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娅

(南昌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31)

《冰雪奇缘2》是由克里斯·巴克、珍妮弗·李执导的动画电影，是2013年电影 《冰雪奇缘》的续集，由克里斯汀·贝尔、伊迪娜·门泽尔等领衔配音。影片延续《冰雪奇缘》的故事，围绕着解锁两个未知真相即“艾莎魔法的来源”和“艾莎父母死亡真相”而展开。从叙事风格上看，《冰雪奇缘2》更具有跳跃性，且事件背景更为广阔；在主题展现上，它似乎没有第一部那么集中和连贯，但仔细分析其角色与场景的隐喻意义，却能发现其对时代呼声的回应。

一、《冰雪奇缘2》的故事梗概与主题线索

作为续集，《冰雪奇缘2》从第一部皆大欢喜结局的3年后讲起。艾莎当上阿伦戴尔王国的女王，但她在统治国家的同时，又听到远方的召唤。艾莎决定踏上寻根之路，却也代表更多的冒险与挑战在等着她。一群人走入魔法森林，发现自然的神奇力量，也让艾莎发觉自己与大自然深深的联系。在动画特效方面，《冰雪奇缘2》保持了画面的唯美和细节的精致，各种服装、道具、背景无不显示出迪士尼动画片特有的水准。但影片的叙事和音乐受到垢病，如情节零乱、不连贯，音乐主题曲没有特色。前作本身已经实现了对迪士尼童话故事情节的突破，即一改公主王子的曲折而美好的爱情为主线而转向歌颂姐妹亲情；[1]续集则从更为广阔的视野来诠释“真爱”，以姐妹温情为基础扩展为对整个自然、整个国家和以及对自己内心的“爱”。前作用童话的形式展现了一部爱情与阴谋的故事，续集则更像悬疑剧，通过各种跳跃的情节和场景变换逐步揭示真相与主旨。

二、《冰雪奇缘2》的主题层次与内在关系

正是因为在前作的基础上，将整个故事放在更宽广的视野和背景下展开，使得《冰雪奇缘2》能提高对各年龄层观众的吸引力。仔细回顾其中的种种隐喻和伏线，可以发现这部电影的主题是以爱达成和解。这种和解表现在3个方面。

(一)人与自然的和解

在《冰雪奇缘2》中，艾莎隐喻自然，安娜及祖父代表人类对自然的两种态度。艾莎的祖父在北地修建大坝，破坏了和谐共存的自然生态，又趁北地人的首领祈祷之际痛下杀手，而惹怒了自然之灵，受到诅咒，导致魔法森林常年被冰雾封锁，与世隔绝。艾莎受自然之灵的召唤，寻找真相也作为自然对其祖父的报复被冰冻，最后通过安娜引诱大地巨人即土灵摧毁大坝获得自然之灵的原谅。在影片中，艾莎她联系了风水火土4种元素：火灵和风灵被取悦、水灵被制服、土灵最后被诱使。在这个过程中，艾莎代表的是自然：自然的声音被艾莎所倾听，自然的力量被艾莎所制服，自然的愤怒通过冰冻艾莎来表现，自然的宽容通过提前警示人类灾难和最终复活艾莎并原谅人类来表现。而祖父是不顾自然规律、为了一己之私破坏自然的反面角色，安娜则在接收到艾莎用尽最后力气传递的真相、目睹雪宝消散、猜测艾莎(自然)已遇难、认识到自然的惩罚之后，化悲痛为力量和智慧，拆除大坝，恢复生态(艾莎获得重生)。

因此，《冰雪奇缘2》的主题首先是人与自然的和解。在这个过程中，祖父(代表人类的自私、算计、短见)是人与自然冲突的起点，艾莎和安娜彼此的姐妹之情(隐喻人与自然相互依存)是联接人与自然的桥梁。正如事后艾莎对安娜说的话：“桥是有两头的，我们两个是连接桥梁的两端。”

(二)人与人之间的和解

人与人的关系可以是个人与他人的关系，也可以是不同群体、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关系。这一层面的主题是通过祖父、父亲、母亲和两姐妹不同的隐喻来展现的。北地的土著居民生活在魔法森林里，自带魔法光环(正如有些民族和国家得天独厚、资源丰富一样)，阿伦戴尔则更多象征着一种先进文明。[2]祖父隐喻着以不平等、不信任、不合作、阴暗的态度引发人与人冲突的那类人，母亲隐喻的是以善良、宽容、人本的态度处理人与人之间冲突的那类人，而父亲隐喻的是以隐忍、逃避、无视、冷漠的态度处理人与人之间冲突的那类人。在父母的努力下，战争没有延续，生活在魔法森林里的两大人群——北地部落和阿伦戴尔守护大坝部队虽有敌意但和平共处。艾莎和安娜作为父母亲的血脉承袭，艾莎的魔法源自母亲，安娜则代表着没有特异天赋的普通人，但她们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应秉持平等、互利、互信、合作的态度是一致的。她们在明了真相后，果断判定祖父的方式是错误的，并冒着生命危险解除造成人与人之间冲突的根源——大坝。大坝既是人破坏自然的罪证，也象征着人与人之间的隔离。由祖父造成的城堡与部落的冲突由他的子孙来和解。父母的爱情故事说明不管政治斗争和社会冲突如何剧烈，不同文化不同民族的人们对美好品德的认同是一样的，爱情(以及一切美好的感情)能跨越民族、种族的隔阂。从初入魔法森林通过披巾(象征着双方的共同情感)展示身份，到艾莎向安娜传递真相，再到安娜理智劝说将军配合拆除大坝，化解部落与城堡的世怨，故事的结尾是皆大欢喜的：在安娜的努力下，北地解除了冰雾和魔法诅咒，阿伦戴尔受艾莎魔法的保护免于水难，艾莎回到母亲的故乡当上部落首领，安娜则继承王位治理阿伦戴尔。艾莎和安娜坚持基于平等、互信、互助、合作、共识的路线来促进人群之间的和解，姐妹俩再次成为和解的纽带。正如雪宝所说：“什么是永恒的？我想到了，爱。”此时的爱已不仅仅是姐妹温情、父母爱情，更是放下民族间狭隘的利益，追求基于尊重生命的大爱。基于此，方能实现人与人之间的和解，这才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三)人与自身的和解

