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华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000）

后金融危机时代，全球经济仍然没有彻底从衰退中整体复苏，危机时采取的财政政策大多数是基于凯恩斯主义的理论 ，即用政府的赤字支出弥补经济衰退期间损失的市场需求 。进入后危机时代，各国进一步实施了财政整顿措施，以减少债务和赤字水平，力图促进经济复苏，然而，全球经济扩张仍大幅减弱，贸易全球化速度明显放缓。

一、研究财政政策应对经济衰退的意义

2019年，我国面临经济下行周期的压力持续强化，经济周期下行与金融下行周期重叠，外需回落与内需疲软重叠，盈利能力下降与抗风险能力下降重叠。因此，必须清楚认识我国经济发展现状，防止出现经济形势误判和财政政策选择失误。此外，后危机时代去全球化正在切实的发生，孤立主义、保护主义取代了开放、多元、平等等一系列全球化精神。在世界经济变局的关键时期，吸取过往十年宝贵的经验和教训，研究好财政政策各类工具和手段，对促进我国未来经济发展有借鉴意义。

二、我国应对经济衰退采取的财政政策和效果分析

（一）我国应对经济衰退采取的财政政策

面对金融危机对我国的不良影响，政府出台的财政政策由“稳健”转向“积极”，货币政策由“从紧”转向“适度宽松”。

一是扩大内需十项措施。最引人关注的政策措施是中国政府出台的，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稳定增长的十项措施，这一刺激经济方案的投资预算在两年内总额超过4万亿人民币（合5850亿美元），投资规模相当于2008年中国GDP的18%，相比美国的7870亿美元经济刺激方案，这显然是一个庞大的开支，美国的刺激方案只占美国2008年GDP的大约5.5%。4万亿投资不是全部由中央政府承担，一部分需要地方政府来承担，有些可以吸收社会投资，包括企业投资和民间投资，中央政府所承担的只有1.18万亿，剩下的余额主要来自银行贷款。

二是两项财政补贴政策。“家电下乡”补贴计划开始实施，农村居民购买类似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及手机等家电产品，政府会提供13%的补贴，而每户可以享受两个产品的补助。中国农村人口有超过8亿，这项计划恰恰刺激了拥有如此巨大消费潜力的农村市场。“汽车下乡”计划是根据国务院在2009年公布的《汽车行业调整振兴规划》提出的，具体计划为对农民报废三轮汽车和低速货车，换购轻型载货车以及购买1.3升以下排量的微型客车给予一次性财政补贴。

三是刺激房地产的相关政策。为鼓励住房消费，促使房地产销售回升，政府也推出了若干政策，主要体现在购买房地产的最低首付、付款额度、税收负担以及按揭贷款利率的不同程度的减少，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防止房地产市场的深幅回落，刺激投资和消费。

另外，还有一系列宽松货币政策。为促进经济尽快恢复，保证GDP增长率，政府出台包括多次降低存贷款基准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的措施，央行连续5次下调了存贷款基准利率，4次下调了存款准备金率，两次下调金融机构再贷款，利息和再贴现利率，以及促进人民币信贷的投放，提高贷款额度。

（二）我国财政政策实施效果分析

总体来看，中国所实行的大规模财政和货币刺激政策是有效的，对经济企稳回升的作用十分明显。原因分析一是扩大内需十项措施中基础设施的建设，由于建设空间巨大，快速带动和提升国内经济，刺激钢铁与水泥等行业发展。二是两项补贴政策促进广大农村人口消费升级。三是宽松的货币政策后，中小企业的贷款难问题也因货币政策的调整而得以缓解，国有企业更容易在资本市场通过直接融资得到低成本的资金，有利于国有企业发展。

然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也引起了负面影响，大量过剩流动性没有流入实体经济，而是流入了房地产市场和金融市场，资产价格泡沫已成为中国经济中很大的不确定因素。产业结构升级、经济转型、改善民生等目标并没有取得预期效果。分析原因，一方面其共同特点是属于长期性目标，一方面受制于我国的经济结构、政策法律环境、信用体系等遗留问题。因此，对于我国未来经济发展，要将恰当科学的财政政策与市场化综合改革方案有机结合。

三、不同国家应对经济衰退采取的财政政策和效果分析

（一）不同国家财政政策对比

1、英国的财政政策

2008年，英国是呼吁采取财政行动来刺激总需求的主要经济体之一。 在这一年中，政府采取了一系列财政措施，其中包括对基本税率（年收入低于34，800英镑）的纳税人减税145英镑，增值税临时减税2.5%。2010年，提出30亿英镑的投资支出，以及其他各种措施，如200亿英镑的小企业贷款担保计划。这些措施的总成本大约为200亿英镑。 2009年预算中公布了价值50亿英镑的有限措施，其中包括对年轻失业者的培训帮助和“汽车报废”计划，该计划为10年以上汽车报废提供2，000英镑的新车购置补贴。

