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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马事故新走向:大草原上演一出“美男计”

2019-12-06拾壹

知音·下半月 2019年11期
关键词:呼格吉勒主人

拾壹

一名苏州姑娘来到内蒙古大草原旅游,在骑马时不慎摔下,住进了医院,由马主人的儿子——一名有些腼腆的大学生来护理。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听到马主人与儿子的对话,马主人让他的儿子多表现,争取让她喜欢上他,这样可以少赔偿或不赔偿。

她震惊了。她该如何应对这草原上的“美男计”?

天地我独行,豪气女孩草原不慎坠马

2019年6月20日,一群由十多人组成的小旅游团队,乘坐一辆旅游中巴来到了内蒙古乌兰察布市一处有名的风景区。一下车,他们就赞叹不已。尤其是一名娇小的女孩,更是欢呼雀跃。女孩叫胡春好,今年22岁,来自江南水乡。看上去,她长相温婉,娇小柔美,可事实上,她骨子里却泛着想要恣意人生、纵横天地的豪气,性格里透着江南女子少有的豪迈不羁。

趁着旅行高峰来临的前期,胡春好向公司请了年假,跟着一个相熟的领队一起奔赴内蒙古。

不一会儿,胡春好就找到了一片水草丰茂的草原,那草足以没膝,一脚踩下去像棉花一样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躺下来,全身心去感受草地的舒爽。不远处有一群马在那里悠闲地甩着尾巴,等待游客的挑选骑行。

胡春好兴奋极了,迫不及待地跑向马群。她心心念念的策马扬鞭的快感,一股脑地袭上心头。

马主是一位中年蒙古族男人,高大魁梧,古铜色的脸庞。他操着一口熟练的汉语,给大家讲解骑马的要领和注意事项,之后就让他们自行挑马。

春好和一匹高大的马对上了眼,马主人咧嘴憨笑:“这马性子烈,你一个小姑娘怕是镇不住它。”

春好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我就喜欢烈马。”马主人见春好坚持,便没再多说,只是嘱咐一个小马倌,让他一定紧紧牵着缰绳,不能松手。

春好翻身上马,马倌牵着缰绳,满目碧绿的草原就在脚下。可她觉得不够劲,便小声请求马倌:“能不能让我自己骑一圈?”

马倌不放心,春好又接连恳求。小伙子经不住劝,终于答应撒开马绳,并一再嘱咐她不能乱动。

春好独自骑着高头大马,竟有一种天地我独行的感觉。她缓慢地騎了一圈,觉得还不过瘾,这和她想象中的策马奔腾也差得太远了点。她用小腿使劲夹了一下马肚子,喊了一声“驾”,马果然跑了起来。马倌开始伸手还能触到马尾,一眨眼的工夫就被甩到了身后。春好坐在马背上上下颠簸,恣意驰骋,刚开始还沾沾自喜,可随着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害怕了。她拼命拽着手中的缰绳,嘴里不住地喊“吁”,但无济于事。她开始拼命喊叫马倌,马奔跑的速度却在她叫声的刺激下越来越失控。

正当春好被吓得魂飞魄散时,马倌骑着另一匹马向她飞奔而来。他飞速将自己的马匹横在春好的马前,挡住了它前行的脚步。

春好的马受了惊,仰天惊叫,高高扬起前蹄,竟直立了起来。马背上的春好万分惊恐,一个手滑松开了手中的缰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春好被马重重甩在草地上,胸口传来阵阵裂骨般的疼痛。

春好被领队和马主人一起火速送进了当地的骨科医院。经过检查,确认胸椎骨碎,需要住院手术治疗。这个团队是自发组织,出发之前都签了免责条约,各负其责。因此,领队帮她办了住院手续,预付了三千元押金,就离开了。谁来护理?春好犯难了,她不想告诉父母。一来她怕父母担心,二来怕本就不支持她到处走的父母,以后会阻止她旅行的脚步。思前想后,春好决定暂时先瞒着他们。

马主人安慰她说:“你出了这事也怨我,要不让我儿子照顾你吧。”马主人的儿子就是那个马倌,一个满面羞涩的小伙子。

胸椎骨碎要做手术,术后要护理伤口,上身就不能穿衣服。而且春好现在根本动弹不得,连上洗手间都是个问题。春好为难地向马主人说明情况,希望他能找一个女的来照顾她,或者干脆帮她雇个女护工。马主人面露难色,护工一天的费用三百多,他根本承担不起。何况草原上像他们这样的牧民都是个体户,随便置办几匹马、搞几辆沙滩摩托就开门迎客,根本没上过什么景区责任险、意外险之类的。

