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胜利

美国民调机构盖洛普不久前的一项调查显示，18岁至39岁的美国民众对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倾向基本持平，对资本主义持正面态度的比例约为51%，对社会主义持正面支持态度的为49%。这个结果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推敲，发现民调中对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理解，主要是在经济领域、即通过何种方式来实现经济发展，而非涉及所有领域。因而这种对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偏好更多是美国实用主义的体现，归根结底是美国个人主义的回归。

作为资本主义国家的领头羊，美国一向对自身的自由民主制度非常自信，认为这是美国强大的根本。美国也长期致力于推广自由民主模式。不过近年来，美国国内诸多问题的显现实际也暴露了美国制度的很多弊端。政治上是民主失灵，曾经的“政治素人”特朗普当选总统一度冲击了美国政治精英的认知；经济上是社会贫富分化，中下层人士的不满情绪增加；社会上则是反建制思潮盛行，民粹主义兴盛。更令美国人担忧的是美国社会分化加剧，美国政党竞争白热化。对于即将迈入的选举之年，民主党和共和党都非常积极，如何讨好选民令他们绞尽脑汁。

过去，美国政治精英和主流媒体更多关注的是中上层的诉求，但三年前特朗普的当选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国中下层白人的诉求。这些以往并没引起媒体足够关注的“沉默的大多数”更多关注的是个人或家庭经济状况，美国的国际责任以及价值观等并非优先关注问题。如今，盖洛普的这份民调，进一步体现了美国民众的个人主义至上。某种程度上，正是这种追逐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情绪助推了民粹主义的发展。

美国本质上是一个个人主义至上的国家。自美国立国以来，个人主义一直是支撑美国自由、创新的强大驱动力。美国的政治制度设计，也是体现个人主义至上的私人权利对公共权力的限制。当前，美国国力有所衰弱，贫富分化引发诸多社会政治问题，中下层的经济福利改善非常缓慢。

有统计说，目前美国最富裕的10%家庭控制着全国70%的财富，而10年前这一比例为60%。前10%富裕家庭直接持有超过93%的美国股票和共同基金。美国最富裕的1%家庭所拥有的财富总量，已创出有史以来的最高金额，与该国所有中产阶层和穷人的财富总和相当。而对穷人而言，处境却是每况愈下。位于底层的50%人群拥有的财富占比还在不断减少，但却承担了超过70%的债务。贫富差距分化是美国社会的生态，势必也会影响美国的社会思潮和政治生态。美国的很多中下层民众认为，贫富差距很大程度上是制度分配不公的结果，特别是资本主义制度更有利于资本权贵。而社会主义一定程度上可以限制权贵，有助于资源的分配更加公正，进而改善穷人的经济福利。

美国马上就要进入大选年，选票将再次成为决定政客们政治生命的最突出因素。在民粹主义兴起的大背景下，任何政治候选人想要胜出，就不得不考虑社会思潮的变动。美国民众特别是年轻人对社会主义的青睐，实际上体现了中下层改善自身生活状况的心态。在美国利益固化的情况下，年轻人的发展前景受限，这也是为何2010年以来美国年轻人对社会主义持正面态度日益增加的重要原因。

近年来，美国年轻人的政治参与更加积极，去年中期选举，美国年轻人的投票率大幅增加，18岁至29岁选民在2014年投票率仅为19.9%，而2018年则为35.6%；30岁至44岁选民的投票率也从2014年的36%增加至2018年的49%。由此可见，美国年轻人正在逐渐成为美国大选投票的主力军，对候选人而言，关注美国年轻人的诉求对其竞选策略将日益重要。▲（作者是外交学院国际安全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