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哉风

曹宜佳最近和老爸的关系不大好。

原因是每周末从学校回来，老爸都要在车子里训斥、告诫、责备曹宜佳，每次的由头都不一样，但每句话的背后都隐隐指向了她稳定下降的成绩。

曹宜佳是很会“读空气”的女孩儿，比如这周六，老爸明明骂的是她上车动作慢，但听在她耳朵里，就知道这是说她这周语文试卷写得慢，大作文没写完导致没考好。但是，语文考试没写完大作文这件事，又是曹宜佳自己告诉给老爸的。有知心好友施施曾经给她一点善意的劝诫：“有些话，说不如做，做不如做出成果。”要想安抚一场望女成凤的焦虑病，最需要的是一张恰到好处的优秀成绩单。而在作出成绩之前，沉默是最好的安慰剂，至少不会加剧复杂的情况。

可是曹宜佳自己也很焦虑，她迫切需要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疲惫，但一句话说出去，就有一万句话从逼仄的车窗玻璃上返回来。

等到车子终于开回了家，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成功顺着抛物线掉落，欢度周末的气氛是一点儿没剩下。

吃晚饭的时候，曹宜佳终于学会不要“乱说话”，但学校逢考必发的排名短信还是跟着慢吞吞的曹宜佳回了家，引发了老爸的二次愤怒。

“你不是语文最好吗？怎么连作文都写不完？”

饭前点心终于吃完，正菜拉开了序幕。

“平时就慢吞吞，早上起床也慢，在学校我没看到的时候是怎么读的书，是不是天天迟到？”桌面上一道青椒炒猪肝，有着青红交错的颜色。

“好了好了，别说了，要是她天天迟到，老师能不说吗？先吃饭吧……”

老妈夹了一筷子番茄炒鸡蛋进曹宜佳的碗里，但曹宜佳只敢盯着自己碗面前惨绿惨绿的黄芪豆腐看。盯得久了，觉得自己映照在盘子上的脸色也有点儿绿。

“你看看她这个样子，就是你宠出来的！”老爸语声凿凿，带着一点不被理解的失落的正义，老妈于是不说话了，大概有点儿不太想理老爸。

桌面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面前碗里的饭在极速消耗。

大约是没人理久了，老爸也有点儿没意思，于是刷着手机忽然冒出一句“体育馆旁边的游泳馆开了”，还是没人理他，老妈是懒得说他了，曹宜佳是不敢。

“我這周末要去游泳。”老爸宣布，然后仿佛打赢了胜仗一般迤迤然放下空了的饭碗。

曹宜佳怀疑这是一封“战书”。

她气得发抖，早在一个月前，有消息说游泳馆要开了时，曹爹就和曹宜佳约好要一起去游泳，今天言下之意却是要自己去了。给她来这么一手，不能不佩服老爸的“巧思”。

曹宜佳晚上写了半张数学卷子，气得摔了几回笔，卧薪尝胆，猫到老爸面前卖乖刷存在感，均没有奇效。第二天早上，曹宜佳看着镜子里黑眼圈浓重的自己，和在欢乐准备泳衣泳裤的老爸，强行扭曲出一个甜蜜的笑脸，再次凑到老爸面前，曹爹却能以惊人的表情管理，一秒换挡冷漠脸，冰冻住曹宜佳的整颗心。

眼看着老爹收拾好了衣裤，揣好了钥匙，手指已经摸到了门把手，曹宜佳含恨递过去一条毛巾，进行最后一次“破冰行动”：“去游泳都不带毛巾的啊！”

曹爹不屑地冷哼一声，接过毛巾就出了门，曹宜佳这周成绩不好，惹不起大佬，只好忍气吞声。

“你不去？”外面远远传过来一句。

明知故问嘛！曹宜佳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老爹慢吞吞又补上一句：“那你妈干啥还给你整理了泳衣？放回去好了。”曹爹一脸“都是你妈整的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完美的演技，是在下输了！

等到终于漂在了水面上，曹宜佳伸展伸展自己的胳膊腿，盘算着下回考前多复习一下语文，争取下次月考语文能剩下时间写完作文。

至于慢性子？“慢吞吞”明明是遗传的呀，下周末转发几张锦鲤照片练练手速好了。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