的目标，也是幼儿园环境创设的亮点。

例如，我园有沙水、山坡、草地、种植和宽阔的交通环道等丰富的户外游戏资源，户外体验游戏环境的创设是我园特色，在户外体验游戏环境创设中，教师引导幼儿自由讨论想玩什么，需要什么材料，怎样准备材料，如何制定游戏规则，怎样开展游戏，游戏后如何完善规则和丰富游戏材料，通过这种方式让幼儿经过多轮的体验与验证，创设幼儿自己的户外体验游戏环境，提高游戏质量。这是一个自主游戏与深度学习的过程，促进幼儿个性化的成长。每个幼儿都是不一样的，幼儿个性化成长需要多元的、丰富的、多样化的情景创设和材料刺激，教育者对幼儿园环境创设特色的思考与理解，最终通过物质材料的互动显性展示与精神语言隐性彰显，形成别具风采的幼儿园教育环境，这位不会说话的教师，默默地引导幼儿与环境的不断互动，相互作用与影响，促进幼儿个性化发展。

（五）创设后记：再生与延展隐性意蕴与幼儿成长交相辉映

无论是幼儿园整体的大环境还是主题环境或区域环境的创设，它有阶段性也有延续性，因为幼儿的发展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决定了幼儿园环境创设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一项没有终点的工作，也是一个随着幼儿发展的需要不断变化、更新和生成的过程。随着课程内容的变化和深入，材料的丰富和更新，环境的隐性教育意蕴不断地有新的生成与延展，默默地推动幼儿的发展。幼儿随着知识、经验的不断丰富，他们与环境的互动中不断地有新的发现和思考，进一步丰富环境的内容创设，如此循环往复，螺旋而上，形成了幼儿园环境创设的隐性教育意蕴与幼儿的成长交相辉映。

概而言之，幼儿的自主学习不是完全自发的学习，更不是单纯依靠自我来实现的，而是需要教师的引导和环境的支持［13］。一个幼儿性格的形成及能力的发展，生长环境的影响是重要的因素，一个好的环境能够影响一个幼儿的未来，而好的幼儿园环境离不开丰富的隐喻价值。教育者要充分的利用相关资源对幼儿园的教育环境进行设计和改造，让幼儿所处的学习环境有利于健全人格的发展，有利于认知与学习品质的发展，有利于良好习惯和品性的养成及身心健康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