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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的华夷
——从《宣和画谱》中看华夏民族融合

2020-01-02◎邢

文化产业 2020年15期
关键词:画谱画马中原

◎邢 可

(南京艺术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00)

字典中对“夷”的定义为:中国古代称东部的民族。当然,“夷”的意义也在随着时代的发展发生一些变化,在各民族的融合发展中逐渐没有了“南蛮”“东夷”一类的分别,而是仅仅有汉族与少数民族的华夷之别。甚至,到了明清时期,“夷”的概念转变为中国之外的国家。

一、“番族”绘画

《宣和画谱》首次在绘画分类加入了“番族”一类,并对此做出了解释:“解缦胡之缨,而敛衽魏阙;袖操戈之手,而思禀正朔。”也就是说要改变胡人的习惯,使他们归顺于朝廷。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的风俗不同,而番画便是一种中原文化与北方民族文化交融的产物。番画即是一种描绘番族景象的绘画,在绘制番画的同时,中原出于保持其尊贵地位的目的,多把北方游牧民族描绘为“佩弓刀,换孤矢,游猎狗马”的形象,暗含有一种贬低之意。非常有趣的现象是当时画番画的人除了很多中原画家外,也有一些出名的北方民族画家,如李赞华。由此可以看出,“番画”的界定,不是看画家所处的地域,而仅仅是看其所描绘的是否为番族景象。从众多的番画中不难看出,大部分番画都是以描绘游猎场景为题材。

擅画番画的画家,唐代以胡瓖、胡虔为代表,五代以李赞华、王仁寿、房从真为代表,每位画家都很有特点。胡瓖与胡虔为父子,胡瓖擅长画番马,喜欢画得很细密,当画骆驼和马之类的动物时,会用狼毫笔疏染,以营造出动物的生气,胡虔学父亲画马,两人皆因擅画马而出名。李赞华则不同,他擅长画番族的贵人酋长,并且这些人物往往不着汉服,这可能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来自北方民族,对当地的一些风俗更加熟悉,他也画马,但是画的马很肥硕,缺乏英气,人们对此评价不高。王仁寿据说也擅长画马,但是传世作品仅存一件,难以评价。房从真就不仅擅画人物,也擅画番马,他是个成都人,作为一个中原画家,他从来没有见过番马,但也画得极为出色,广受赞誉。

二、汉族受少数民族影响发生的变化

中原与地方政权的交流与融合为中原带来了一些变化,例如中原的服饰就发生了变化,其中,最显著的表现便是靴子。靴子本是只有胡人才穿的,而在中原地区的人们,自原始三代后开始穿木屐,后又用草做鞋子,名之为履。后来,赵灵王为了军事强盛,推行了胡服骑射,其中就包括穿胡人的靴子。到了唐代,皇帝更是命令近侍的宫人穿靴以便辨认身份。靴子在当时本身很昂贵,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穿靴。这些服饰的变化不仅仅停留在文字记述上,我们也可以从当时的绘画中寻得一些线索,如在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中可以看到,两位夫人的侍从均身着长靴。此外,在唐代一些墓室壁画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身着长靴的侍从形象。

三、《宣和画谱》外的“番族”绘画

其实,在《宣和画谱》记述的“番画”类别外,唐代也有一些中原地区的画家画过类似的游猎题材,比较著名的如韩幹,他非常注重写生,画马技艺精绝,《宣和画谱》评价他为“所谓干唯画肉不画骨者,正以脱落展、郑之外,自成一家之妙也。”曾经做《牧马图》《胡人呈马图》,都是与游猎相关的画作。还有李渐,他擅画番马人物,尤其擅长牧放川原、骑射,也很擅长画虎,他的传世作品有《川原牧马图》《虎斗牛图》等,虽然这些画都没有被《宣和画谱》编入“番画”之列,但也不难看出,其本质还是描绘番族生活的“番画”。

宋辽金时期,本身就涉及少数民族统治,番画的数量更是达到了高峰,番画的佳作也有如李公麟《昭君出塞图》《番骑图》,王木《蕃马图》《猎骑图》,虞仲文《拨营图》《卓帐图》,李早《蕃马图》《金人射鹿》等。此外,这段时期还有很多画家,虽然不专攻番画,但也有传世的番画佳作。蒙元时期虽不及宋辽金时期,但也有不少番画流行,最著名的是《元世祖出猎图》,整幅画展现了各种蒙族游猎的动态,可谓是真实的蒙元游猎的写照。元朝还有一位值得一提的画家——赵孟頫,他曾自称“吾自少年便爱画马,六岁得见韩幹真迹三卷,乃始得其意之。”虽然,他模仿的极有可能只是韩幹的仿品,但是的确学到了一些画马的技法,我们可以从他的《人骑图》中窥知他高超的画马的本事。此外,由于他本身供职于少数民族统治的元朝,为了迎合统治者,他也画了一些颇具番画性质的画作,例如他四十五岁时画的一幅自画像就颇有北方游牧民族的特色。

四、少数民族画家对中原绘画做出的贡献

其实,汉族与少数民族的交融不只是绘画的内容上,也体现在画家本身。尤其唐朝,实行开明的民族政策,除了中原画家外,还有许多少数民族画家都曾供职于唐朝画院,为唐代美术的发展做出过贡献。这其中比较著名的是尉迟乙僧,他是于阗国的著名画家,他的父亲尉迟跋质也是于阗国一个颇有些名气的画家,供职于隋代,可惜几乎没有传世作品。尉迟乙僧的代表作品有《番君图》《龟兹之女图》《天王图》,大多都是对历史真实的记述。父子两都为中原美术的发展做出了不可小觑的贡献。还有比较出名的画家如胡瑰,作为一个契丹人,他也十分擅画番马,作品很多,但可惜大部分遭到了损毁,仅有《卓歇图》《番马图》《还猎图》等几件传世,但为唐代中国美术做出的贡献同样不容忽视。

当然,这些绘画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历史见证,它不仅见证了汉族与少数民族交融过程中发生的一些服饰、习俗变化,也同样见证了一些历史史实,如《元太祖出猎图》就是对元太祖忽必烈一次出猎的真实记录,还有如萧瀜的《混同江钓鱼曲宴图》和《秋原讲武图》,是对当时少数民族景色的真实描绘。说到见证历史,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当推《步辇图》,阎立本通过这幅画详尽记录了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入藏这一事件,画面典雅生动,人物形象饱满。透过画面,我们似乎还能看到威严的唐太宗与谦恭的使臣,见证史实的同时,更见证了汉藏两族的友谊。此外,我们也同样能从少数民族画家供职于中原画院的现实中,看出中原对异域文化的开放、包容。

五、结语

古代汉族与少数民族的交融,不仅让双方体验到了不同的服饰、生活习俗等,更为双方的绘画,尤其是中原地区的绘画带来了一些变革,来自少数民族的画家也为中原绘画注入了新的血液,不断推动着中国美术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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