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伟

2018年，长租公寓头部运营商自如在“甲醛门”的阴影之下艰难走过。进入2019年，自如虽依然饱受甲醛问题困扰，但近日有消息称其已在考虑明年赴美IPO。

坐拥至少70亿元人民币的融资，凭借50亿美元的估值，自如就能挣脱甲醛问题的束缚成功走向梦想的彼岸？

自如还没度过甲醛危机

去年9月，一则“阿里员工去世生前租自如甲醛房”的热闻将链家集团旗下的长租公寓品牌自如推上风口浪尖。

随后，不光该员工的家属将自如告上法庭，还涌现了许多自爆租住自如房间后出现皮肤过敏等不良反应的用户，自如因此陷入舆论风暴中。

见此情况，自如董事长左晖当即在朋友圈回应称，“所有的批评我们都会收下，所有的责任我们都会承担。”自如CEO熊林也在微博公开了朋友圈回应，“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定承担。”

但据媒体报道，甲醛超标事件爆发后，除发布《关于自如房源空气质量环保的说明与承诺》外，自如并未直接回应是否存在房源甲醛超标的现象。

自如只是称，去年6月“自如深呼吸”装修标准就在全国九城上线，已实现家具板材、墙漆与辅料等多方面的升级。在其声明中，还承诺“未来所有新增房源都将100%检测合格后上架出租”。

现实与自如的承诺背道而驰。

今年7月，新华视点调查发现，自如的空气质量仍存在诸多问题，于是发文实名炮轰：有的公寓出示的空气质量检测报告显示合格，但第三方检测却发现甲醛超标;有的租客向自如申请空气检测迟迟拿不到结果，最后竟被告知“报告弄丢了”;有的租客自费委托第三方检测显示甲醛超标，自如虽承认却拒不赔偿……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自去年9月1日以来，与“自如甲醛”问题相关的投诉已累计高达八十多条，且这些投诉大多还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部分显示“已完成”的投诉还是因用户未作处理被黑猫平台自动完结。

可见这一年多来，即使其多次强调“自如深呼吸”系列房源（“深呼吸1.0”）为保证空气质量，对板材、辅料、施工、空气检测及空置期管理五个方面都进行了系统性升级，但仍然出现了问题。

对此，自如还提出将于今年10月在自如九城陆续上线“深呼吸2.0”房源，在延续“深呼吸1.0”的基础上，将以“标本兼治”为核心，提升产品品质。但以“深呼吸1.0”的推广结果来看，能否真正解决甲醛问题还有待商榷。

其实早在2002年，国家就在针对房屋空气质量出台的《室内空气质量标准》中，对甲醛等空气污染物的安全标准值提出了明确规定。

然而即使有了这样的规定，在长租公寓领域中也并不能得到完全保证。

有业内人士表示，“相对于社会分散的房源，长租公寓品牌托管的房源为了保持统一风格，多数会在上架前重新装修、配置家具，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房屋空气污染物超标的风险。”

凭什么赴美上市？

近日，在甲醛危机下挣扎已久的自如传出了一则利好消息：“自如正考虑2020年赴美上市，预计筹集5亿至10亿美元。”

但该消息不禁让人产生疑问：为什么这个声名欠佳的品牌能一步步发展壮大，甚至还将走向大多数企业梦想的彼岸——上市？

曾经，鼓励租赁相关政策的落地，万亿规模的房屋租赁市场，美好的发展前景让自如一头扎进长租公寓的怀抱。而后，在资本的介入下，自如开始急速狂奔。

天眼查显示，从2018年1月16日至2019年6月15日，自如已进行了3轮融资，收到来自腾讯投资、红杉资本、华平投资等投资方共计至少70亿元人民币的融资。其中，A轮40亿元人民币的融资是当时中国长租公寓行业规模最大的一笔融资。

