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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心
——离退休干部入党故事系列报道(一)

2019-10-23蓝薇薇汪常莉张彦会

银潮 2019年10期
关键词:申请书文工团入党

文>>>蓝薇薇 汪常莉 张彦会

渡江战役前夕我成为一名党员——邱祖清

1947年,我的家乡如东开展“大参军”运动,我参军分到华中九分区七团,后来参加了攻打汇龙、三余和石港的战斗。

副指导员殷德看我训练刻苦,人也比较勤快,有一天忽然问我:“你想入党吗?”我说:“当然想了。”“那你说说怎样才能成为一名共产党员?”我愣住了。

从那以后,殷德经常和我谈心,给我讲革命道理,告诉我共产党是为劳苦大众谋幸福的党。作为一名党员,要积极工作,团结同志;要行军不怕苦、打仗不怕死;要有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把一切献给革命事业。回味这些话,我觉得他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把入党的愿望告诉连长孙有才,连长说,这个愿望非常好,但入党要先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当我思考着怎样写入党申请书的时候,孙有才调走了,曹海云到我们连当连长。

1948年11月,淮海战役开始。战斗中,营长牺牲了,连里牺牲了30 多人。我立了“四等功”,那是我第一次立功。但看着一个个战友在我身边倒下,我的心在滴血,入党的渴望更加强烈,我要以一名党员的身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为战友报仇。

1949年初,部队在如皋做渡江准备。我向连长曹海云再次表达了入党的愿望。连长说,小邱,你写入党申请书吧,我和殷德做你的入党介绍人。我识字少,殷德提出由我口述,他帮我记录。一天晚上,我和殷德凑在昏黄的油灯下,我说一句,他写一句,就这样,写好了入党申请书。我把入党申请书看了又看,然后揣在怀里睡了一夜,第二天郑重地交给了连长。

4月21日上午,连里通知我参加支部大会。会上,大家一致同意批准我入党。我面对党旗庄严宣誓。连长盯着我的眼睛,严肃地大声说:“邱祖清同志,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了,马上就要渡江,解放上海,你要英勇杀敌,不怕牺牲!”一股热流涌遍我的全身,我响亮地回答:“是,我一定不辜负连长和同志们的希望。”

当天晚上,我们顺利渡江。

4月23日,南京解放。蒋介石不甘惨败,令汤恩伯死守上海。敌人垂死挣扎,在上海外围构筑工事,把上海箍得像铁桶一样。5月12日,我们向浏河、月浦方向进攻。在攻打月浦的战斗中,殷德牺牲了,三排长牺牲了,连长和副连长也相继倒下了。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上了第一堂党课。营长命令我接替连长指挥战斗。我带着战友们冲锋陷阵,炸毁了一个又一个碉堡,直到一颗炮弹把我炸晕在战场上。

我看到过太多的流血牺牲、太多的生命消逝。有时候,我觉得连长、指导员还有在战场上倒下的那些战友,他们并没有走远,仿佛还在不远处看着我。

新中国成立后,邱祖清在部队带出了全军区的“优秀连队”。到地方后,他踏实工作,从没向人炫耀过自己的“战功”,也从没为自己和家人谋半点私利。1986年,从如东县兵房轧花厂离休后,他钻研治疗淋巴结核的方法,为患者解除病痛。他把组织上颁发给他的证书、奖章都珍藏在箱子里。上海宝山烈士纪念馆成立时,他把一等功证书和人民功臣奖章都捐给了纪念馆。

和邱祖清一样,南京市鼓楼区军休三所的张兰生老人也常常想起自己所经历的烽火岁月。张兰生,1933年出生于四川成都,1950年2月参军,1951年3月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历任60 军文工团创作员、军文化处文艺干事、文化处长、南京文化局副局长、江苏省军区党史办主任,1988年退休。

鲜血染红了我的入党申请书——张兰生

我的青春是在战火中度过的。祖国号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时,未满18 岁的我,毅然投笔从戎,做了一名文工团战士。在朝鲜战场上,我写了三份入党申请书,大意是向英雄学习,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力争做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1953年7月,我参加金城反击战,随文工团深入第一线,开展火线宣传。参战前我写了第三份入党申请书,放在胸前口袋里。

7月13日,我随着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蹚过北汉江,向逃跑的敌人追击。我和文工团战友跳上路边歪斜的美式吉普车,从腰间掏出“呱哒板”边打边唱,展开了火线鼓动:“同志们,快追歼,三步并成两步赶。抓住敌人狠狠打,让它尝尝铁鸡蛋。谁英雄,谁好汉,战场上面比比看。立功要立特等功,要打歼灭战。”

