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俊霞，冯德连

1992年中韩正式建立外交关系，自此之后，两国经贸合作日益紧密。2001年中国成为WTO成员国、2008年中韩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2015年中韩签署自由贸易区协定、2018年开启中韩自贸协定第二阶段谈判，这些重要的历史时刻记录并推动了中韩贸易迅猛发展。根据韩国海关数据显示，1992年双边贸易额仅为50.3亿美元，到2018年韩国对中国出口1621.6亿美元，自中国进口1064.8亿美元，韩国与中国的贸易顺差556.8亿美元。目前，中国是韩国最大的进口国、出口国和贸易顺差国，韩国是中国第四大贸易伙伴国、第四大出口国、最大进口国。两国制成品贸易比重逐渐增加，2018年两国工业制成品贸易比重占两国贸易总量的93.19%。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成为中韩双边贸易最明显的特征。

对于产业内贸易的系统研究始于Balassa提出产业内贸易指数[1]，以林德、波斯纳、弗农、格鲁贝尔、劳艾德、克鲁格曼、坎姆等人为代表的一大批经济学家对产业内贸易现象进入系统性的理论研究，主要对产业内贸易模式产生的原因进行了不同角度的解读。当前关于产业内贸易的研究更多致力于实证分析产业内贸易的程度和趋势。郑思宁、杨逢珉分别从两岸水产品、对其他“金砖国家”机电产品方面对产业内贸易演化特征进行研究[2-3]；王纪元、庞磊在对中国农产品、高新技术产品进行产业内贸易测度基础上，从规模经济、对外开放程度、技术差异、贸易距离、对外直接投资等层面具体分析了产业内贸易的影响因素[4-5]；李波从贸易边际的视角对推动中美两国产业内贸易发展提出对策建议[6]；居艳萍、崔春晓、裴辉儒就中韩产业内贸易进行具体阐述[7-9]；李海莲对中韩、中日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进行比较分析[10]。已有文献从特定时期、特定研究视角所作出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但研究方法上主要采用G-L指数和MIIT指数来进行分析，而对贸易不平衡进行调整的Aquino矫正指数数据分析较少；另外，2015年中韩签署自由贸易区协定尤其是2018年开启中韩自贸协定第二阶段谈判之后的产业内贸易发展问题是现有成果较少涉及到的。

本文拟选取2000年-2018年中韩工业制成品为研究对象，测算中韩工业制成品G-L指数IITB和Aquino矫正指数IITQ，深入探讨两国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水平及趋势,借助GHM模型分析方法研究中韩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性质，并结合规范分析法对推动中韩制成品产业内贸易进一步发展提出对策建议。

1 中韩工业制成品贸易现状分析

如图1所示，2000年-2018年中韩工业制成品贸易占中韩贸易总额的比例逐渐增加，从81.24%增加到93.19%，除了少部分年份因为上年度增长过快而有所下调之外，其他年份均稳步增长。而在工业制成品中，化学产品和有关产品(SITC5)和机械及运输设备(SITC7)这类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贸易占比增速更为明显，从2000年46.12%猛增到2018年69.68%。相比之下，轻纺产品、橡胶制品、矿冶产品及其制品(SITC6)和其他杂项制品(SITC8)所占比重有所下降。制成品比例尤其是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的贸易比例占比提高，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产业结构升级调整对中韩双边贸易商品结构优化的促进作用。

图1 2000年-2018年SITC5-8类制成品在中韩进出口总额比例

2 产业内贸易水平测度方法与数据

2.1 产业内贸易测度方法

2.1.1 Grubel-Lloyd度量方法

某一特定产品组j的产业内贸易指数

(1)

这一组特定产品又可以根据某种共同特性与其他特定产品组归属于某一类别产品i,则

(2)

这种计算方法比较简单，但没有考虑到不同产品组在进出口贸易中的重要性。如果考虑i类产品下不同产品组所占的贸易比重不同的事实，i类产品的产业内贸易指数应是各组产品的产业内贸易指数Bj的加权平均数。因此在给定的分类汇总水平上，考察一国某一产业内贸易的平均水平时，可用公式表示为：

(3)

2.1.2 Aquino的度量方法

G-L指数IITB虽然考虑了不同产品组的权重问题，但并未涉及贸易量不平衡因素的影响。据此，Aquino在G-L指数的基础上对公式进行了调整，提出了Aquino矫正指数，其表达式为:

(4)

贸易差额越大，不平衡越明显时，IITQ与IITB指数之间的差额越大。

2.1.3 Greenaway的GHM模型

2.2 产业内贸易水平测度数据

本文采用SITC编码前三位数层次对SITC5-8工业制成品进行产业内贸易指数计算。其中资本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包括SITC5和SITC7，劳动密集型工业制成品包括SITC6和SITC8。基础数据来源于韩国海关数据库。运用G-L指数IITB和Aquino矫正指数IITQ对中韩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水平进行测度的基础上，进一步结合GHM模型对中韩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性质进行深入分析。

