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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线牵》的内涵与悬念

2020-01-02邓琪琪林思琪徐芳诗

文化学刊 2020年6期
关键词:意指上山内涵

邓琪琪 林思琪 徐芳诗

《生死一线牵》在广西小小说学会主办的《大南方·小小说》发表后,先后被《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广西文学》《山东文学·下半月》《故事中国》《小小说大世界》等刊物转载;被《2015中国小小说精选》《最受中学生欢迎的佳作年选小小说》收录,多次获奖并被数十种高考模拟试卷收入。本文便从其主旨内涵、情节结构、语言艺术特色等方面进行解读。

一、寻求生命的真谛

(一)对人生态度的把握

人生观,就像是人们行走于世间的指路明灯。不同的人生选择,构成不同的人生走向。人们都有选择登高的欲望与权利,但是,上山之后能否找到下山的路,却是各凭心态,靠各自的机缘与命运。人作为个体存在于人世间,只不过是一粒小小的浮尘,人的生与死在大自然面前本是沧海一粟,常被淹没。

《生死一线牵》,即将人之生死置于一线之间,正如人们常言所说的“一念生,一念死”。一是言说生命的渺小飘忽,一念可生,一念可死;二是阐明人生的价值观和态度对于生命至关重要。“生死一线牵”中的“线”既是决定人生方向的指路牌,更是决定人之生死结局的因缘。从某种意义上看,生死之别就在于一瞬间的时光流转,向生还是向死,仅仅在于人的一念之间。一念可以使人重新找回生命的真谛,重燃新生的希望;一念也可以使人万念俱灰,走向人生的绝境。

小说有三个主要人物和若干个次要人物。三个主要人物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而每个人物身上都寓意着不同的价值观、行为选择以及最终结局的走向。

第一个主要人物是贾伦。贾伦作为小说叙事的关键人物,引出了“山”的来由以及“山”的秘密。他轻生是因为物质、金钱、地位等身外之物突然失去,丧失了生活的意志。这是众多此类人物的一个缩影,他们错把生命的价值寄托在物质追求上,从而最终酿造了人生悲剧。其实,在这里,大多数“上山求死者”的人生经历有许多相似之处,区别仅仅在于各人的人生结局有所不同,有的人终于幸运地迎着阳光“活着”走下山来,而有的人则最终永远“留”在那座山上,回不去了。

第二个主要人物是贾伦之妻。作者虽然没有提到她的名字,但她的确是小说中唯一一个值得颂扬的正面人物。王仁上山之后,山上的“秘密”逐步显露出来,贾伦妻子的济世助人行为便呈现在读者的面前,给读者带来了视觉和心灵的双重冲击,既扣住前文所埋下的伏笔,也引发读者对于生命意义的更多思考。

第三个主要人物王仁,他是将小说推向高潮的反面人物,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关键人物,他上山寻仙的经过是整个故事的关键情节。作为主要人物之一,王仁所体现出来的人物个性,为主题内涵的透露埋下了伏笔,增加了主旨寓意的深刻性。正如冯骥才先生所说的,一篇小说中所包含的关键情节,既可以表现人物的性格特质,又能够深刻地透露出小说的主题意义,使得“小小说不小”[1]。与此相应,王仁的行为便是作者对愚昧而不明白生命真谛之人的一种讽刺。在王仁的心目,神是主宰生命的神秘力量,他把自己命运的把控权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身上,是可笑且愚昧的,他最终也因此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使他丧命的仅仅是那条在他看来途中最安全的那截山道”,如此的结局,具有深刻的讽刺意味。

不同的人生价值观,决定了以上三个人的最终走向。观察这三个人的命运结局,可以清楚地看出三种不同的人生态度,同时也告诉世人一个道理:生命的真谛绝不在于那些身外之物,正确和合理地面对生活的态度,才是人生真正的指路明灯。

(二)对女性意识觉醒的肯定

贾伦之妻是作品中笔墨不多却寓意丰富的人物形象,张弘通过贾伦和王仁的性格缺陷反衬出贾伦之妻勇敢的行为、超人的见识和人生智慧。贾伦之妻与封建传统中依附男性而生存的女性形象明显不同;相反,她的身上体现了独立女性的胆识和才能。作者将故事开端的背景设定为明清时期,可能是对明清时期女性意识的觉醒所作的暗示性设置,这一近古人物形象的塑造,既能够给读者留有更多的想象空间,也能够拉近同现代读者之间的距离。

