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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男爵

2019-11-25Cathy修訫李立亨

小资CHIC!ELEGANCE 2019年35期
关键词:男爵卡尔维诺世界

Cathy 修訫 李立亨

郝允祥 等待者的海平面

理想主义者的自由生长在树上,或者轮船上,一旦踏上岸或者双脚落了地,就瞬间倾没了,这种看法存在已久,而跳脱往更高的树枝上看这件事,如果我们还站在树枝上,那么这种自由是否就包含着不自由的内核?这只是一个比喻。

“这次拍摄中树上的男爵是在一个不影响他人的环境下实现他的自由,自由还是要在一定的圈里。”郝允祥说着他对这次拍摄主题的理解,那个牵绊的东西来自社会,虽然追寻本身并不坏,“自由是他的梦想,一个人一定要有梦想。”

但说清梦想为何,或许总需要不断地经历非主线的升级过程。小时候看电视,他希望成为面包师,而真正长大后,却做了帆船运动员,那段夜以继日漂泊在蔚蓝中的日子和《海上钢琴师》中那个被命名为“1900”以海为家的男主有些相似,“那段时间我养成了不服输的精神和坚强的意志。”他感恩。随着训练强度不断加重,从小并非从事体育锻炼的郝允祥难以支撑,加上一次受伤,他选择离开船上,到了北京,那时,他的模特之路才开始逐步显现。

“我觉得也是一种重生。”他说。

如今的他,在国内男模中名列前茅,位列The Hot List及Top 50榜单。诚然,有些树被爬上是为了更广阔的视野。不知男主“1900”如果下船,会面对重生还是摧毀,而男爵则是在树上完成了梭罗式自给自足的生活,以及革命和自我理念的延伸。此时,个人主义的实现被提至宏大梦想之前实现,与我们眼中要先有实力积蓄再拍一部“自己的电影”的常规所背道,影射至卡尔维诺,他生活在地面,让社会价值辅助梦想交织抵达。

而郝允祥跳出了这样“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争议,在他看来,互联网的便捷让我们早已不自由了,因此讨论是虚的,他说:“他一直生活在树上,这棵树在当下社会不再属于外在事物,每个人的树不是长在了外面,而是长在了心里。”

身处竞争激烈的模特圈,他愿意安心地做等待者:“作为模特,不仅要有光鲜的外表,更要有一颗很强的心脏,不能被外界的因素干扰停止前进。”

那些与船相处的时光带给他更强韧的坚持,竞争压力带来的社会牵绊只是加深那份海明威的搏斗感,“需要在这个残酷世界用近乎透支自己生命的力量去拼搏。”他说。其实无论是与海的博弈还是为艺术的倾尽,或者像男爵般贯彻个人主义,完成理想都并非易事。

杨昊 从树下看树上

杨昊童年的许多时光都在野外、土地上或是爬树,各种乱蹿,这股生命力现在也在他身上,随着话语中的能量不断耀放。而这次拍摄也“在树上”,他说像是带着他去回溯往昔。

平日他会涉猎小说和电影来增强想象,加深对场景和角色的把握,这源于他觉得“模特的气场就来源于对服装风格的理解、自身的气质和内心。”这和一些人“上去随便走两步就好”的“好”完全不同,懂得多了,走秀时就能运用这份理解去诠释不同风格的外显,比如这回,“弟弟是安定、柔弱的性格,有些慵懒,哥哥比较冷酷、沉着、成熟,两个人物的关系有时在树上树下。”他将《树上的男爵》的理解揉至拍摄。

杨昊最近跻身“The Hot List大热新人”榜单,成为新一代Prada男孩,而除去工作,触及现实,他直白道:“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

或许他不那么执念于自由这样一个不断设限又跳脱的事,是由于幼年时就已足够肆意地生长伸展,而非男爵般严苛地遵守准则与贵族仪式,他回忆道:“我小时候特别爱玩,喜欢打篮球,但后来接触到电脑游戏,又想当一名世界顶级黑客,因为太难也放弃了,练健美操的时候想当一名运动员,想去打比赛......”