一队又一队战士从我们身边走过,有的向我们招手,有的向我们微笑,有个小战士掏出水果糖,硬塞在我们口袋里。我们正干得起劲,一排炮弹在公路上爆炸。我跳下吉普车,还没顾上隐蔽,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我迅速卧倒在地,眼前飞沙走石,烟雾腾空。我感到身体被重重一击,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已经浑身包着白布躺在担架上了。四个朝鲜大娘抬着我,看我醒来,问我要不要喝水。她们把我扶起来,我张开嘴,一吐一口血,这时候我知道负伤的是胸部。

而那份入党志愿书一直安静地躺在军衣口袋里,贴着胸口,上面沾了血。

7月28日,我被送到吉林长春野战医院,经检查,胸部有两个小弹片,当时条件差,没法取出来。几十年过去了,弹片至今留在我的两肺中。当时部队给我记了战功,我还被评为三等甲级残废。

当时残废军人都转到黑龙江荣军医院,之后复员回家。我给部队写了信,说我虽然负了伤,但胳膊腿都好,还能演戏跳舞,希望能回到部队。当时60 军从朝鲜回到南京,一个星期后,政治部给我回信,要我回部队。

回到部队,我又拿出了入党申请书。当时文工团党委书记跟我说,你还要经受考验。

于是我下到部队努力工作,为部队、为战士们写了很多鼓舞人心的歌曲,一时被广为传唱。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与锻炼,部队又给我记了两次三等功。这时,我再要求入党,得到批准。我是1957年7月1日入党的,1958年1月1日转正,入党介绍人是文工团党委书记郭金黄和创作组组长方泽浦。

入党后,我被调到60 军政治部文化处做了一名干事。我干得更起劲了,努力为部队写好作品。其中有一个故事我终身难忘。当时,南京路上好八连从上海调到60 军位于安徽滁州磨盘山的训练基地锻炼,60 军安排我到好八连当副指导员。

好八连到了磨盘山,成天在外训练。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战士们在山沟沟里开晚会,杨连长吹笛子曲《我是一个兵》,有人问:“连长吹得好不好?”“好!”“那大家每个人都表演一个!”于是大家就在暴风雨中开起晚会来,每个人都露了一手。又有人说:“欢迎副指导员来一个!”我就跟着杨连长的笛子唱了一首《我是一个兵》。

后来,我创作了一首诗歌《雨夜歌声》,《人民日报》予以发表。

如今我已八十多岁了,每每想起我入党前后的那些故事,想起战争年代激情燃烧的岁月,想起那些可爱的战士们,我的心中便难以平静。

党龄半个多世纪的党员邱祖清与张兰生令我们感动。有人经历了将近半个世纪刚刚成为党员,同样令我们感动,从南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妇产科护士长岗位上退休的沙光华就是其中一位。

2018年,沙光华度过了80 大寿,那年也是她和先生结婚60 周年,但最令她高兴的是,2018年11月15日,她成为了一名预备党员。那一天,她终于站在党旗下,手握拳头,宣读了入党誓词。

为了这一刻,她整整坚持了42年。

80岁,我终于成了一名共产党员——沙光华

有人问我,为什么对入党这么执着?在我的心中,共产党不只是一个组织,更是支持我一路走来的信仰,是深埋在我心中的信念。1948年,我的父亲患了胃癌,躺在病床上着急地准备做手术,但那时条件艰苦,既没有钱也没有资源,寒冬里,我的母亲怀着孕跪在地上求人家。最后,是一位共产党员加班为父亲做了手术,并将父亲安置在医院养病。

71年前的这一幕幕令我记忆犹新——是共产党救了我们。我的父母对我的教诲就是“要听党的话”。解放后,父母都进入医院工作,父亲多次鼓励教育我要好好学习,早日加入党组织。但直到父亲1992年因病去世,我的入党问题还没有解决,这是我对他一辈子的愧疚。

我这么大年纪了,不图入党能带给我什么光环、荣誉,就是想加入这个组织,这是我的信仰,是我对父亲的承诺,更是我的心结。

入党是我一辈子的追求。我追求入党42年,递交过4 次申请。

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灾区伤员转至医院救治,作为护士的我积极投入到伤员护理中。在救治中,我被身边的党员同事冲锋在前的模范作用所感染。“不怕苦,不怕累,困难面前永远抢在前。”这是我眼中的共产党员。事后,我第一次向党组织递交了申请书。然而,因种种原因,入党未能如愿。

之后,我又先后两次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退休后,我活跃在一附院的各种志愿活动中。在门诊为患者导医导诊,为患者做术前心理疏导,为做心脏、骨科手术的孩子们做术前术后的心理辅导……医院只要有志愿活动,我都向一附院离退休党总支书记兼办公室主任邓弋雁第一个报名。

2016年初,单位组织体检时,我被查出患有肾癌,住院切除了左肾。一个月后,我再次向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加入伟大、光荣的中国共产党是我一生的追求,我深知,入党不是光荣好看,而是要踏踏实实地为党和人民服务……”在入党申请书中,我表达了自己的心声。上党课、学党史、结业考试……2018年,我终于成了一名预备党员!那一刻,我高兴得像个孩子,眼里充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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