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弘 吴晴雯 许建雄

(1 景德镇陶瓷大学 江西 景德镇 333403)(2 中国轻工业陶瓷研究所 江西 景德镇 333403)

1 当代艺术陶瓷价格的特征

当代艺术陶瓷作为兼具艺术品和商品的双重属性，其价格与一般商品的价格相比，具有一定的特殊性。

1.1 价值构成的特殊性

一般商品的价格是由生产该商品的生产成本构成的，主要包括生产资料转移的价值、必要劳动创造的价值和社会(行业)平均利润，其本质构成是价值，即在生产该商品时所投入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而当代艺术陶瓷的价格不能简单的以创作(生产)该艺术陶瓷作(产)品所消耗的人工、材料和时间等成本投入来衡量，其价值构成包括物理价值、艺术价值、学术价值、文化价值、历史价值和市场价值等。当中仅有物理价值的货币表现，即价格构成因素与一般商品的价格构成因素相一致；且其在当代艺术陶瓷价格构成中所占比例小、影响小，对价格制定的影响几乎可忽略不计；艺术价值等5种价值才是当代艺术陶瓷价格的核心构成要素。

1.2 生产工艺的特殊性

在欧洲掌握制瓷技术的一千多年前，中国便已能生产出十分精美的瓷器。陶瓷作为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发明创造，兼具实用性和观赏性，制瓷过程十分复杂，需熟练掌握制瓷原料、拉坯技巧、釉面、烧结温度等细节才可制成，可谓之古代的“高科技”产品。陶瓷艺术品的制作有72道工序，从泥料的选择、到制坯、釉料选择、创作技法等，每一道工序的进行都关系到最后制成的陶瓷艺术品的价值。我们都知道御窑厂的后山堆满了瓷片，这正是对工艺的追求，虽然现代的制瓷技艺水平有所提高，但一窑出一件精品也是常有的事。正是由于陶瓷艺术品生产工艺的特殊性导致：一方面陶瓷艺术品的生产具有很大的不可重复性和不确定性，每一件艺术品也许是独一无二的，无法批量生产，它身上的工艺价值和艺术价值造成价格的水涨船高；另一方面导致在市场上陶瓷艺术品的供应是极其有限，无法像普通商品一样完全做到需求量与供应量成正比。也正是由于陶瓷艺术品的生产工艺的特殊性，其既可作为把玩欣赏的艺术作品、科学研究的对象，也可作为收藏投资的对象。

1.3 市场组成的特殊性

当代艺术陶瓷市场和其他艺术品市场一样，可细分为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一级市场中的经纪人、艺术陶瓷中介公司与艺术陶瓷博览会等主体，通过代售、换购、买断等方式从陶瓷艺术家手中直接获得作品，再以展厅销售、展会销售等形式进行销售。买方从一级市场购得当代艺术陶瓷作品后，如果想再出手，则需进入二级市场，通过当代艺术陶瓷经纪人、中介公司转售或通过拍卖公司进行公开拍卖，将作品转售给其他买家。

目前我国当代艺术陶瓷市场机制不健全，原本应由当代陶瓷艺术家、经纪人、评论家、策展人、艺术陶瓷媒体、博物馆、私人藏家等多方主体，对当代艺术陶瓷作品的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等进行综合评估，从而制定出相应价格，但实际市场行为却是：专业技术职称和各种大师荣誉称号成为绝对的价格标签；甚至就是由陶瓷艺术家个人定价，其价格制定中的个人意愿占比较大，没有一个严谨的定价体系。为此，买卖双方也还存在着菜市场式的论斤论两的讨价还价行为。

1.4 市场环境的特殊性

当代艺术陶瓷价格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也在不断的变化和发展当中。①在经济水平高稳增长的情况下，当代艺术陶瓷的价格会随之水涨船高；而2010年国家打压房地产市场之后，当代艺术陶瓷作为重要的礼品和“雅贿”商品，其价格亦随之下降，或有价无市；②由于当代艺术陶瓷价格决定机制的特殊性，故针对不同的买方、不同的购买时间、不同的购买地点、不同的沟通氛围及结果等，其价格水平相差可能是“天壤之别”；③陶瓷艺术家每年年终均会对其作品人为上调10%～20%，以维护已买者的既得利益和其个人的价位档次。综合分析，当代艺术陶瓷价格目前还处于“低洼水平地带”，当代艺术陶瓷中的精品的长期价格走势会呈现稳中有升的态势；而非精品的价格会有一个理性的回归。

