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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未来(组篇)

2019-09-20徐丽萍

回族文学 2019年1期
关键词:城堡黑夜青春

徐丽萍

预知未来

也许,有些幻境能把我们提前带进未来,我追随那些耀眼的光芒,向前飞奔,想窥探潜藏在命里的玄机。

未来,多么诱人的字眼,它总能勾起我无限的幻想,我沉醉在那些愿望达成的喜悦里,不能自拔。

未来,多像一面被赋予了魔力的镜子,我们在里面看见了从未看见的辉煌景象。

我必须到未来去做一趟旅行,我要带着锋利的砍刀,披荆斩棘,把那些阻碍我看见真相的事物宣判死刑,我必须颠覆我自己判断是非的准则,挖掘出自身的超常潜能,去穿越未来。

我常常在一种幻境里穿梭于现实与未来,那些坚不可摧的现实忽然变得透明,像一束光,这些光把我们运送到任何地方,在远古,在未来。

我随心所欲地穿行于未来那些隐性或显性的事物,我的身体很轻,它失去了自身的重量,像一片绿色的树叶或白色的羽毛,飘落在未来的某个角落。

在未来,我邂逅了久违了的恋情,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人,他的眼神飘忽而深远,让我坠落于前世或更久远的年代。我是裙裾飘摇的女子,有人为我吹箫,我沉醉在那丝竹仙乐的神韵之中。

而那把令人销魂的乐器也执意穿越时空,先我一步抵达未来,成为我和恋人相认的信物。

我相信,你一眼就能识破我的前身,我们在茫茫人海再次相見,那一定会有一幅壮美的山水图倾泻而下,瀑布甩起它迷人的秀发,水花溅起花朵的形状,又毁灭它。

而我们身边是大自然美的绝版,那些幽蓝、那些姹紫、那些嫣红,我们的眼睛一次次欺骗了我们的认知,我们曾经生活在现实的误区里,它扼杀了现实之外的其他世界。

我们会变成两条飞鱼,在海洋和天空之间自由穿行,也可以像两只交颈而眠的天鹅,洁白的羽毛覆盖着湖水的幽梦。

想想那些煎熬的现实,一段柴米油盐的爱情葬身在琐碎的生活之中,整天都在为生计奔忙、为金钱所累,那些诗情画意的生活只是一个梦境,醒来惊觉:现实原来是一场骗局。

现实多像是一个女巫,被她诅咒过的一切都在我们身边应验,我们一次次掉进了深渊,幸好那些深渊连接着未来。

未来在池塘中盛开,它娇艳的花瓣会渲染我的迷梦,我也化身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在时空中游走,等待与你的相逢。

那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盛典也会美梦成真,是的,未来能打开所有通往灵魂的门,我们能够在万物中自由变幻,不必再拘泥于一副笨拙的躯壳。

那时候,我们能尝遍世间每一种植物酸甜苦辣的滋味,能够打破时间的界限,往返于自己生命的任何一个阶段。那时候,我们不会再有对生命感到悔恨和遗憾,我们会拥有尽善尽美的人生。

未来就是用来憧憬的,一旦靠近它,才发现它和现实一样也深陷在泥沼里。

也许,命中注定,我们的未来不可想象。

那些像花瓣一样凋零的青春

那些像花瓣一样凋零的青春,散落了一地,有别人的,也有我的,但大风吹起时,它们就纷纷飘向远方,谁也阻止不了离去的脚步。

那些曾经美好的青春,什么时候临近我,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真像一个谜,但是我感受到它曾经来过,悄悄地停留在我的窗前,像夜莺的歌唱,又像是一个懵懂少年的窃窃私语。

我是一个天生爱做梦的人,那些短短的青春都在我不切实际的梦中虚度过去了。整天脑子里装满了奇怪的念头,我在自己的诗里活着,浑身沾满了诗的仙气。

我害怕世俗的生活,有时候我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隐居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那些寂寞的青春被我雪藏了,它来或不来,我都不介意。

但是我的内心却一直在说,平淡的青春也能与众不同。我沉浸在诗歌创作的快乐里,像一个淳朴的农民,只爱那一亩三分田;像一个牧人,怜惜着那屈指可数的牛羊。

我每天赶着自己的诗歌去吃草,晚上和它们睡在同一个圈里,那些世俗的喧嚣远离了我,我的内心像被草原、羊群、诗歌、梦想洗浴了一样,它干净得就像雨后的天空。

可是,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中年,那些落在我身上的雨水和灰尘,让我身心疲惫。有时候,我对命运产生了怀疑。

