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乎其内

“万山”“层林”皆情语

毛泽东非常喜欢古典诗词，时常在汪洋恣肆的诗海里游弋，更是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诗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等诗句为世人喜爱、传唱。下面，我们一起赏析《沁园春·长沙》一词。

上阕揽景兴怀。“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起句“独立”二字劈空而来，足见其笔力遒劲，并以“寒秋”“橘子洲”点明时间、地点。北去的江流，因“寒秋”着色，有了无限的涵咏之味和沉郁豪迈之气，把读者带进高远的深秋境界里。远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作者由眼前的枫林联想到了祖国无数山岳中由绿变红的乌柏、水杉、槭树、槲树、黄连木……一重重山，一层层树，大自然用彩笔一抹，便渲染得一片嫣红。近观，“漫江碧透，百舸争流”，江面上，千帆竞发，百舸争渡，静中有动，生机勃勃。仰视，“鹰击长空”，万里无云的长空，雄鹰展开翅膀，自由飞翔。俯瞰，“鱼翔浅底”，清浅见底的江里，鱼群摆动尾鳍，任意遨游。作者以短短四句，便描绘出一幅立体的寥廓万里、绚丽多彩的江南秋景。接着，作者笔锋陡转，由眼前景色推及茫茫宇宙，并化景为情。“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一问，排空而下，没有万钧笔力，难作此等豪迈慷慨之语。万物凋零的季节，“伤秋”“悲秋”的意绪，早已成为文人创作的一种特定情绪。但毛泽东在此一洗古代“伤秋”之士的那种哀伤叹息的悲酸之态，而是以生动的描写把读者带进新的境界，使人心胸为之开阔，精神为之振奋。

下阕忆事抒情。“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作者想起曾和当年的同学朋友在橘子洲一带散步、游泳、畅论天下大事的情景，回忆那段难忘的峥嵘岁月。下面七句，作者用“恰”字领起，对昔日战友和战斗生活展开追忆。前四句状其风貌，那是一群才华横溢、热情奔放的革命青年。“正茂”“方遒”等词充分展示了他们的精神面貌。后三句由人及事，对这批革命青年作了进一步的刻画。橘子洲头，爱晚亭下，他们指点江山，慷慨陈词，写出了一篇篇抨击黑暗制度、宣传革命真理的战斗篇章，他们以豪迈的气概，视军阀、官僚如粪土。作者在这里既追忆往事，又对上阕“谁主沉浮”作了进一步的回答。结尾“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则采用了象征手法，形象地表达了一代革命青年的凌云壮志。

全词通过对长沙秋景的描绘和对青年时代革命斗争生活的回忆，提出了“谁主沉浮”的问题，表现了作者和战友们英勇无畏的革命精神和豪情壮志，形象含蓄地给出了“谁主沉浮”的答案：主宰国家命运的是以天下为己任、蔑视反动统治者、敢于改造旧世界的革命青年。

【孙钦林/供稿】

出乎其外

《沁园春·长沙》中的修改艺术

在《沁园春·长沙》留下的六幅手迹中，有三幅为“看万山红遍，层峦尽染”，但最终定稿却是“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到底是用“峦”好，还是用“林”更妙呢？

从修辞的角度讲，“山”与“峦”虽表达的侧重点各有不同，但若用“峦”字，这两句略显重复。改“峦”为“林”，不仅避免了句意的重复，且凸显了“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景致，使作者的描摹更为准确、精到。这样，上阕所描绘的辽阔壮美的湘江秋景图的层次感就更为分明了。

从词法的层面讲，“沁园春”这一词牌一般要求用对仗的为上阕的八、九句与下阕的七、八句，其余的没有硬性规定。虽然词的对仗并不像诗的对仗那样严格，但是作者这几句除去领字“看”外，一开始就用上了对仗，可谓出手不凡。正式发表时，改“峦”为“林”，为“用此字已足尽此义，则不厌其熟”（清·王夫之《夕堂永日绪论·外篇》）。这样，朴字见色，平中见奇，“山中林”对“江上船”，色彩分明，使“萬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对得更为工整稳健，精警动目。这也是毛泽东一贯主张诗词“要搞就要搞得像样”的具体体现。对此，我们不深思细品，又怎能体味到个中三昧呢？

结句“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有一手书是“还记否”，最终定稿却为“曾记否”。“还”“曾”作为副词，意思差不多，都有用来加强语气的作用。不过细细品味，“曾”字除了有“激发”回忆的作用外，还有一种对“往昔峥嵘岁月”的留恋与自豪寓于其中。“曾”字使词句更典雅，别具韵味。关于这几句，作者还有两幅手迹为“向中流击水”，但最终定稿为“到中流击水”。这是诗人的另一处虚词修改。但为什么要改“向”为“到”呢？

首先，从表意的要求来看，用“到”字更准确。“向”表明“击水”是要从江岸游到江心的，这只是一种趋向;而“到”不仅交代了这个“趋向”，也“画”出了“击水”的“过程”，动感十足。这样，便把“同学少年”中流砥柱般的雄姿英发展现得更伟岸，把青年毛泽东“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的豪情壮志表达得更充分。一个“到”字也就成了响亮回答“谁主沉浮”最有力的第一声。

其次，从声韵的角度来说，用“到”字更妥帖。古人炼字向来就有追求“响字”一说。“向”为齐齿呼，“到”是开口呼，“到”念起来比“向”更响亮。“到”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风华正茂的“百侣”、激流勇进的青春朝气，以天下为己任的昂扬大气在“到中流击水”的誓言中得以升华。

总之，音义俱美、声情并茂的“到”字给人以雄浑激昂之感。真可谓一字妥帖，全句生辉。

（节选自邵建新《谈毛泽东对〈沁园春·长沙〉的修改）

同步训练

《沁园春·长沙》拓展练习

一、从《沁园春·长沙》中选一个四字短语作为下列作品的名字。

1.反映革命战争时期艰苦斗争生活的小说。（    ）

2.反映土地革命斗争时期井冈山、大别山、大巴山等山区农民运动风起云涌的小说。（    ）

3.反映今天中学生朝气蓬勃的精神风貌的小说。（    ）

4.反映革命和反革命决战，今后谁来主宰中国命运的小说。（    ）

5.反映人民空军迅速成长，捍卫祖国领空的小说。（    ）

6.报刊上评论国家大事的专栏名称。（    ）

二、解释下列词语中加点字的意思。

橘子洲头（    ）  漫江碧透（    ）  百舸争流（    ）

挥斥方遒（    ）  激扬文字（    ）

三、说说下列加点字为什么比括号中的字用得好。

1.鹰击（飞）长空：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鱼翔（游）浅底：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万类霜天竞（均）自由：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4.怅（望）寥廓：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5.浪遏（击）飞舟：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