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大学 重庆 400044)

一、引言

交叉上市又称相互挂牌、跨境上市，是指既在境外证券市场上市又在境内证券市场上市的企业。随着经济全球化以及大型上市公司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的扩大，交叉上市已经成为越来越多跨国公司谋求发展的选择。交叉上市意味着公司需要面对来自不同资本市场的双重制度约束。那么，这种制度约束上的区别，是否会使得交叉上市公司和非交叉上市公司的会计信息质量有所差异？我国广泛存在的A-B股交叉上市和A-H股交叉上市为这一研究提供了宝贵机会。本文意图借此构建实证模型回答上述问题。

二、研究假设

基于约束理论，企业在承担较多制度约束时，在一定程度上会限制内部人操控企业信息披露以谋求私利的能力。企业在交叉上市后，面临着来自多个资本市场的监管压力。具体来说，在投资者保护法律更加健全的资本市场，企业为避免受到法律惩罚，对盈余管理行为将更加谨慎。李双燕(2013)、沈红波等(2009)的研究证明了这一观点。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交叉上市公司面临着更加严格的来自法律和市场的约束，具有较高的盈余质量。

但另一方面，较高的制度约束也意味着更高的违约压力，如管理层的业绩考核要求、并购中的对赌协议等，交叉上市公司可能采取操纵公开披露信息的手段来避免违约。除此之外，在政府干预程度较高的资本市场，企业为了应对政府监管，更可能通过采取盈余管理的方式表现出更好的成绩。从这个层面上说，交叉上市企业可能具有较低的盈余质量。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

本文选取2009—2015年的A股上市公司数据，剔除其中金融业公司，得到3400家A股上市公司面板数据，再剔除部分数据不全样本，共得到4333个观测。所有数据均来自CSMAR数据库。为避免极端值影响，对所有的连续性变量进行了上下1%的winsorize处理。

(二)变量定义

本文使用应计盈余管理程度衡量盈余质量的高低，其计算采用考虑公司收入和固定资产规模影响的DD模型。该模型认为流动性应计项目是由尚未实现的现金流形成的，为此应该与过去、现在和未来经营性现金流有关，而应计质量的好坏既可以定义为其估计的残差，其残差的波动性越大，应计质量也就越低。

TCAj,t=α0+α1CFOj,t-1+α2CFOj,t+α3CFOj,t+1+α4Revj,t+α5PPEj,t+νj,t

(1)

模型(1)中：TCA是流动性应计项目；CFO是企业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Rev是营业收入相对上年的增加值；PPE则是企业固定资产净值。以上变量都用期末总资产平减以缩小回归系数，提高精确度。模型(1)回归得到拟合的系数，进行如下计算得到每个“公司-年度”观测的残差值：

(2)

最后计算残差的标准差SD作为盈余质量的替代变量，SD越大，盈余质量越低，SD越小，盈余质量越高。

自变量AH、AB分别指企业是否为A-H股交叉上市、A-B股交叉上市公司的虚拟变量；控制变量包括账面市值比MB，两职兼任Dual，独立董事占比Indi，资产负债率Lev，总资产收益率ROA。

(三)检验模型

建立检验模型如下：

SDi,j=α0+α1Dumi,j+∑Controls+∑Year+∑Industry+νi,j

(3)

其中Dum是虚拟变量AB或者AH，Years和Industry分别为年度和行业虚拟变量，其他变量同上。如果系数α1为正，则证明相对于普通上市公司，交叉上市公司盈余质量更低，如果系数α1为负，则证明交叉上市公司盈余质量更高。

四、实证分析

如表1所示，Dum取AB时，其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相对于其他上市公司，A-B股交叉上市公司的SD值更大，即盈余质量更低，符合制度约束带来更强监管压力的假说。而Dum取AH时，其系数显著为负，说明相对于其他上市公司，A-H股交叉上市公司的SD更小，即盈余质量更高，符合制度约束带来更高违约成本的假说。

表1 回归结果

控制变量中，MB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价值越高的公司，盈余质量越高；Lev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资产负债率越高的公司，盈余质量越低；ROA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盈利能力越强的公司，盈余质量越低。

五、结论

本文首先指出A-B股交叉上市公司和A-H股交叉上市公司与其他上市公司之间可能存在的盈余质量上的差异，并且从两个不同的视角提出相反的假设：由于更强的制度约束带来的监管压力，交叉上市公司的盈余质量应该更高；由于制度约束带来更高的违约成本，交叉上市公司可能会操纵盈余，降低盈余质量。

利用我国资本市场独有的A、B、H股市场环境下的上市公司数据，本文的实证结果显示，相对于其他上市公司，A-B股交叉上市公司盈余质量更低而A-H股交叉上市公司盈余质量更高。根据以上结论，我们认为：当监管压力的影响小于违约成本的影响时，交叉上市带来的更强的制度约束会降低了盈余质量(如A-B股交叉上市公司)；当监管压力的影响大于违约成本的影响时，交叉上市带来的更强的制度约束会提升盈余质量(如A-H股交叉上市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