我开始变得爱回忆过去那些艰难而又生机勃勃的岁月,我每天都能听到诗歌抽穗、吐蕊的声音,像我的呼吸一样生动流畅。

每当我停下来,向身后回望一眼时,青春在我的记忆中就活了过来,在经历了时光的百般折磨后,我和年轻时的自己尴尬地对视着、僵持着,谁也不敢跟谁相认。

那些浪漫而又清纯的日子,多像洒在月光下的白银,它们闪闪发亮又像被我擦了一遍又一遍的银器。而时间用它精致的刻刀,在改变一切,它对我们的雕刻一刻也没有停止。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潜移默化、细雨无声的。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更好、或者更坏。我也是时间的受害者,我眼角的皱纹、渐生的白发,它们统统在向我示威,让我举械投降。

我总是在犹豫,是不是要让时间将我彻底摧毁。一具躯壳抵挡不了时间的冷箭。

谁会对时间有所戒备,我们是那样信赖时间,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它保管,可是到最后才发觉时间是我们的对手,必须将它打倒。

我们的青春就这样在时间无情的刻刀下,最终被雕刻成了一副空洞的骨架。但我相信灵魂是可以永生的,梦想是可以永生的。

那些所剩无几的青春飘走就飘走吧,飘走的都是一些浮华的事物,那些能支撑我们内心世界的是强大的思想,它会像我们的孩子一样热爱我们,让我们老有所依。

那些像花瓣一样凋零的青春,在我生命里像一个美丽的梦,匆匆地来去,从未曾挥手告别。

昼与夜

白昼与黑夜,像一对仇敌,它们有着各自不同的立场,一个向往光明,一个崇尚黑夜。它们又像是一对孪生姐妹,有着截然不同的肤色。

我是那样地热爱白昼,热爱那些光,热爱它的透明与坦荡,热爱它色彩的流畅,热爱它完美的呈现。

是的,那些光为我们的视线打开了一个世界,它是那样真实,不会用浮华的事物来遮蔽现实的缺陷,也不会让一点点的缺失来毁坏生活的美好。

我们在白昼里能相遇到那些闪闪烁烁的灵感,它们跑着、跳着、飞翔着,那些油画般的人物在行走、或歌唱,花朵在他们的身边穿行,蜂蝶在画面中拍动翅膀。

有光的引领,我们行走,影子倒在身后。视线可短可长,那些潜在的危险,可以一目了然。我们在水中游弋或在沙漠猎奇,我们去攀登险峰或者去海洋漂流,大自然呈现给我们的一切都是盛宴。

有时候生活也把它残忍的一面向我们展现,那些浪迹街头的乞丐、那些被贫困折磨的孩子、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们,也许我们不敢面对一些困境,不敢面对内心的虚弱与良知的拷问。

也许喧嚣与嘈杂能掩盖一些什么吧,生活把它的美好与阴暗同时摊开给我们看,除了感叹,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喜欢白昼能够自由行走的感觉,内心没有阴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四处游荡,在行走中采摘灵感,在行走中清扫内心的惆怅,在行走中获得新的能量。

可是在日落西山之前,鸟儿必须回到巢里,而我也必须回到亲人的身旁。我害怕那些浓重的暮气渐渐合围的黄昏,害怕突然间坠落在无底的黑暗之中。

我是那样地害怕黑夜,害怕它的诡异,害怕它铺天盖地的来袭,害怕它藏起的一切会骤变,害怕它消灭的光不再重现。

也许,黑夜就是一个无限大的宇宙黑洞,而世界陷落其中。我们无法抵御从潘多拉的魔盒里挣脱出来的魔鬼,它们以夜为食,要吞没我们内心的虚无。

黑夜要蒙蔽一切,要麻痹一切。我们无法抵御那些孤独与恐惧,只好把自己交给睡眠,这样似乎能够减轻黑夜带给我们的伤害。

我无法忍受自己被黑夜宰割,我要与之对抗,我拼命地训练那些文字,让它们出来与黑夜作战,把那些藏在心里的伤埋葬掉,与那些随处可见的伤害挥手告别。

黑夜总是给人带上枷锁,让我们无法自由行走,让我们的眼睛里没有光,让我们的脚步显得犹疑而又恍惚。

黑夜总是那样不可预知,那些被隐没的事物它们存在着,只是我们无力探秘那个未知的世界。包括藏在我心底的爱情,我无法揣测它的未来。

黑夜就站在那儿,像一个黑色的通道,我每天回家都必须经过它,虽然我心生畏惧,但生命强加给我们的一切,我们也必须无条件接受。

久了,白昼和黑夜就像是我的两个好朋友,白天我像一只小蜜蜂四处采集花粉,采撷灵气,晚上我就把它酿成文字的花蜜。

我终于能将内心的恐惧转化成力量了,我终于能在我的梦想中平衡这令人爱与恨的昼与夜了。

前世的因 后世的果

那些紧紧缠绕着我们的是前世的因和后世的果,虽然它看起来是那样地隐秘,但冥冥之中却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

