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煤

“嫦娥四号”登月后，国内中文报刊称“嫦娥”登上了月球背面，国内英文报刊则跟我在国外接触到的英文媒体一样，称“嫦娥”登上了月球远的那面（Chinadaily： Chang’e 4 makes world-first landing on moon’s far side;Xinhuanet： China’s Chang’e-4 probe soft-lands on moon’s far side）。

“嫦娥四号”登上的到底是月球背面，还是月球远的那面（moon’s far side）？从一方面看，月球绕轴不停地自转，所以对我們地球上的人来说，月球是不分正面背面的。英文严格按照科学，说登上的是moon’s far side（月球远的那面），不无道理。从另一方面看，月球自转的周期与绕地球公转的周期相同，几乎永远以同一面朝向地球，也就是说，从地球上我们几乎永远看不到月球的另一面。因此，中文说登上的是“月球背面”。

近年来随着国人英语的提高，再加上有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士加盟，国内英文媒体英语水平上升不少。这次，国内英文报刊在报道时，遵循英语表达习惯，称“嫦娥”登上的是moon’s far side，译得准确地道。初一看，这种译法似乎背离了汉语表达法，而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等效。

事实上在翻译时，常常出现译入语与译出语看似不符的情况。翻译是在两种不同语言之间转换，鉴于其不对等性，有时候看似不符的翻译恰恰是正确的，这种译入语与译出语之间的“距离”会产生“美（等效）”。在翻译实践中，这种“似非而是”译法并不少见。例如：在改名为中国国家图书馆之前，北京图书馆行使的是中国国家图书馆职能，故译成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又如：长城不译成Long Wall，而译成Great Wall。

说完“似非而是”翻译法，顺便说说其反面——“似是而非”的错误翻译。这方面有个例子：1月17日，中国驻加拿大大使举行记者招待会，期间美国记者问：“加拿大禁用华为产品会有何后果？”记者提问时用了repercussions表示“后果”。中国大使预测道：“……加拿大政府禁止华为参与5G计划有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肯定有后果。”中方译员翻译时弃用中性词consequences （something produced by a cause or necessarily following from a set of conditions），沿用了西方记者的repercussions一词，以为正好表示大使所指的“后果”：I surely believe there will be repercussions.岂料，西方媒体闻言认为大使不是在预测，更像是在威胁（threat），因为在美国英语中，repercussions常常带贬义，指报复性的后果（an action or effect given or exerted in return： a reciprocal action or effect）。好在中方采取了补救措施，在中国使馆网站公布的采访实录中，repercussions改成了中性词consequences。再如，以前国内有人将Chiang Kai-shek（蒋介石）译成常凯申，也是属于“似是而非”的误译，看似音译得很成功，其实是不小心上了假朋友的当。

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语言翻译，等效则美，有时候翻译跟原文看似有距离，其实是真正的等效翻译。