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昌禄，沈忱

（1.沈阳铁路公安处，辽宁 沈阳 110001；2.鞍山市人民检察院，辽宁 鞍山 114000）

1 案 例

1.1 简要案情

某年12月，在某单位停车场通道中部一供水管线地下检查井内发现一男子，消防人员将其救上地面后，经“120”确认已死亡。委托人委托本中心对死者的死亡原因进行法医学鉴定。

1.2 现场勘验

该地下检查井位于一停车场南北走向的通道中央。在井口北缘27.0 cm处有一深蓝色线帽，帽口边缘内侧有片状血迹（图1）。通道井深2.4m，井下空间南北长3.0m，东西宽2.0m，井口位于通道西北角，直径0.7 m，边缘为金属，较锋利。井口下方西、北侧皆为井壁，北侧井壁上有3个固定的梯蹬（图2）。井下地面距南侧井壁0.9m有一90.0cm×55.0cm血泊。

图1 事发现场（绳索为消防部门救援遗留）

图2 井口及井口下方北侧井壁

通过观看该通道处监控视频，发现在死者井下作业期间，一辆白色轿车由南向北驶过该窨井口，且车身通过时有明显颠簸。于是对该车底盘进行勘验，在车底盘前部、尾部发现有擦蹭痕迹、毛线纤维及毛发3根，毛发检出DNA，经与死者比对认定同一。

1.3 尸体检验

衣着检验：死者上身穿红蓝灰三色相间棉布衬衫，前襟处有纵向的擦蹭痕迹，上有铁锈、泥土和血迹附着。下身穿蓝色裤子，左大腿前侧有大片由上至下的流注样血迹（图3）。

图3 死者衣着检验

尸表检验：尸长170.0 cm，左额部有一弧形长12.5 cm创口，创缘不整，左侧创缘向左下方撕裂，形成10.5cm×2.0cm的游离皮瓣。掀开皮瓣，可见颅骨粉碎性骨折，并有一3.3cm×0.8cm的缺损，颅骨表面有黑色污物附着（图4）。上颌骨在左中切牙和侧切牙之间骨折。项部正中可见一横行“」”形创口，大小为16.2 cm×2.5 cm。当创缘闭合时创口横行部分呈水平方向，长9.2 cm，左侧纵行部分向左上方斜行，长3.8 cm，创缘大部分较整齐，右侧创角钝并伴有挫伤带，左侧创角略锐，创腔深达肌层（图5）。颈椎未触及骨擦音。全身其余未见明显损伤。

鉴定意见：经尸表检验，死者头面部、颈项部未见明显损伤，颈、胸廓、四肢部均未触及骨擦感，分析为钝性外力作用于头面部及颈项部致重度颅脑损伤，导致其死亡。

图4 头面部损伤情况

图5 项部损伤情况

1.4 现场重建

案发窨井内唯一上下的通道梯蹬固定于北侧井壁，井下人员必须要面向北方，沿井壁攀爬出井。在死者出井时，肇事车辆自南向北驶来，死者背对车辆，听到声音后从自己的左侧向后转头，此时肇事车辆的底盘前部撞击到死者头部，并迫使死者项部衬垫于井口北缘上，在车辆行驶作用下，井口边缘被动地对项部进行了切割作用，形成了项部损伤。肇事车辆继续前进，将死者上半身拖带出井口，其胸部在井口北侧地面上摩擦，形成上衣前襟处的擦蹭痕迹和锈迹泥土附着。头部创口血迹沾染到线帽内侧，肇事车辆底盘将线帽刮带脱落于井口北侧，并在底盘尾部留下了死者毛发。车辆驶过后，死者掉落回井下，头南脚北，在井下南侧地面形成血泊。

2 讨 论

本例头部损伤主要集中在头面部左侧，创口形态特征表现为创缘不整，有游离皮瓣，颅骨骨折的自然曲面整体稍凹陷呈近似平面，分析致伤物为一定质量的平面钝性物体，根据皮瓣形成方向确定作用方向为右上至左下方，结合衬衫前襟处有纵向的擦蹭痕迹，初步考虑本例系由井口向井底坠落形成。随着尸体检验和现场勘验的进一步深入，发现对坠井的分析结论依据不够充分：（1）井深2.4 m，井底为质地较软的沙土地。（2）颅骨表面黑色污物分析为颅骨骨折发生时嵌入骨板中，但在井底未发现有此类污物。现场井口旁地面可见一线帽，帽子内侧有血迹，说明损伤发生时死者佩戴此帽，如为坠井，帽子不应出现在井上。（3）死者四肢均未见有本能姿势反射保护性损伤。（4）井口下方未见血迹，井下血泊距南井壁0.9m，结合死者面部血迹流注情况，血泊考虑为头部损伤后滴落流注形成，而非坠井后头部撞击地面形成。死者裤子上血迹有流注痕迹，也与坠井推断相悖。（5）死者外裤无擦蹭痕迹，井壁及梯蹬等处也均未见有明显痕迹及与人体相关物证。（6）尸体全身损伤不符合高坠伤的特点[1]。

此外，本例项部损伤表现为一定特点，创口形状较特殊，右侧创缘不整伴有挫伤带，创口向左侧延伸过程中创缘逐渐变整齐，至左侧创角略锐。现场勘验发现井口边缘为金属质地，呈略小于90°的锐角，较为锋利，结合井口北侧带血迹的线帽及周围分布的血迹，考虑头项部损伤为井口边缘切割形成。

通过损伤分析，在对造成死者损伤的作用力无法解释时，及时借助视频监控发现存在肇事车辆参与的线索，并在车辆底盘发现关键性物证。本例死者出井时肇事车辆的底盘前部刚好撞击到死者额部正中，形成额部损伤挫伤带。随着车辆继续前进，底盘的黑色污物被压迫嵌入颅骨表面，并迫使死者形成躯体朝向北方，头面部向后转继而面朝上、向后仰头的姿态。在这个姿态下，右项部衬垫于井口边缘，并在车辆行驶作用下被井缘被动切割，随着车辆继续前进迫使死者向后仰头角度的变化，形成项部“」”形创口左斜上部分。由于井口边缘呈锐角较锋利，故左侧创角较锐，不表现为典型的钝器伤特点。将人体头部简化为球体，项部损伤与额部损伤方向正位于球体球截面相对的两个切线方向，同时由于井沿的衬垫，形成一个与车辆作用相对的反作用力，在两者共同作用下，头部被挤压，造成颅骨的骨折和变形。所以本例中，颅骨骨折并不是车辆直接撞击所形成，这也与视频监控中肇事车辆行驶速度非常缓慢得到了相互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