也许,我们逃不出因果的法则,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可是在生命的轮回之中,我们无法看清前生,更无法知道自己曾经是种下了善还是恶的种子。

但细数自己所遭遇的坎坷,我想是不是自己的前生也十恶不赦、罪孽深重,所以必须遭受一次又一次的劫难,来洗刷邪恶的灵魂。

而我的亲人总是在炼狱中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那些属于他们的痛苦,我无法替代。我只能像幽灵似的远远地望着他们,看着他们遭遇意外,看着他们的呼喊和挣扎,我想倾尽所有的力气去拯救他们,但是似乎有一段透明的时空将我们阻隔了,我只能看著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咽下最后一口气,带着那么多不甘和遗憾。而我只能痛苦地旁观、收拾残局。

我更无法揣测他们的命里藏有何种玄机,那些像迷雾一样的因果,袭击了我身边的亲人们,他们正在为此付出代价。

生命是什么?因果是什么?难道有生就必有死吗?难道善恶因果是人类逃不出的牢笼吗?

也许,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许多莫名其妙的灾难都迎面扑向我,谁知道是不是前世的我犯下了不能饶恕的错,今生却来弥偿。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相信因果,相信我们每个人头顶都有神明,它们能判断我们的对错,能引领我们走光明的道路。

我越来越愿意成人之美,我感觉帮助别人也是一场修行。一路上,有多少人在我身陷囹圄时,向我伸出了佛祖慈悲的手掌,将我救出泥沼。他们做出一次善举,竟能在我的内心激起山崩海啸的震撼与感动,我也会成为善因和善果。

有时候,我的善良也会被世态扭曲,但是没有关系,我相信善意,我相信水落石出,我相信命运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指引着我们。

我从来不会在善与恶之间左右摇摆,一根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还比较执着,我相信执着的人终究会坐看菩提开花。

为了救赎,我愿意静听命运的安排。

前世的一切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我们能够掌握的只有今生,我愿意在佛前许愿,不为恶小而为之,永保一颗向善的心。

创 伤

那些来自于生活、来自于命运的创伤,一次次将我击中。我知道,一路上走来,我早已是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了。

那些击落在我心上的弹孔在不断地扩大,无限地扩大,直至我的心成为一个空洞。我像守着一截枯木一样守着空心的自己,我听见那些风沙穿过了我的身体,我的胸口无法像一堵坚实的墙壁,来拦截那些肆虐的风沙。

我看见黑夜在那个空洞里栖息,使黑夜像瘟疫一样快速蔓延,我也成了黑夜的一部分,我看不见自己,似乎一切都迷失于黑暗。但我知道我还能喘息,但这些喘息要经过一处又一处的伤,那些伤让我感到撕裂的疼痛,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叹息,我还痛苦地活着。

活着是多么至高无上的境界啊!可是我们却无法挖掘到它真正的意义与美好。我们不再从旭日东升的景观中去汲取能量,我们也不再感恩土地的厚爱与恩赐,那些需要我们珍惜的,我们都没有珍惜;那些需要我们眷顾的,我们也无暇眷顾。

大自然真是伟大,它四季变幻的景观是多么地伟岸雄奇!土地在给予,江河在给予,日月星辰在给予,而人类又能给予大自然什么呢?