在两部作品中，导演传递出家庭的意义、自我追寻的勇气和永不放弃的力量。《冰雪奇缘2》沿用前剧以服装化妆、道具及场景的改变来衬托和隐喻姐妹俩的认知、情绪和性格的变化。前剧用明亮、多彩、活跃的夏日气氛烘托天真、热情、单纯的小安娜，续集用冷清、单调、静寂的北山冬天烘托犹疑、恐惧、逃避的艾莎。最后，艾莎用爱的拥抱化解了安娜冰冻的心，解除了魔法，阿伦戴尔的夏天又回来了。安娜经历情感挫折变得成熟，历经苦难变得沉着坚定；艾莎也学会克服内心的恐惧自由控制魔法，变成更自信、更有担当的女王，二人在磨难中实现了第一次成长和蜕变。[3]前剧讲的是两姐妹的成长，续集则以北欧层林尽染的秋天隐喻成熟。自从艾莎听到呼唤(后来发现这个呼唤其实就是艾莎自己的声音)，两人都为解开这个谜题进行不惧险恶的探索。显然《冰雪奇缘2》带有更深刻的哲学追寻——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干什么？——这是一场认识自己、与自身和解的过程。在艾莎这里，艾莎最初不愿意正视和倾听内心的呼唤。主题曲《Into the unknow》里那句“我可以听见你的声音，但我不会答应”，实际上隐喻艾莎内心的冲突。在她看来，纵使本性不羁，热爱自由，有可以掌控魔法的能力，可以在自我的冰雪世界里驰骋，但作为城堡的女王要自制、负责，守护城堡及其子民的安全。内心告诉她这样的生活并不快乐，她过得很分裂。当艾莎魔力外泄、自然之灵给了阿伦戴尔警示之后，艾莎为守护自己的城堡而决定去直面远方的呼唤，并与之对话。最后当她发现这个声音就是自己的心声，明白自己的身世后，她决定与自己的内心达成和解，回归魔法森林。艾莎服饰装扮的变化衬托了她内心的争斗与平复，曾经造成她内心恐惧的冰雪魔法在续集中成为她的力量源泉。正如电影里地精所说：“我们一直担心艾莎的魔法让世界难以承受，然而现在，我们希望她的力量足够强大。”艾莎与自我的和解是通过“Show yourself(做自己)”来实现的。

另一方面，前剧中安娜在经历情感挫折后对亲情本能珍视，续集中安娜的成长过程则是在面临危机时“亲吾亲及人之亲”的领悟大爱的过程，她由一个活泼、纯真、勇敢、热情的女孩变成一个有格局、有智慧、有担当的女王。而剧中反复出现的一句“Do the next right things”，实际上就说明了安娜的成长过程是一个与过去的自己和解的过程。只不过艾莎是回归本我实现和解，安娜则是通过做下一件对的事情、弥补过去的错误来实现和解。姐妹俩的成熟代表了人与自身和解的两种路径。

三、《冰雪奇缘2》的时代回应与现实隐喻

总体来看，《冰雪奇缘2》不论场景特效还是主题都比前作更大气、更有深度、更为复杂。也许正因如此，《冰雪奇缘2》给人的感受是情节不那么连贯、重点不那么突出、色调过于沉重，除了艾莎和安娜两姐妹外，包括克里斯多夫和雪宝等人物的角色定位模糊。在迪士尼动画片中，“爱”始终是它的主题，而从“王子公主的爱情”到“亲情”再到“大爱”，也体现它的一种时代回应，它引发人们对人和自然的关系、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不同群体之间的关系、人与自身及内心关系的思考。实际上，这部电影从2016年就开始制作，期间人们对保护生态环境形成了全球共识和行动，对国家民族关系的处理秉持合作共赢的基本原则，在人工智能、基因工程等先进技术面前重新认识人类自身，可以说《冰雪奇缘2》所隐喻的是人类的发展和命运的选择。影片在美国总统制造国际争端被弹劾之际推出，类似于“祖父”这样一个反派角色是否影射时政，就不得而知了。英国女王在2019年圣诞节新年致辞中，提到了耶稣的一生及和解的重要性。“在信仰和希望中迈一小步，可以克服长期的、根深蒂固的分歧，从而带来和谐和理解。”[4]这种思想与《冰雪奇缘2》的主题不谋而合。

(责任编辑 陶新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