他在细数中跳跃着,踩过那些从树上而来投射至地面的光斑,轻盈、畅快、没有负面的想法。而那些光斑从何而来?从高处而来,他喜欢入世的精彩,享受树下生活,是因为他游刃有余地打点人世吗?“我高中的时候是一个很寡言,也不能说自闭,但是很少和人交流的男生。”他坦白谈及。这种不擅应对人世的性格似乎更适合男爵式的一跳而脱,而他并没有顺着,或许是另一种潜在的个人主义,隐隐中带给他圆满的趋向。比如他觉得牙齿不够美观,就联系准备戴牙套,英语不好就去学习,他说现在“正在努力去弥补一些自身的缺陷。”而曾经木讷,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腼腆,随着走秀开放于他的潜意识。

看似随意,但有时候成长并不是因为努力,或者说不仅仅因为努力。

他或许不是《海上钢琴师》中那个被命名为“1900”以海为家的男主那样天生的行家,触到琴键世界便浑若无人,但他也无意执拗于此,不断补足,行万里路,这是不断经历后才完成的个人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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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野,爬树去!

从12岁开始,他是始终生活在树上,直至65岁死去。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笔下的这位柯希莫男爵,在树上参与过革命,面对过至亲的离逝,也遇到过真爱但又失去了它,可始终未曾下地,因为他知道,如果要“保有自我”,就必须“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

为什么人生就是那么难?难道,他就非得住在树上才能保有自我吗?

还有,男爵的弟弟怎么办?他也得跟着哥哥一起“非如此不可”吗?如若不然,到底是哥哥厉害?或者弟弟自有主张呢?保有自由,跟保有自我的关系,又有何不同?

曾对“五四运动”起到推波助澜之功的舞台剧《玩偶之家》,早在一个世纪前就在尝试唤醒我们,关于自由,关于觉醒,关于出走的种种。女主娜拉殚精竭虑为先生和家庭着想,甚至铤而走险违反法律。到头来,她才发现她的人设,正是她恒久不变的痛苦来源,她亲手给自己建造了一座密不透风的监狱。

剧末,娜拉惊天甩门离开形同鸡肋的家庭前一刻,先生怕她流落街头,有损他跟孩子们的颜面而要给她钱。娜拉说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今后也不再会来往:“不必,我不能接受陌生人的恩惠。”争取自由,保有自我。“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

比卡尔维诺小40岁,获得普利兹克建筑奖的中国建筑师王澍,在他所写的《造房子》一书里,有个说法似乎就在呼应树上男爵的作法:“面对世界的态度,比掌握知识的多少更重要。”

柯希莫男爵和他的弟弟如果生活在当下,今天他们所做的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一起野,爬树去,就是第一步。我野我存在,非如此不可!

去你的,世界!

中国古谚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世界是用来发现,用来被探索的。去你的,世界。早该如此。

公元前六至五世纪之前,古希腊人全面受控于政治或宗教,长期的压迫让他们对于自由的渴望愈加急迫,于是他们把“知识”这个领域,从生活的、具象的、实用的运用当中剥离出来,脱离政治或宗教上的监察员和审判长,他们将这些自由时间和能量,用来享受和思考,这是哲学。

今天我们所说的“哲学”(philosophy),源自的希腊原文是philosophia。sophia是智慧的意思。philien是动词,爱和追求的意思。所以哲学的原意是追求智慧、爱智慧。由此从政治、天文、科学、动物学到文学等等,所有的学问,都可以称为哲学。

所有的知识,都可以被独立且深度的思考,这就是文明的起源,世界于焉变得伟大。

关于哲学,关于世界,许多德国哲学家花了大力气去钻研。法国人更甚于此,他们面对哲学的态度一点都不马虎。哲学的原典与延伸思考,在法国是学校的必修课程,也是高中生的必考题目,每年出来的议题总是会成为全球热议的话题。

今年报考大学文组所要解答的题目是:是否可能逃脱时间、解释一件艺术作品有什么用处,或解释哲学家黑格尔的一段话;经济社会组的题目是:道德是否为最佳政策、劳动是否使人们分歧,或解释哲学家莱布尼兹阐述哲学家笛卡儿原则的一段话;而科学组的题目是:文化多元性会阻碍人类团结吗?承认义务是否等于放弃自由……

柯希莫男爵和他的弟弟如果生活在当下,今天他们所做的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卡尔维诺还说:“时间流逝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感觉和思想稳定下来,成熟起来,摆脱一切急躁或者须臾的偶然变化。”

早早就超过18岁的我们,有办法回答其中的任何一题之后,而不用担心因为说谎而在雨夜被天打雷劈吗?当你看到树上的柯希莫男爵时,你不觉得他的表情就正在思考这些美妙的问题吗?