我们总是受伤,因为我们总在索取。那些利益的征战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无法免俗,我也被卷入一场混乱的厮杀中,这样的厮杀没有血染疆场,但它的杀伤力更强。暗箭齐发、见血封喉,兵书上的三十六计根本不能演绎人生百变。

也许,我们一出生就无奈地要被命运玩弄,我们无法修炼成仙、得道成佛,我们只能在苦海中挣扎,耗尽我们所有的体力、心力,将我们敲骨吸髓、吃干榨尽,我们早晚都是命运的盘中餐。

那些奇怪的命运总是把我们带到非人的境遇,让我们孤立无援、让我们赴汤蹈火,但是我们多么渺小,无法对抗命运里潜藏的危机。

我没有办法预测那些从天而降的灾难,也没有办法让自己远离伤害,许多事情让我们无能为力。

在命运这片汪洋里,你可以随波逐流、任意西东,也可以有自己的梦想和方向。反正都注定要遭遇灾难、邂逅悲剧,反正人生都是那样的喜怒无常。

也许,我们常常有心被掏空的感觉,有背后中箭的疼痛,但我不能放弃那一点点的梦想,我还有梦,还有自己奋斗的方向。

我知道,这是一盏信仰的灯盏,它会引领我,让我在万劫不复的困境中死而后生,让我能够重新找回生命的美好与力量。

我的人间仙境

我出生在一片新开垦的土地上,这个地方有一个魔鬼一样迷人的名字:莫索湾。

我不知道父亲是用什么交通工具把出生只有几天的我和产后虚弱的母亲带回家的,但是我感觉到了颠簸,还有呼呼的风声和浓重的灰尘。我是在充满激情又富有灵感的五月出生的,可是母亲和我却穿着抵御寒冬的衣裳,又用大棉被紧紧地包裹着彼此,也许这就是人生吧!每个人充满着坦诚和热情来到这个世上,面对的却是无处不在的寒冷。

五月的季节多美好,在南方也许早就一片浓妆艳抹的盛夏景象了,可是北方却总是那样含蓄又婉转。春天总是迈着它羞涩的步伐姗姗来迟,使北方的五月显得清纯又飘逸,仿佛是专门在等我。

我出生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我称它为“人间仙境”,那是在万顷良田中间建起的一个小小村庄,像绿色手掌上托起的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四五十户人家,在茂盛的枝叶掩映中,过着男耕女织的恬淡生活。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村子的周围有奇异的景象,我家的屋前是一片茂密的苗圃地,成千上万棵杨树苗在风中摆动纤细的腰肢,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在这里捉迷藏,有时候也會在树林里迷失方向,但从没有人能真正的迷路,因为往哪个方向都能走出这小小的“迷宫”,只是当时会有一点点的心急。

村子的东面是一大片麦子地,越过麦子地就是果园。果园四周有密密的沙枣树做围墙,有时候小伙伴们就从树上进入苹果园,里面还有桃树和李树,那其实不是偷,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进入果园去品尝上天赐予的美味,可是被看果园的人发现时还是会被追得四散奔逃。但那种警察捉小偷似的游戏让我们的童年过得惊险又刺激。

村子的西面是一大片葡萄园,母亲在葡萄园里劳作时,我就在葡萄园里追蝴蝶、追蜜蜂,或者跑来跑去地采野花。等到秋天收获的时候,紫葡萄紫得透亮,绿葡萄绿得晶莹,我一会儿帮助母亲摘葡萄,一会儿在绿荫下吃葡萄,那些酸酸甜甜的汁水在我的记忆里一直保存着葡萄最原始、淳朴的味道。

村子的西面是一大片玉米地,地头还有向日葵,每到玉米成熟的时候,大家就会吃到嫩玉米,那种香喷喷的粮食的味道至今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大自然真是一座神奇的宝库,人们劳作就能得到上天最丰厚的馈赠。

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子,像一个童话中的宫殿,我和小伙伴们就像是一个个小精灵,我们在那儿捕捉到了笑声、歌声和欢乐。那些东西在我心里不断生长,最后变成了一首首的诗,带着我去飞翔。

我热爱这个小小的、我出生的地方,它像一幅美丽的画,深深地藏在我的心里,它是那样地温情动人,又充满了仁慈的光芒。

虽然,那时候生活还比较艰难,但我在那儿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那些留在记忆中的美好一生都无法磨灭,当我遭遇坎坷或挫折的时候,我常常会回想那个像仙境一样的地方。

九九八十一难

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场艰苦的修行,都要历经磨难,才能得道成仙、立地成佛。

我知道,不论我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无法成佛成仙,因为那不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在凡尘。

当我像一粒尘埃一样坠落凡尘,我就爱上了一粒尘埃的生活。

塔克拉玛干的风沙没有将我掩埋,西西伯利亚的寒流也没能将我撕成碎片。我活着,像沙漠里的红柳、索索;我活着,凭借内心强大的意志力。

我不能怨恨我的母亲把我生在了曾经荒无人烟的土地上,这里除了狐狼出没,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我害怕这满目皆是的荒凉景象。