也就是说,除了陪护,就连春好后续的治疗费用,他们也可能都承担不了。春好思来想去,最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马主人的提议,让他儿子来照顾她。

匪夷所思,精心照料竟是“美男计”

马主人的儿子叫呼格吉勒,还在上大学。草原季节性很强,6月-8月是草长得最旺盛的月份。所以每年暑假他都会帮家里招揽游客。呼格吉勒是个腼腆的小伙子,话不太多,但很细心。春好住进医院的第一天,他就用心地向护士讨教如何护理这样的病人。

入院第二天,春好就做了手术。术后6小时内春好不能进食,每半小时翻身一次。呼格吉勒谨遵医嘱,一点都没含糊。

手术后春好需要再住院一周。刀口不算大,不影响她套一件方便穿脱的背心,倒也解了裸露的尴尬。但拔掉导尿管后,如厕就不好解决了。每当春好想如厕时,呼格吉勒就拜托同病房的女家属帮忙。呼格吉勒很懂礼貌,加上草原民风淳朴,大家也都愿意帮忙。在饮食上呼格吉勒也特别照顾春好的口味。他体谅她口味清淡,每到吃饭时便早早跑出去买回可口的饭菜,还贴心地带回一些水果和当地特色小吃,让春好调剂口味。

在护理期间还发生了一件特别尴尬的事。有天春好平躺在床上,莫名感到下身潮流暗涌,生理期提前了。刚好赶上呼格吉勒要帮她翻身,一掀被子就看到床上一片,他立马满面通红,赶紧把被子盖好,不好意思地问:“要不要我去买?”

“买什么?”春好故意逗他。他的脸更红了,羞得低着头半晌都不敢说话。最后,也不知呼格吉勒是怎么突破心理难堪的,春好看到他是用一个黑色袋子裹着,又塞到衣服里紧紧抱回来的。

在呼格吉勒的用心照顾下,春好刀口恢复得很快,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住院期间,医院已经向呼格吉勒催过两次费。每一次呼格吉勒都躲到外面去给他爸打电话。

春好心知他为难。这些天她基本了解了他家的情况。呼格吉勒小时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带他长大,只靠着每年这两三个月的旅游旺季能赚些钱。旺季一过,他只能在外打打零工、做做体力活,靠这点血汗钱供呼格吉勒读大学。

春好私下问过护士办费用是多少,护士告诉她,杂七杂八地算下来不到四万块。

春好心里清楚,是自己要求单独骑行的,她的责任偏大。这些天呼格吉勒也精心照料自己,虽说这是他家该承担的部分,可他确实尽心尽力去做了,做人要知足感恩。春好想,还是不要为难他们一家了。钱不多,她自己完全可以承担。主意打定,春好当下豁然开朗不少,准备挑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呼格吉勒。

医生让春好多下床锻炼,呼格吉勒就一天帮她穿脱至少五次胸护,积极地扶春好下地行走。

这天临近中午,呼格吉勒把她扶起来就去买饭了。春好穿着胸护在病房里缓慢地走着,看走廊人不多,就想出去透口气。

春好慢慢踱步到楼梯口,却意外听到呼格吉勒和他爸通电话的声音。由于距离很近,手机音量又大,春好甚至都听见了话筒里的声音。他爸在电话里说:“医院催,你就不理他们,再拖一拖吧,我都交了五千块钱了,再没有了。”呼格吉勒说:“再拖不了了,护士每天都催我。要不把我的学费先拿出来。”呼格吉勒父亲声如洪钟:“学费不能动,那是你上学的保障。我每次去医院,她都没少夸你细致。你要继续好好表现,等她对你有好感,或者喜欢上你,没准儿这丫头心软了,就不会让我们赔偿医疗费了吧!反正她父母也不在,好糊弄。你要真有能耐就这几天把她搞定。不然钱都赔给她了,我看你学也上不成了。”呼格吉勒这边沉默了。听到这儿春好心都凉了。亏着她还替他们着想,结果他们就这么算计自己?