2008年之后，由于银行纾困对公共财政的沉重负担，英国采取自主财政行动的能力受到限制，这导致赤字在2009-2010年大幅上升至1750亿英镑，占GDP的12.4%，尽管如此，英国应用财政政策的效果远远超过了大多数其他国家。

2010年，在工党政府的财政刺激计划被撤回，新保守党-自由民主党联合政府实施削减开支和增加间接税后，英国开始实施财政整顿计划。在2015年当选的保守党政府领导下，继续采取额外的财政整顿措施。

2、德国的财政政策

与其他欧洲国家相比，德国处于独特的地位，它拥有低债务、高贸易平衡和出口驱动型经济。经济衰退导致德国出口下降，但德国有能力用国内需求刺激取代部分出口需求。德国起初对通过大型刺激法案犹豫不决，但是，2009年，德国通过了一项500亿欧元的刺激法案，重点放在税收，儿童税收抵免以及交通和教育支出。在2009年刺激方案出台之前，德国最大的刺激措施之一就是实施报废计划。德国的刺激计划包括“旧车换现金”计划，该计划为报废旧车换新，为选用更高效车型的德国人提供3，172美元的补贴。该计划总额约为50亿欧元。

3、澳大利亚的财政政策

2008年10月，陆克文政府在参议院支持下实施了100亿澳元的刺激计划。包括一是48亿美元的长期养老金改革。二是首付39亿美元给中低收入家庭，每个孩子1000美元，养老金领取者1400美元，养老金领取者夫妇2100美元。三是15亿美元投资帮助首次购房者。四是在2008-2009年用1.87亿元来新增56，000个培训名额。五是到2009年加快三项国家建设资金和国家建设项目投资。

澳大利亚避免了经济衰退，其经济增长数据在国际上居高不下，失业率相对较低，公共部门的净债务也不高。澳大利亚国民生产总值（NGDP）增长率很高，健康的贸易伙伴、负责任的银行业、住房市场健康、人口激增和澳大利亚矿业繁荣。一揽子计划受到了各个商业团体、经济学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好评。

4、韩国的财政政策

2008年11月，韩国推出了14万亿韩元（合108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一揽子计划包括4.6万亿韩元用于地区基础设施建设，3万亿韩元主要用于工厂投资的减税。2009年4月，韩国实施了一项“为旧车换现金”计划，该计划为使用9年或更久需要换新车的司机提供250万韩元（合1，900美元）的税收减免。减税措施于2009年5月至12月生效，据估计，这使现代汽车的销量从530，000辆增长至580，000辆，起亚汽车的销量从327，000辆增长至357，000辆。韩国2009年的预算包括130亿美元的就业刺激计划，主要为捐赠品，培训和基础设施。韩国在2008-2009年的刺激计划总额约为69万亿韩元（合520亿美元）。

（二）不同国家财政政策实施效果分析

政府相继出台的各种经济刺激政策，为其国民经济的恢复发展带来希望。从整体看，不同国家采取积极财政政策的刺激措施是一致的也是有效的，有助于增强信心。不同区域和国家特点不同，欧盟国家由于对市场反应的担忧以及规则的限制，弱化了财政政策的实施力度。韩国、澳大利亚等其他国家都依据其各自经济运行特征制定一揽子计划并取得良好效果。

从短期看，财政政策采取的措施起到了刺激经济的作用，缓解经济与就业压力，但是长期带来了政府赤字、债务激增的后遗症。从后危机时代看，黑天鹅事件多发、经济衰退、贸易摩擦等仍在继续，全球经济持续放缓。

四、结束语

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是由于经济发展过程中监管不力导致监管失调造成的金融失衡。财政刺激措施提供了短期收益，但与国家重新平衡其增长模式的长期目标相抵触。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也进入了新时代，基本特征就是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因此，在国家新的发展阶段，不仅要认识到财政刺激是防止经济活动急剧收缩的有效工具，也要看到经济的健康发展尤其在我国更需要全面科学的市场化综合改革措施。

十年来，中国国际地位不断提升，中国逐渐成长为更加开放包容、创新环保的国家，承担着更多的国际大国责任。在国内产业结构和竞争力、互联网和创新领域、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等方面，中国将持续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