3 中韩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水平测度实证分析

3.1 全部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指数分析

如表1所示，从中韩工业制成品总体水平来看，2000年-2018年产业内贸易G-L指数IITB平均为58.89%，均高于50%，说明中韩制成品贸易以产业内贸易为主。其中资本技术密集型制成品的产业内贸易G-L指数IITB平均为61.05%，劳动密集型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G-L指数IITB略低，平均为54.64%，反映出劳动密集型产业内贸易发展滞后于资本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

从产业内贸易平稳性来看，全部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G-L指数IITB最低为2013年55.29%，最高为2006年63.36%，差幅较小，总体平稳。尤其是2015年中韩签署自由贸易协定以来，G-L指数IITB基本与平均值持平。资本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指数从2000年到2008年快速上涨至70.24%，而后缓慢回落并稳定在平均61.05%水平附近。而劳动密集型工业制成品在2005年达到最高值66.98%之后，2006年开始快速下降，直到2016年一直在50%以下的产业内贸易比例水平，2017和2018年反向回升。

从Aquino矫正指数IITQ与G-L指数IITB差异来看，全部工业制成品IITQ值为64.60%，高于IITB值58.89%；资本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IITQ值为68.50%，高于IITB值61.05%；劳动密集型工业制成品IITQ值为57.56%，高于IITB值54.64%，说明中韩双边贸易无论在全部工业制成品，还是在资本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劳动密集型工业制成品都广泛存在，中国贸易逆差明显。

3.2 资本技术密集型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指数分析

如表2所示，从资本技术密集型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来看，化学产品和有关产品(SITC5)和机械及运输设备(SITC7)表现出不同的特点。SITC5的产业内贸易水平低，不仅明显低于制成品平均水平，也明显低于SITC7。从时间轴线来说，SITC5产业内贸易指数提高非常快，最低年份为2004年的21.89%，到2018年提高到了47.4%。同时，中国从韩国进口的化学有关产品总价值明显高于出口总价值，贸易的巨大不平衡使SITC5的IITQ也明显比IITB高出很多。近年来，SITC5的贸易差额逐渐减小，所以调整前后的产业内贸易指数差额也在逐渐缩小。另一方面，SITC7的产业内贸易水平很高，最高年份达到81.67%。但最近五年SITC7的IITB指数平均水平在70%以下，总体呈下降趋势。调整后的IITQ指数比IITB指数偏高，说明中韩机械及运输设备(SITC7)进出口贸易仍然存在贸易不平衡，表现为中国逆差，但逆差的程度要比化学产品和有关产品(SITC5)温和。

具体来说，电信及声音的录制及重放装置设备、动力及机械设备、办公用机械及自动数据处理设备、电力机械器具及其电气零件、化学品中的染料及着色料的产业内贸易比重高，且保持基本稳定；有机化学品、医药品、金工机械、通用工业机械及自动数据处理设备比重不高，但增速明显；精油香料、制成肥料产业内贸易比重低，并逐渐下降。

表2 2000年-2018年中韩资本技术密集型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水平

3.3 劳动密集型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指数分析

如表3所示，从劳动密集型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来看，轻纺产品、橡胶制品、矿冶产品及其制品(SITC6)产业内贸易指数较为稳定，平均值为67.86%，以产业内贸易为主。中国在2006年前对韩国SITC6产品属于净进口国，而在2006年之后，中国变为净出口国。受到中韩贸易差额反向变动的影响，IITQ指数变动比较明显。杂项制品(SITC8)的产业内贸易指数明显下降，G-L指数IITB平均仅为40.12%，说明杂项制品的产业间贸易发展要快于其产业内贸易。

具体来说，橡胶制品、纸及纸板制品、纺纱织物、有色金属产业内贸易比重高，且保持稳定；鞋靴、摄影器材、光学物品及钟表、杂项制品产业内贸易比重高，但下降明显；非金属矿物制品、金属制品、卫生水道、供热及照明设备产业内比重较高，有轻微下降；皮革及皮革制品产业内贸易比重低，有小幅增长；软木及木制品、旅行用品、手提包、服装及衣着附件产业内贸易比重低，且有进一步下降趋势。

表3 2000年～2018年中韩劳动密集型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水平

Aquino矫正指数IITQ与G-L指数IITB均以产品进出口额为基本数据，用以反映产业内贸易发展的总体态势，而没有考虑到各类产品的进出口价格对产业内贸易性质的影响。Greenaway等人对产业内贸易作了更细致划分：进出口价格差异较小的相同产品的产业内贸易和进出口价格差异较大的差异产品的产业内贸易，用以测度一国产业内贸易的质量。本文在研究了中韩工业制成品在2000年-2018年产业内贸易发展态势的基础上，将进一步对其产业内贸易分类及性质进行深入分析。