承认义务是否等于放弃自由?解释一件艺术作品有什么用处?道德是否为最佳对策?虽说,去看世界,去体验世界,是要思考跟体验两只脚一起走路的,但是,学习前人的智慧和知识累积不重要吗?怎么会不重要!

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的下一代,又该如何?

欠救吗?孩子

在其他国家,在育儿上大多数第一胎照书(育婴百科)养,第二胎照猪养(大家都累了,只要喂肥喂大就别折腾了)。如今我们开放了二胎政策,不可意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六个人仍然齐心合力坚定不疑的,必须给予两个娃从小到大无差别如“教科书般的爱”。

前年开始,全国中小学语文教材统一采用全新“部编本教材”,文言文比例大幅提升。小学6个年级的古诗词和文言文的总数,较过去增幅八成,初中3个年级,也相应提升至全部课文的一半。

要读圣贤书,就要读原版的原汁原味儿的古诗词和文言文。然而,中国以外的世界就可以不管吗?还有,还有,很想请问,多读古诗词和文言文的同时,老师的理解和教学能力有跟上吗?还是,他们也跟文科毕业生后来学习会计一样,就是去买线上跟视频课程,恶补之后就上呢?

读古文,就是贴近古人的智慧。这个智慧,跟古希腊人所追求的“爱智慧”并无二致。但是,我们读过的鲁迅小说《狂人日记》,主人公不是发现所有中文古书背后,就只有满满的“礼教吃人”教诲吗。这可怎么办?

最后,鲁迅发出了那句惊世骇俗的呼吁:“救救孩子!”。会不会,想要“成为一个完整的自己,从疏离人群开始”的柯希莫男爵,就是在用行动在支持这样的思维?

卡尔维诺还说:“时间流逝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感觉和思想稳定下来,成熟起来,擺脱一切急躁或者须臾的偶然变化。”礼教还吃人吗?礼教还吃得了人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们现在担心什么。这个时代,到底在急躁什么?

兄弟,爬树去

英国作家毛姆的《人性枷锁》,主人公一心想要摆脱小市民固有的枷锁,希望在混沌人生中找出生命意义。他想到一个有关东方国王的故事,里面说道,国王也在寻找生命的意义。有个智者千里迢迢带来五百卷书籍,要回答国王的疑问。

国王风华正茂,国事繁忙,要他精简答案之后再回来。智者在二十年后,带回五十卷典籍。体力渐衰的国王,要他再精简一点。智者在二十年后,浓缩成一本书带回给国王。奄奄一息的国王,根本翻不了几页。

白发苍苍的智者只能把人生的意义,口述成一句话:人出生,人受难,人死亡。

好吧。我们不要急,而且只会着急于那些看得到的表象问题。重点是问题的本质,人的本质就是要理解,要接受,世界带来的一切。而且,要跳出来看,不要搅在里面混。

如此一来,我们看树上的柯希莫,似乎既有画面感也有深刻的象征意义。如果不想如娜拉那般的甩门离群,或如男爵的爬树而居,那就得走向世界,身体跟心理,都应该去你的,世界,野!

荷尔蒙躁动的年纪,跟朋友打混是必须的。偶尔也要透过阅读、看电影和看剧,来跟世界说说话。过了懵懂的年龄段,打球可能变成上健身房,打混可能升级成到不同城市跟国家去旅行。出走的目的是为了回来,变成“更好的自己”。

尼采说:“理想主义者是不可救药的”如果他被扔出了他的天堂,他会再制造出一个理想的地狱。”诚如我钟爱的俄罗斯作家契诃夫所言:“朝朝暮暮,日复一日的幸福我忍受不了。”重复,是可怕的。勉强互退一步的日日隐忍,不可能长久。生活的种种甜蜜和忧伤,必须主动去打破,迟早得打破。

王小波有句经典的话是这么说的:“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既然知道自己有无能的潜力和风险,世界那么大,你不出走,你不早点有这个觉醒,难保不会在夜深人静之时细思极恐。

柯希莫在最后说道“:许多年以来,我为一些连对我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理想而活着,但是我做了一件好事情——生活在树上”。正如《海上钢琴师》中的1900,为追求自我的完整和灵魂的舒适,付出生命的代价。非如此不可!

我野,我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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