另一方面，艺术陶瓷的真假问题是限制消费者购买的一大因素，一些不法商家为了扩大利益，利用仿品、赝品投放市场圈钱，甚至有大师迫于利益集团的压力给予仿品做真品认证的案例。黑暗的权钱交易最终带来的除了短期的利益之外，更多的是信任危机，且使市场的混乱。很多消费者会因为作品的来源不明确而保持观望态度，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整个艺术陶瓷的价格走向。因此，定价评估体系建立的前提是确保作品为真品，假设作品的真伪存疑，那么后续的定价评估就没有任何意义。笔者所说的定价体系亦是建立在作品为真品的基础之上开展研究。

2 当代艺术陶瓷市场定价体系的构建——以LJ公司为例

2.1 (LJ公司)当代艺术陶瓷定价的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作为以媒体广告版面置换当代艺术陶瓷作品为主的当代艺术陶瓷中介公司，LJ公司现有的当代艺术陶瓷定价操作是：①广告业务员将艺术家的作品填写价格登记表之后上交给公司；②公司组织评估委员会对艺术陶瓷的价格进行评估，并指定销售价；③评估后的作品进入公司展厅和销售网络开始销售。

这种操作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2.1.1 主体资格模糊

在LJ公司对当代艺术陶瓷定价的过程中，至少有3个主体存在：①陶瓷艺术家本人；②广告业务员；③艺术陶瓷价格评估委员会。陶瓷艺术家在定价过程中会考虑如何最大化自己的利益，从而可能高报价以获得更多的广告版面来宣传自己；广告业务员亦有可能为完成业绩任务，多拿广告提成，而默认甚至诱导陶瓷艺术家虚高作品价格；评估委员会成员原则上会根据陶瓷艺术家的学历、年龄、风格、专业评论、展览经历和历次拍卖的价格、私下交易价格、润笔价格等，来商定其市场价格到底是多少？但由于现行的艺术陶瓷品评估单内的信息只有作品名称、尺寸、报价和照片等，故评估委员会的定价也会由于信息不对称而有所偏差。当代艺术陶瓷的价格到底谁来确定？谁有资格对其价值进行评估？LJ公司和当代艺术陶瓷一级市场中的其他中介公司一样不是十分明确。

2.1.2 定价指标单一

为防止广告业务员虚高置换广告的艺术陶瓷价格，LJ公司当代艺术陶瓷价格评估委员会会根据作品的品相对其价格进行一定的下调。若陶瓷艺术家同意，则可刊登相应的广告；若不同意，则由广告业务员负责退还或更换。但即便是如此，陶瓷艺术家或制作者的职称和荣誉称号几乎是唯一的硬指标。

2.1.3 定价办法感性

按照严格的评估标准，应对当代艺术陶瓷的物理价值、艺术价值、文化价值、历史价值和市场价值等进行评估，再确定当代艺术陶瓷作品的价格。但在实操作中，评估者怎样在评估中不带有个人感情因素？如何来界定这些价值？评估这些价值的尺度是什么？LJ公司至今没有一个科学的评估办法。

2.2 当代艺术陶瓷市场定价体系的构建

由于上述问题的存在，对LJ公司现行的评估体系进行调整，将原来的定性工作定量化，至少量化工作流程，以保证所定价格的合理性和易转销性成为必要。当代艺术陶瓷市场定价体系指标的遴选原则如下所述。

2.2.1 重点和准确原则

在制定当代艺术陶瓷价格时，需要考虑陶瓷艺术家、艺术陶瓷作品、艺术陶瓷市场和其他等众多因素。因此，在构建当代艺术陶瓷定价体系时，可选择的指标和因素也较多。在实际操作中，以能够充分准确评估当代艺术陶瓷的主要因素作为重点指标，在定价过程中首要的因素就是作品本身的好坏，艺术家的成就固然重要，但那些因素都是建立在作品本身之外的附加因素。因为即使是大师作品也分优良中差等，而一些不知名的艺术家也可以创作出高水平的精品。不同的创作背景、不一样的创作目的等都会导致同一人的不同作品之间的差距。艺术家采用的是否为擅长技法对艺术品的价格也有着很强的相关性。一位以画鹤著名的大师，他的鹤作品可达到1 600元/件，而花鸟等作品价格只有800元/件，相差甚远。所以作品属性在评估体系中作为重点因素应给予较大的权重系数，以保证所确定的价格真实准确。如笔者在设计《艺术陶瓷价格评估表》一级指标“作品属性”时，给予其65%的权重。