毫无疑问，资本在自如的发展道路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自如的估值也在资本的推动下，于这短短的一年半里从200亿元人民币飙升到50亿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估值剧增的这一年，同样也是饱受空气质量问题困扰的这一年，但这一困扰却并未影响其急速扩张的脚步。

左晖曾提及，“未来租房市场，核心竞争力就是‘真房源’”。我爱我家CEO谢勇也认为，“‘真房源’是行业的大势所趋”。

目前仅从运营规模来看，自如在长租公寓领域以85万间房源独占鳌头，一时间风头无两。而在未得到资本注入之前，截至2017年底，自如的房源为50余万间。

面对如此大好的局面，熊林雄心万丈，“10年后，排名前10的长租公寓企业可能会占据60%的租赁市场。自如则希望占领整个市场的20%。”

但据克而瑞在《分散式公寓运营商管理房源排行榜》中的分析，较去年年底而言，分散式公寓（长租公寓）运营商从整体来看，规模增长是偏缓慢的。

究其原因，一方面由于消防、甲醛、租金贷、哄抬租金等问题，分散式租赁企业被约束和规范发展。另一方面，目前不同城市对“N+1”政策接受度不一，以至于在这些地区集中拆除隔断，整违规，分散式会对租赁企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换句话说，其实市场发展形势并不像从业者和投资者们想象的那么乐观，这份钱不太好挣了。

另外，长租公寓在庞大的体量下，以甲醛超标为代表的长租房源空气质量问题，必然会对广大用户带来难以预料的风险。而在处理不当甚至是置之不理的情况下，也必然将成为企业发展的巨大阻碍。

那么，发展势头强劲到坐上业内房源头把交椅，抢占了市场先机的自如会成为用户的首选吗？恐怕在“甲醛”的阴影下，能否成功上市也得先打一个问号。

都在阴影之下，谁能成为第一股？

长期以来，以甲醛为首的空气质量问题不光是摆在自如面前的巨大难题，也是一个泛行业的问題。

在深圳市消委会发布的《2018年消费投诉情况分析报告》中，长租公寓甲醛超标问题已成为消费者投诉的新热点之一，全年投诉量近500宗。

这也自然引起了部分城市相关部门的注意。据悉，北京、浙江等地有关部门就专门针对自如、蛋壳、爱上租等长租公寓不合规经营的行为进行了约谈，并督促其进行了整改。在被约谈后，这些长租公寓平台不仅按规定要求提交了整改举措，还在空气质量保障、装修使用材料等方面作出了具体承诺。

尽管如此，目前仍有部分城市的长租公寓存在问题，在黑猫投诉、聚投诉上，关于长租公寓甲醛超标的投诉依然不在少数。屡屡出现的甲醛超标事件，还在不断地打击着用户的消费信心，让相关企业失去公信力。

中消协专家委员会专家邱宝昌认为，“长租公寓企业自身通过便携式测试仪器得出的数据结果，只能作为参考，没有法律效力。检测应由具备法定资质的第三方机构依据法定标准，按照法定程序进行真实、权威的检测。”

对深受其害的用户来说，想要以此维权也十分困难。首先，平台是否承认第三方机构的监测结果是一大难点;其次，医学界目前还未能确定甲醛与白血病等疾病具有直接因果联系。

在甲醛问题难以有效解决的情况下，发展速度较快的长租公寓品牌已纷纷计划着上市——估值为20亿美元的蛋壳已于更早被爆出正在筹备赴美上市。自如与蛋壳，甚至是其他长租公寓品牌，谁能成为长租公寓海外第一股还有待市场观察。

现阶段可以肯定的是，若能成功上市，其运营规模必定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同时，也意味着其将占据更大份额的市场。但舍弃质量只求增速的确能让某些品牌业绩飞涨，也让口碑直降。

因此，对于目前的长租公寓运营商来说，找出发展与质量间的关系的平衡点才是重中之重，也是其走向上市前的必要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