幸好,我的父辈们在马不停蹄地改造着我们的世界,随着我的成长,绿洲出现在我眼前。当父辈们将地窝子建成摩天大厦,当他们肩上的担子终于落在了我们的肩上,我感到新的垦荒又开始了。

也许,生活就像是一场垦荒,那些夜以继日的劳作,从身体移向了精神。是啊,谁又能忍受心灵世界的荒芜,我总是在追赶自己,像风追着落叶,像太阳追着它自己的影子。

这场修行注定了有“九九八十一难”来等我破局,命运安排的每一场磨难都是那样触目惊心。

那些灾难连成了一片,从未知的方向向我投掷它们的炮弹。我呼喊着、闪躲着,在那些呼啸而来的厄运里奔逃,我周围的人有的已中弹身亡,有的一息尚存,我却落荒而逃。那些灰飞烟灭的往昔夹杂在记忆之中,像布丝里的污垢挥之不去。

可是我们究竟能逃到哪儿去呢?鸟儿能逃离天空吗?鱼儿能逃离大海吗?我们又怎能逃出自己的命运呢?真的,面对未来我们真的无路可逃。

一路走来,那些不可想象的坎坷比坎坷还要多,但我不能屈服,我还有梦想,我还要站在自己的未来,指指点点地评说现在,我还要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每一次我从一场灾难中重新活过来,我都把它当成对我的严峻考验。那些撕心裂肺的日子、痛心疾首的日子都统统逝去了,还有我那闪着亮光的青春。

也许,埋藏在我命中的磨难还蓄势待发,离九九八十一难,也还相去甚远,我庆幸,那些灾难已令我身经百战,练就了我越挫越勇的性格。

云卷云舒、宠辱不惊的心态是生活的炼丹炉里炼就的淡泊从容,为了放飞那些闪闪发光的文字,我让自己的身体变成透明的,能从那些生活的琐碎与灾难中自由穿越。

我就是这样一边掐指盘算九九八十一难的终极期限,一边为自己解开思想的枷锁,在菩提树下席地而坐,静候泄漏的天机。

人生宛若一场漫长的修行,九九八十一难的磨砺一定会让我们修成正果。

梦幻城堡

也许,每个人都像一座城堡,不论是古老的、陈旧的,都无法遮蔽它自身的特点,孤立别人也孤立自己。

我常常感觉自己的城堡,是大象无形的,有时也是寂然无声的,而我能感受到它的华贵与奇异,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光泽。

它坚固的墙体是由荆棘与花朵搭建,它穹隆般的圆顶是由精美而又空灵的诗神擎起,它有迷宫般的特质,又有迷人的艺术气息。

但一切事物都不是空穴来风的,我选择了我喜爱的材质,搭建了属于我的城堡、我的宫殿。

没有人闯进我的城堡,更无法偷窥我用诗歌的吊盏,打造的璀璨盛会,那些水晶一样的装饰,露水一样的晶莹,散发着诗意的清香。

有时候,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坐在我身边,与我深情相对,促膝相谈,我们心有灵犀,又相见恨晚。

有时,我又跌落在音符的波浪里,像一尾舞姿优美的鱼,沉醉在美好旋律的幻境里。

一个人的城堡,有时竟呈现万人空巷的繁荣,有时又像被人洗劫后的一座空城。

我和我的梦想居住在我亲手建造的城堡里,过着抽象而又虚幻的生活,我却沉浸其中、迷途而忘返。

我庆幸,大风起时,所有的事物都能被风带走,而我的城堡却完好无损。

那些恶劣的环境,袭击不了我,那些落在我头顶的灾难,划破心灵的伤口都不能真正地伤害我,我会躲进我的城堡里去疗伤。

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还有这样一座城堡,那些闪闪烁烁的灵感居住在这里,那些奇异的想象力和激情似火的诗意居住這里。那些颓废的坏情绪和现实主义的孤寂,也会到这里休养生息。

我无法想象,一个人赤脚行走在荒野里,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裙,任由那些夜晚和白天,把自己带到任何地方,过着没有梦想,又随波逐流的生活。

我无法想象,那些兽群在经历了死亡与杀戮后,无处躲藏的恐慌。如果,偶尔它们也能沉浸在大自然美妙的合唱或油画般的意韵里,那它就超越了自身的局限,接近了神奇。

我的城堡在现实与虚幻之间若隐若现,它真实又抽象地在我的生命里,放射异彩。而我就是这座城堡中纯洁的天使或神秘的女巫,我懂得,如何做纯粹的梦,如何放逐梦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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