杨欣曾经谈到微型小说所使用的对比技巧,认为对比手法的运用可以使小说具有更鲜明的色彩和更强烈的表达效果,展现出作品的艺术反差及其变化[2]。小说中,贾伦与妻子身上所呈现出来的生死观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贾伦白手起家,奋斗至中年获得了一定的财富与社会地位,成为一个令人羡慕的成功人士,但是最后却因财富和地位的失去而选择轻生。相比之下,贾伦之妻的行为更值得赞赏和令人敬佩。面对自家生意的变故、丈夫的离世这双重打击,她不仅没有从此消沉,反而主动承担起家庭和事业的双重重担,为自家的生意扭转了局势,夺回了家业。更加值得称道的是,她特意立下碑文,劝回和挽救了无数决定轻生的生命。这不仅颠覆了我们对封建社会传统女性的刻板印象(认为她们严重依赖男性而生存,无力应对家庭以外的事情,夫荣而荣,夫枯而枯),还引发了读者对女性角色的深入思考。那么,贾伦之妻为何“郁郁而终”?表面上看起来,此处好像是自相矛盾的,在人物性格逻辑发展的层面似乎不能自洽。然而,深究这篇小说的时代文化语境,这一矛盾之处其实是可以自圆其说的。贾伦之妻在那个男权主义占据文化霸权的社会,勇敢挣脱封建礼制的束缚,挺身而出,敢作敢为,大胆维护自身权益。不过,她毕竟是一个孤军奋战的小女子,势单力薄,要挑战整个男权伦理体制,肯定难以挣脱时代环境造成的巨大压力,所付出的代价必定是很大的,所取得的胜利必定是悲壮的。小说作者将这一时代背景因素潜藏在“郁郁而终”这四个字里面,隐而不宣,既隐喻了当时压制女性的“三从四德”的社会规范,也隐喻了这个宁折不弯的忠贞女性形象,更何况失夫之痛并不是夺回夫君的财产就可以弥补的,这种精神上的痛对于一个妻子而言是刻骨铭心的。隐而不宣寥寥四个字,反而显得意味深长。

二、以神秘面纱隐蔽的巧妙构思

小说善于运用悬念设置,通过象征的表层意指与深层意指,丰富故事情节,丰富主题内涵,给读者更佳的阅读感受和体验。

(一)引人入胜的悬念设置

首先,小说巧妙地利用上山路途之凶险营造了紧张的故事氛围,设置了“山上的神秘事件”与“掌握生死的关键”的悬念,为后面情节一步步揭开“秘密”埋下了伏笔。其一,“通向峰顶的山路非常窄,走在山路上的人就如同走在一根钢线上,她虽不及华山之高,但惊险程度绝不亚于华山的‘鹞子翻身’和‘天梯’”。这样的铺垫,既交代了山高路陡的环境,也为后文王仁因为下山心急而意外摔死的情节埋下了伏笔,前后呼应。其二,小说在交代潜在的人物——大多数上山求死而最后却活下来的人——的时候,也埋下了伏笔。小说强调“他们均是鸡鸣启程,活下之人皆次日正午返下,脸上总会有股气势,如同得胜的将军”。上山寻死之人均是“鸡鸣启程”,表面看似巧合,实际上是巧妙的设计和安排,既然是上山寻死,为什么非要选择鸡鸣之时启程,对于心怀绝望想要寻死之人而言,专门选择“鸡鸣启程”这样一种充满光明和希望的时刻,这似乎是多此一举。其实不然,当一个人选择这种充满“仪式感”的时刻去对待死亡的时候,他的潜意识里多多少少还是期待黎明和希冀光明的。因此,当他们看到那块石碑铭文之后,就更加容易感悟生命的意义,懂得生命的宝贵之处。“次日正午返下,脸上总会有股气势,如同得胜的将军”,正是暗示“心死而复生者”已经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而王仁在见到石碑之后,已是夜幕降临之时,他却急于立即返回,慌慌忙忙,最终丧命于“那条在他看来途中最安全的那截山道”,几种时间线索环环相扣,前后呼应。

(二)多层意指相错交织的主题蕴含

由表层来看,“通向峰顶的山路非常窄,走在山路上的人就如同走在一根钢线上”,这里以类比平铺直叙,交代上山途中的艰难险阻。这里字面上虽然没有直言山上的险,实际上却以“如同走在一根钢线上”一语将其“险”描绘得一目了然,清晰明了。纵深观察,这是一种暗喻的手法,通过山路的艰险来暗示生命路途充满坎坷,表示探索生命真谛的感悟来之不易,这正是小说的中心思想。董文良认为小小说通过表层叙事和深层叙事,可以形成小小说形式和灵魂的召唤和反响,从而使作品更具生命力[3]。本小说通过表层意指与深层意指相结合的内涵,既拓宽了读者的视野,又丰富了作品的主题内涵,使作品简练又富有层次,发人深省。

三、简练大气的叙事和语言特色

首先,小说运用全景式的叙事手法。邱旭云将全景式的叙事概括为零聚焦叙述视角,又称全知叙述,或者非聚焦型叙事视角。邱旭云认为,这是一种传统的、无所不知的视域类型。它为读者营造了一个近乎完善的“上帝视角”,使故事情节的发展清晰明了,有条不紊[4]。本小说的情节叙事如同说书人一般娓娓道来,围绕山上关乎“生死”的“秘密”而渐次展开,读者既身临其境地感受个中情节,亦引发对不同人物命运的更多延伸思考。

其次,小说具有简洁凝练的语言魅力。对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作者大多采用白描手法直接交代,着墨并不多,但三言两语即把人物、情节、场景描绘清楚,简洁凝练,却又隐藏魅力。

关于“生死”的奥秘,自古以来一直是人类努力探索的难题,小小说《生死一线牵》通过三个主要人物展开故事,先是为“生死”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而后又为生命的意义提供一个很好的案例。每一个主要人物的命运和结局,既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线索,也是作者为探究生命意义而交给读者的答卷。作者无论在标题意指上,还是在人物命运结局的安排上,都隐喻地表达了小说所要象征的思想内涵,那就是用心去求索生命的真谛,以正面的价值观去谱写平凡而积极进取的人生。当读者看完小说最后一行,掩卷回味其精神内涵之时,进一步引发了更多思考和想象的空间,这不失为整篇小说的点睛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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