4 中韩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性质分析

根据韩国海关数据进行计算，2000年-2018年SITC5、SITC6、SITC7、SITC8的指标值及其产业内贸易性质见表4。

表4 2000年-2018年各类制成品产业内贸易性质

对应于表4中基本数据，图2显示了各类别制成品年度变化趋势及不同类别制成品的比较，结合图表可以看出：

图2 2000年-2018年中韩各类工业制品产业内贸易GHM指标

4.1 化学产品和有关产品(SITC5)指标值UVX/UVm除了2004年最低0.68而表现出短暂的垂直产业内贸易外，其他年份都保持稳定上升态势，并且在2015年和2018年分别达到1.34和1.41，两国之间该类产品由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转向水平产业内贸易并进一步向中国高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过渡，反映了中国出口的SITC5类产品品质提高，品牌效应显现。

4.2 轻纺产品、橡胶制品、矿冶产品及其制品(SITC6)在调查的19个年度内指标值都UVX/UVm都低于0.75，属于垂直产业内贸易。而且中国出口的该类产品单价较低，而进口的同类产品价格较高，即贸易性质为VIIT-，即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从时间纵向来看，SITC6的UVX/UVm指标值总体上呈螺旋式上涨趋势，说明该类产品的中国出口相对价格在逐渐提升，出口产品相对质量在逐渐提高，贸易条件在逐渐优化。

4.3 机械及运输设备(SITC7)的UVX/UVm从2000年1.07持续下降为2018年0.39，产业内贸易性质从水平型产业内贸易向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演变，这与中国向韩国出口加工程度低的机械及运输设备零配件，而向韩国进口加工程度高的零配件及成品有关。

4.4 杂项制品(SITC8)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特征明显，并且从变动趋势来看，其UVX/UVm从2000的0.95剧烈下降为2004年的0.37，而后保持在平均为0.23的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说明中国在SITC8产品档次低，处于生产链低端环节。

5 结论及对策

5.1 结论

1.中韩工业制成品贸易以产业内贸易为主，且资本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发展快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内贸易发展。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差幅较小，总体平稳，尤其是在2015年中韩签署自由贸易协定以来表现更明显。资本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经过快速增长后缓慢回落并保持中位稳定。劳动密集型工业制成品体现为快速增长后迅速下降，近两年反向回升。中国资本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劳动密集型工业制成品存在明显的贸易逆差，致Aquino矫正指数IITQ均高于G-L指数IITB。

2.不同要素密集型工业制成品产业内贸易存在差异。轻纺产品、橡胶制品、矿冶产品及其制品(SITC6)指数较为稳定，并且与制成品总体指标数值较为接近，受到中韩贸易差额反向变动的影响，IITQ指数变动明显；杂项制品SITC8的产业内贸易指数明显下降，说明杂项制品的产业间贸易发展要快于其产业内贸易；化学产品和有关产品(SITC5)低，不仅明显低于制成品平均水平，也明显低于机械及运输设备(SITC7)。中韩两国在化学产品和有关产品(SITC5)贸易的不平衡使IITQ高于IITB。近年来随着贸易差额逐渐缩小，所以调整前后的产业内贸易指数差额也在逐渐缩小。SITC7的产业内贸易比重很高，但最近五年总体呈下降趋势。两国间进出口贸易仍然存在贸易不平衡，表现为中国逆差，但逆差的程度要比化学产品和有关产品(SITC5)温和。

3.水平产业内贸易和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特征明显。化学产品和有关产品(SITC5)由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转向水平产业内贸易，近几年逐渐表现出高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的特征，产业链分工向高端制造环节转移。轻纺产品、橡胶制品、矿冶产品及其制品(SITC6)属于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产品技术水平比较低，但从时间纵向来看，指标值总体上呈螺旋式上涨趋势，中国出口产品相对质量在逐渐提高，贸易条件在逐渐优化。机械及运输设备(SITC7)从水平型产业内贸易变为以低质量的垂直产业内贸易。杂项制品(SITC8)产品档次低，处于生产链低端环节，低质量垂直产业内贸易特征明显。

5.2 政策建议

未来中韩两国制成品产业内贸易发展还有广阔的空间。要充分发掘中韩自由贸易区建立、欧亚倡议、一带一路等区域经济合作的市场机会；加快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和出口，加大对韩国机械及运输设备的高质量输出，继续保持化学类产品的高质量优势，打造一系列中国名优品牌；加强对包括纺织等劳动密集型产品的技术改造，提高传统产品的附加值；鼓励有条件的制造业兼并重组，扩大行业或企业规模，发挥外部规模经济或内部规模经济效应；促进韩国对华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在提升中国制成品质量的同时，发挥国际投资对国际贸易的替代效应，减少对韩国的制成品进口，缩小两国贸易差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