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蓝依

蓝

蓝成一个月亮

欢乐和

痛苦

都落着北方的大雪

蓝成一把马头琴

看一眼

的缰绳

充盈了泪水

蓝成一句话

见到我

想说又说不出来

继续蓝

继续蓝，在沉寂的高原

丢下黄色的西风

棕色的猜疑

认真喊一声

“爱情”

然后

像马儿

痛痛快快

仰起头颅

继续蓝，双脚穿过

众多寺庙的

目的，和

一条河流穿过大地

是一样的

“打扫深爱的身体”

继续蓝，继续蓝

蓝到一棵干草撞击胸膛

泼溅的波涛，叫醒

春天

有人随手捧出了一把雪

叫她：花骨朵

日玛那雪山

前往萨尔乡，靠近了日玛那

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只想

去听她的空旷

闻她静谧

知道鹰是从哪里来的

更多的时候，是抬头

望向她，这女人

长着和菩萨一样的脸

喜爱白色的事物

在烈日下纹丝不动

起风了，就从容

拿下身上的肉

浩浩荡荡

去昭雪每一个离乡的人

纳木错湖

天色亮了

背着青稞

别管嘎拉村的桃花开得多么美

花瓣落在谁的肩上

我只愿走水路

去看看

让我羞于挂齿的爱

蓝到什么程度了

我多么喜欢这种缄默

我喜欢看他抱着马头琴

弹一些，破碎的往事

那些往事，像一只死了的鸟

羽毛

掉落下来

软软的

使我瘫痪

和你，背靠着背

不说话

心中的野兽

是同性的

蹲在各自的位置

平静呼吸

整个夜晚啊

都不说话

任由若有若无的琴声

顺着，更黑暗的方向

在大野茫茫中

高高的，举起一轮明月

红枣马

低下头来吧

我要搂着你的脖子

让多年前的一句话

涌起温柔的夜色

小情歌

明明，是在岸上跑着的

看见另一个月亮

非要潜下去

好吧

那让它在下面吐掉泥沙

原谅背叛

拔除反复的忧虑

收回

卑微和柔弱

攥紧汹涌的爱意

等月亮走后

突然间以一条鲨鱼跃出海面的姿势

用湿淋淋的牙齿

死死咬住我的心跳

使整个夜晚

更像一个中毒极深的人

撒谎者

有个好听的名字

花瓶山

被人嘲笑过的名字

花瓶山

无需佐证

我不是撒谎者

石头是你画过的月亮

河流是你唱过的情歌

豌豆花是你种在地上的欢喜

鬼针子是你闹情绪放出去的小豹子

垭口上的星空是你离开时撒下的渔火

如果没有人识破

我愿意继续撒谎

就想让你知道

今生，只用这个小村子的名字

漫天遍野地想你

月亮箐

有几次，我路过这里

停下来

看看

烈日下

远处山地里，一棵桃树

漫无边际地结着果子

像一个女人

抱紧命运

微红的静美

青绿的决绝

要是暮色低垂了

我就开始担心

这小得像指甲盖的村子

因为太过于钟情自己的名字

没有片刻的犹豫

自愿交出光明

第三堆火

这红色的豹子

持续多年

只肯将那些孤傲的、盛大的沉默

交给大地

除非是

臣服过某种光芒

他才停下来

伸出

孤独的趾爪

像一个归来者

发出“嗯”

爱人

十年前

他们从大海里

捞上来

一具尸体

十年后的今天

我还能从你的眼睛里

捞出一把盐

下雪了

再黑的夜

会因为一个小东西

固执的把一生扑在大地上

而慢慢白起来

雷同

池塘边，谁扔出去一个石子

水花呻吟了一下

月光碎开

又抱拢

和我们吵完架

嘴唇又贴着嘴唇

是一样的

光景

消息

中午时分

乌鸦从村口飞进来

呱呱叫了几声

先是在屋后的榆树上停一会

又飞到屋前的柿子树上，歇下

我离开闭眼晒太阳的奶奶

走过去，捡起石子

奋力砸向树梢

乌鸦扑棱的翅膀上

掉下来

一张婴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