春好挪回病房后,呼格吉勒没一会儿也进来了。他把热乎乎的馄饨递给春好,春好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她想人真的是一种善于伪装的动物。她打定主意,不再对呼格吉勒起一丝同情心,更不会再给他一丝笑容。

告别草原,真诚与温暖永留心间

医生说春好再过三天就能出院,但医院的费用不结清无法出院。再想到呼格吉勒父亲的那些话,春好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春好父母当天就赶最近一班飞机来到乌兰察布。一见春好狼狈的样子,她妈妈就哭了。

呼格吉勒见春好父母来了,连忙打电话叫来了父亲。春好爸和他谈起医疗费用和赔偿的问题,呼格吉勒爸爸脸涨得通红,反复强调:“我们真的没钱了。”春好爸一看这情况,只好掷地有声地说:“行了,那就不谈了。咱们法院见吧!”

呼格吉勒父亲一听要打官司,立马就软了,他两腿一抖就要跪下,声音颤颤地叫:“我真没钱了呀。你就看在我娃伺候了你娃这么些天,放过我们吧!”

呼格吉勒一把拽住了他爸的胳膊,声音里也透着哭腔:“爸,你这是干吗?”

春好爸见惯了风雨,这场面根本撼不动他。他脖子一梗,说:“别来这套,要么医药、营养、误工费这些加起来拿六万,要么咱们就上法院。”

这话一落地,呼格吉勒他爸就瘫在地上,嗓子里传出一声绝望地哀嚎。春好抬眼看了看呼格吉勒,只见他一手抹泪,一手使劲地往起扶他爸。那双照料了她五天的手,青筋暴突又满是颤抖。

出院当天,春好爸先行把医院费用结清,又在附近包了间酒店客房。一是因为春好的病情还需要再观察,二是春好爸决定和呼格吉勒一家打官司。

出院前呼格吉勒来医院看春好。自从她父母来了之后,他已经两天没露面了。

呼格吉勒满脸愧意,他把一张银行卡匆匆塞进春好手里,说:“这是我这两年勤工俭学和父母给我的生活费攒下来的,不到四万块钱。我都给你,希望你能劝劝你爸,别和我爸打官司了……我爸一辈子老实巴交,求你们别让他这么大岁数还上法庭了。”

呼格吉勒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密码写在卡的背面。春好翻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心中五味杂陈。良久,她问:“你还能上学吗?”

呼格吉勒抹了把脸,声音高了些:“嗯,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你好好养身体,尽快好起来。”

四万块对春好来说,是三个月的工资,是几趟旅行的开销,是三四个包包几身衣服几双鞋。可对呼格吉勒来说,却是他的学费,他的大学生涯,他的人生命运。春好也刚毕业不久,生活在小康家庭,有一份薪水不低的工作,隨心所欲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呼格吉勒呢?他承载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梦想,更是背负起了整个家庭对他的期望。想到这里,春好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出院后春好和父母又在酒店住了三天。医院对她的恢复情况进行了复查,确认恢复得很好,她和父母才踏上回家的路。这期间,春好给她爸讲了呼格吉勒照顾她的经历,也讲了他家的难处和现状。最后春好跟她爸说:“他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来满足我们的要求。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就不要再追责了。”父亲同意了,其实父亲是个很善良的人,当时他强硬,也是因为看到他的宝贝女儿在异地受伤,还被人算计,一时生气。春好告诉父母:“这个卡里的钱,是我用伤痛换来的,让我来支配吧。”爸爸妈妈笑着同意了。

春好和父母买了火车软卧,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火车开动的时候,春好给呼格吉勒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我把银行卡的密码撕掉,放在住院处护士站了,记得抽时间去拿。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精心照顾。希望你能把大学坚持读完。”信息发完后,春好就把呼格吉勒的电话拉黑了,她不想再接到他的电话,或者看到他感谢、客气的回复。

草原终究是春好向往的地方。虽然这一次的经历并不愉快,可呼格吉勒还是在这段不愉快的经历里给她留下一些值得记忆的闪光点。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单纯腼腆的性格,对她细致入微的照料,也完美诠释了春好对草原汉子的想象与理解。

春好希望自己今天的举动能让呼格吉勒在今后的人生里,对人有更多的真诚与信任。

2019年7月,春好回到了苏州。她在心底埋藏了对草原的向往,还有草原汉子那张赤红的面庞。

编辑/柴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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