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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洋槐花

2019-09-10刘喜权

参花·青春文学 2019年5期
关键词:一树洋槐大潮

彼时,春夏之交,洋槐花盛开了!一嘟噜一嘟噜的,白得像雪,且暗香浮动,香溢了大潮河边——我的家乡。 因这白,因这香,我们的童心再也按捺不住去采它们的欲望了。

在母校九队中学的前面,横亘着一条大潮河堤。堤旁,无数的洋槐花正如约而至地次第盛开着,带刺的枝条与细碎的叶片中间,星星般闪烁着的,便是它们可爱的身影。

大人们会告诉我们:采食洋槐花,以含苞待放时为最佳。

为什么怒放了的洋槐花吃起来会口感不佳呢?童稚的我,曾对这个问题好奇地寻觅、取证过。我见到有许多的蜂、蝶在和洋槐花恋人似的亲昵,心里便产生了一个滑稽的想法:大概是它们幽会了,才使洋槐花失却了少女般的纯真,以至于此吧?

采撷洋槐花,是我们儿时最高兴的一件事儿,充满了刺激与挑战。槐枝像带刺的玫瑰枝一样,我们稍不留神,小手上便会留下一道道细浅的血痕,有时甚至会冒出小血珠子来,但是我们谁也没因此退缩过,而是更加小心翼翼地拽着槐枝,把贪婪的小手伸向那一朵朵心仪的白……半天下来,我们的络子里,篮子里,盆里,便盈盈着这白,洋槐花的白。正当我们洋洋得意地舞弄着手里的镰刀、竹竿等时,忽闻谁的妈妈在冲我们的方向呼喊“吃饭了”。我们这才感到肚子饿了,便都加快了脚步,向各自的家奔去。

母親爱将我和小妹釆撷回来的洋槐花用开水烫过,放入酱油、醋等佐料,便是地地道道的春蔌。对着一碟这样的美味,辛劳的父亲,往往会喝上两盅。野蔌美酒,怡然自得,不负春光,不负岁月。

也可以把洋槐花晒成干,品茗,和面烙成饼,作包子的馅……如果想卖些零花钱,往家乡的小街上一摆,价格不贵,很快就会卖掉。

童年在不经意间早已溜走,又逢洋槐花盛开的季节了,我独自放眼家乡,却不见了那一棵棵熟稔的洋槐——洋槐,我久违的朋友,你去了何方?……

其实,树和人一样,成活、生长,是离不开关怀、离不开呵护的。

大概是三年前吧,我在废弃的船厂边,竟意外地见到了一棵长得正旺的洋槐,有成人的手腕粗,梢头似拳头伸到了二米多高的围墙之上,和白云在握手言欢着。开花的时候,是一树的浓烈,一树的浪漫,一树的诗。我真的像见到了久违的朋友,那份惊喜之情无以言表。

然,现在却一样不见了它那傲视群芳的身影。

不禁留恋起家乡那棵枝条纷披的古柳。它那苍老、皴黑的躯干,连我的两臂都合不拢它,却在今年的拆迁中倒在了废墟上。在我四顾戚戚的时候,只见鸟儿在它四周同样留恋地悲啾。

如今在家乡这一方古老的热土上,不见了我儿时的洋槐,亦不见有生长了几十年的其它老树。乡土虽不乏华丽的楼宇,却因此缺少了绿树掩映的妙趣。喜鹊们只好将窝巢搭在了低矮的树端。它们无奈地叹息过吗?它们担忧过安全吗?

没有了老树的村庄,一个人内心那份对家乡的情感成了没有实物维系的浮萍,唯有“木犹如此” ,才能发岀“人何以堪”的喟叹吧!没有了老树的村庄,家乡的那份历史的厚重感似乎也没了。忆起了“几年槐市槐花冷” 的句子来,我不知怎么竟想起了多年前,在家乡的小街上,有一卖洋槐花的老妇人来。那时的她,多皱而温和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面前摆放着洁白如玉的洋槐花……

作者简介:刘喜权,男,江苏灌南县人,系连云港市作协会员,有文章发表在《参花》《散文选刊》《散文百家》等。

(责任编辑  王瑞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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