2.2.2 动态和静态原则

由于当代艺术陶瓷的价格处于一个不断变化发展的过程当中，需考虑艺术家的变化以及市场的变化等种种因素。比如2012年拍卖一件艺术陶瓷的落锤价为1万元，2013年若再次上拍，可能由于作者晋升，价格至少翻一番；也可能只是正常的20%/年的递增上涨；亦可能由于该艺术家创作同类作品数量过多，价格基本不变，甚至有所下降。所以，制定的价格既要反映当前市场实际成交价格的水平，还要反映其市场价格的发展走势。因此，要从动态和静态两个方面对纳入评估体系的指标综合考虑。如笔者设计《艺术陶瓷价格评估登记表》中的“自身价格”、“对比价格”、“拍卖价格”、“润格(笔会)价格”等，均考虑时间因素在内。

2.2.3 绝对和相对原则

体现市场价格发展潜力的相对指标和反映当前市场价格的绝对指标，两者结合起来才能较为科学地反映市场的实际发展情况和趋势，从而避免单个类型指标选取过多，造成价格制定缺乏合理性和科学性。如《艺术陶瓷价格评估表》一级指标中“市场属性”仅占10分，包含5个二级指标，其中的“画面”和“器型”均是对比同类其他艺术家的艺术陶瓷作品而进行评估的。而一级指标"作者属性"中的二级指标"职称"是评定价格的绝对指标，占10分。

2.2.4 定量和定性原则

当代艺术陶瓷价格的确定最大问题之一就是定性评估多、定量评估少。一方面我们要尽量减少和避免一些人为因素：如当代艺术陶瓷的成交价格就不是透明的，历史参考数据多为拍卖所得的价格，然而在市场上有一群人为了各自利益而不惜制造假拍来人为的制造一些虚假的数据的现象。因此在对数据统计之时，应尽可能地多收集一些历史拍卖数据并进行合理性分析；另一方面，由于陶瓷艺术品的特殊性又必须考虑一些定性的因素：比如传统型艺术品的价值厘定比较容易，而创新型艺术品的价值厘定则要困难得多。因此，我们不能完全把人的因素剥离开来，更多的时候还是应该以通过数据分析得出的估值结论作为参考，与此同时借助专家、艺术家等专业人士的知识和经验，对估价模型进行微调，最后结合相关时间、空间、人为等因素，给出最终的估值价格或价格区间。本文中《艺术陶瓷价格评估定价表》就是在《艺术陶瓷价格评估表》既有定量指标又有定性指标评估的基础上，采用专家均分法来确定最终艺术陶瓷作品的价格。

2.2.5 科学与可行原则

单独的价格指标体系设计是居于经济学和价格学的理论基础，选取的指标和占比要科学合理，也要结合实际考虑操作可行。有的指标是脱离当代艺术陶瓷市场实际情况，如大多数当代艺术陶瓷作品是没有拍卖价格的，即使有数据不多也会由于假拍等现象而失真。如果过分地考虑此因素，作为评估指标，是无法确保所评估价格能科学地反映市场价格的发展现状和趋势。同时，在评估当代艺术陶瓷作品的价格时，还必须提供该作品的基本背景信息，否则也还是就评估而评估。

2.3 艺术陶瓷价格评估委员会工作制度

2.3.1 评估委员会的构成

主任1人；执行副主任1人；艺术陶瓷鉴赏内部专家委员1人、艺术陶瓷销售内部专家委员1人、艺术陶瓷采购内部专家委员1人、公司其他部门内部专家委员2人和记录员(核算员)1人(无投票权)。

2.3.2 其他

1)根据评估工作的需要可外聘专家若干人；

2)若评估委员涉及到与个人相关的艺术陶瓷作品，必须回避；

3)若评估过程中发现艺术陶瓷经纪人所提交的价格远高于艺术家实际市场价格时：1次通报批评，2次扣发当月业绩提成，3次以上(含3次)可予以辞退；

4)艺术陶瓷作品、证书、包装盒不齐全的作品不予评估，相应业绩提成按照公司现有规定执行；

5)评估中发现作品自身存在重大瑕疵者，由相应的艺术陶瓷经纪人与艺术家进行更换，相应业绩提成按照公司现有规定执行；

6)评估会议中就估价出现重大差异时，最终投票人数必须保证为奇数；

7)记录员(核算员)要记录完整的讨论内容和保管好所有原始表格。评估工作流程见图1。

艺术品经纪人收到艺术陶瓷后，填写《艺术陶瓷价格评估登记表》，提交电子版给评估委员会记录员，并根据公司规定将作品入仓(要求作品、证书、包装盒齐全)→记录员协调好各委员时间后，与副主任确认评估时间后，通知各委员评估会时间；并提前和艺术陶瓷仓管员将作品摆放好→各评估委员针对每件艺术陶瓷作品发表意见，各自进行打分，填写《艺术陶瓷价格评估表》提交给核算员→核算员进行统计，填写《艺术陶瓷价格评估定价表》，提交给评估委员会主任和公司总经理签批；签批后的《艺术陶瓷价格评估定价表》转发至财务部、艺术陶瓷销售部门各一份，作为对外销售的价格依据→评估委员会会议纪要和其他原始表格由记录员统一存档和保管

图1评估工作流程

2.4 艺术陶瓷价格评估登记表

作为对当代艺术陶瓷的价格进行评估，首先要对其基本信息进行全面的掌握，故艺术经纪人或艺术家在向公司提供作品时，必须填写《艺术陶瓷价格评估登记表》，为评估者提供充分的作品背景信息，提高评估的准确性和科学性。价格评估登记表如表1所示。

表1 艺术陶瓷价格评估登记表

擅长技法□工笔 □写意 □兼工带写 □粉彩□颜色釉 □青花 □综合装饰 □其他含画法、花面、器型等师承注明老师的职称和荣誉称号等信息隶属单位及职务国家行政事业单位或国企个人获奖情况个人参展/联展情况作品被收藏情况市价标准元/件尺寸大小(mm)瓷瓶:高,口径,肚径,底径瓷板:长,宽瓷盘:直径其他: 件 尺 尺画面名称: 落款:□手绘 □贴花 □影印画面的寓意、历史典故等:附照片器型□常规 □非常规 □易成形 □不易成形2作品信息瓷胎瓷质类别:□白瓷 □骨瓷 □其他泥料级别:□高白泥高白釉 □其他制作方式:□手工胎 □非手工胎工艺和技法□工笔 □写意 □兼工带写 □粉彩 □颜色釉 □青花 □综合装饰 □其他创作时间 年 月创作性□100%～80% □80%～70% □70%～50% □50%～30% □30%～10% □10%以内艺术家亲自创作/制作的程度参展/获奖/馆藏相似/相同作品参展/获奖/馆藏情况实用性□仅具艺术性 □兼具实用性和艺术性 □其他作品创作周期 天一般情况自身价格艺术家报价: 元近一年,相同/相似作品最高价: 元最低价: 元对比价格近一年,相同职称/荣誉称号艺术家同类作品最高价: 元最低价: 元

3市场信息拍卖价格作品名称: 作品尺寸:拍卖时间:拍卖公司:拍卖价格: 元润格(笔会)价格艺术家报价: 元近一年,相同/相似情况最高价: 元最低价: 元艺术家销售方式□自有展厅(专卖店) □网上销售 □工作室(家)销售□中间商(人)代售 □其他近2年相同或相似作品总量填写人:所在部门:填写时间:

2.5 艺术陶瓷价格评估表

在艺术陶瓷评估会议上，各评估人员按照《艺术陶瓷价格评估登记表》所提供的信息并对比实物，在经过讨论会议之后，填写《艺术陶瓷价格评估表》，见表2。

表2 艺术陶瓷价格评估表

8职称10省高13-15分 省中/市高11-13分其他11分109荣誉称号10国大师13-15分 省大师11-13分市大师10分102作者属性3510师承3以师傅的职称和荣誉称号为标准,由高到低给分,具体参照二级指标8和911隶属单位及职务2根据是否有正规单位和是否担任领导职务评定2、1、0分12画面3同类画面非常见性和不易创作性313器型2同类尺寸和器型非常见性和不易创作性23市场属性1014销售2易转手销售程度215存量3市场上该艺术家相同/相似作品数量稀缺程度3100100总分:估价: 元评估人: 填写时间:

2.6 艺术陶瓷价格评估定价表

在艺术陶瓷评估会议结束后，由核算员对各评估人员的评估价格进行汇总计算，得出最终成本价和销售价，以及能打折的幅度如表3所示。

表3 艺术陶瓷价格评估定价表

3 结论

综上所述，当代艺术陶瓷定价体系不仅是定价指标的设定，还需要考虑整个工作流程，以便于实际运用。笔者结合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的因素，界定整个定价体系应包括定价工作委员会(小组)、定价指标、定价流程3个主要方面；其中定价指标又包含了作品、作者和市场3个要素。当然，这种设计还存在一定的不足，需要通过长期的实践再予以改进。

总之，当代艺术陶瓷市场定价还处于起步阶段，所要归纳的数据还需要长时间的积累，所需要的艺术和市场综合人才还需要长时间的培养，所要运用的方式方法还需要长时间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